马吉翔听的袁熙的言语之后,连忙吩咐贴身的两个亲信,饭还未吃,便急忙忙的策马往盛京奔驰而去。
    孙乾见郭曜面有不解,遂为其解释道。
    “主公之意是要掩饰,要是我等占领盛京消息被大公子或者公孙续所知,关键时刻,被他们下下绊子什么的,岂不大大不妙!”
    郭曜听后,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郭子仪面带凝重的送来了一封公文。
    袁熙看过之后,面无表情。
    “可确认真伪?”
    郭子仪点了点头。
    “那个探马,刚刚经过沙岭墩,实在疲惫,就在此弄口水休息,正准备奔往盛京之时,运气不好,正好赶上我军围城,所以……”
    袁熙伸手示意止住,徘徊了几次,面待遗憾,叹息道。
    “唉!提前了六天,是蝴蝶效应么?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啊!算了,还是盛京重要,要是等久了,万一走露了消息,岂不鱼和熊掌都得不到?一切等攻取盛京之后再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只是,此番我等怕是要硬战一番了。”
    辽东·松山城
    此夜,夜黑风高,高高的松山城墙,城口之处,尺寸之地却容纳着数千兵丁,此时,几个城门门口,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那黑漆漆的城门缓缓打开。
    虽然,大多数人都清楚,这时候去偷袭绝对难以成功,但是此时此景已到了不得不为的情况——城内几天前就断粮了,这些大多士兵都是靠吃以前身死的袍泽遗骸过日子。他们都快发疯了,今天也许就是他们对继续生存的最后尝试。
    这时,松山副将夏承德对旁边满脸坚毅的曹变蛟问道。
    “曹总兵,今日偷袭真不是一个好时机啊!你何不劝劝督师大人,”
    曹变蛟听后,头也没回。
    “怎么劝,如今阖城食尽,糗粮罄绝,缺粮短薪,此时不趁着大伙儿还有点气力,拼最后一把,难道还等着破城之后,引颈待戮不成。”
    夏承德听后亟不可待反问。
    “但……但是,此时,马匹都被吃光,就算突破包围也难逃出锦州地界啊!”
    说到此处,恍惚间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对……对……对,朝廷……还有朝廷,我们应该等着朝廷救援,洪督师乃是皇上钦命的辽东督师,圣上一定不会不管,一定会派人来解救我们,我们应该等朝廷救援,曹总兵,你赶快去阻止督师才是……”
    曹变蛟听到此处,猛然怒喝道。
    “够了,朝廷!还指望朝廷,督师大人早已派人执密札求援,结果未得粒米寸薪。”
    说到这里,也许根深蒂固的忠义思想,使其想到这样非议圣上和朝廷毕竟不好,曹变蛟深深吸了口气,冷森森道。
    “朝廷钦赐上方宝剑而令杨绳武总督辽东宁远诸军,出关救松锦,但此人胆怯,不敢出战,多以委推。接着圣上又派副将焦埏赴援,出山海关败没。最后,副
    将杨振请行,至吕洪山遇伏,又军没被俘。你说,此时朝廷还有何兵可派?还有何将能来?何人敢来?”
    夏承德听此,顿感五雷轰顶,希望灭绝。
    自身无神的随着曹变蛟走向着那越打越开的城门,一寸一寸的逼近,仿佛在一点一点的吞噬自身生命,只感觉万籁寂静,只听到自身越来越加剧的心跳,扑通、扑通……
    是役,不出所料,此次突围惨败而归,全军士气崩溃,松山城内亦是混乱不堪,洪承畴此时已经威信尽失,无力弹压。
    侥幸逃回性命的夏承德,此时奇怪无比,没有庆幸和失落,只有轻松,仿佛想通了什么。
    松山城外,满清大营中军帐之内,此时坐在主座的皇太极看过手中的书信,双眸一转,浪顾鹰视的盯着帐中匍匐于地的枯瘦明军道。
    “这么说,你们那个松山副将夏承德,愿意投靠我大清,于今夜打开城门,放我大军入城囖?”
    堂下饿的枯瘦的明兵听此,趴在地上,头也不抬,连忙急急巴巴恭敬道。
    “是……的,我家将军别无所求,只求皇上免……除我等死……死罪即可。”
    皇太极见此,轻蔑一笑,起身徘徊几步,转身背向说道。
    “哦,倒是个识时务的,只是,我焉知此不是洪承畴的鬼蜮伎俩,毕竟,上个月也是说阖城食尽,待我大军稍稍松懈,就趁夜偷袭,斩杀我不少大清勇士,我又如何相信尔等,再说,我此时已经胜券在握,只要严防死守,待尔等饿死便是。又何必要冒这些风险啊?”
    堂下左右两侧其他满清大将听此,皆是叫嚣。
    “就是,如皇上所说,我们何必冒此风险?”
    “要以我看来,这些汉蛮子都是狡猾奸邪之辈,必不可信。”
    “对,照我看,不要啰嗦这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到时候把这些个汉蛮全部斩杀殆尽就是。”
    听到此等言语,堂下匍匐于地的明兵以汗水直冒,不过顷刻,地面全被水渍浸湿,而且好像不光光是汗渍,其中还透出一股骚尿味。
    见此,在座满清大将,嗤嗤大笑起来。
    明兵听此,被吓破的胆子,稍稍回神。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着皇太极大呼道。
    “皇上,我可以为质!我可以为质!”
    说罢,见到皇太极还有说些什么,还不待其出口,连忙磕头作响。
    “我是副将夏承德独子夏舒,我在此为质想必皇上定可放心,皇上叫俘虏的松山明兵来指认,便知真假。皇上我们父子是真心降清,绝不是另怀他心,皇上明鉴啊!……”
    皇太极看着下面,磕头不止的夏舒,双眉剔起,嘴角露出一抹惬意。
    话分两头,洪承畴自突围失败之后,便返回都督府,孤身待在书房之内,闭门紧锁。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双眸无神,茫然看着屋顶。
    他回想到了自己得到伯父洪启胤赏识施教的惊喜。
    想到了自己23岁时,参加乡试,名中举人,次年
    ,赴京会试,连捷登科后的意气风发。
    想到了地方任职的玲珑剔透,游刃有余。
    想到了弃文从武,镇压反贼的赫赫功勋。
    ……
    最后,又想到如今,竟然不知不觉的落到如此绝境。
    就在此时,屋内的洪承畴忽听城内厮杀呐喊声渐起,听到那些嘈杂杀喊之声,并未影响到洪承畴的继续深思。
    这些厮杀不过是意料之内罢了,自从第五次突围失败之后,他早就预料到这一两天之内,松山必破无疑,此时,厮杀又有什么好惊奇的,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又有何区别!
    只是,功业未成,心怀不甘罢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想必就是如此吧!
    千山默哀,万水波息,大明啊大明,不知你的归宿何时?
    崇祯十五年,二月十二日夜,清军应约攻城,由南城而入,松山城陷落。次日晨,内应夏承德率部生擒洪承畴及巡抚丘民仰、总兵王廷相、曹变蛟、祖大乐等。
    然后清军进行全城大搜杀,屠城三日,流血漂酿,诛斩明巡抚丘民仰及总兵曹变蛟、王廷臣等官员百余人,兵丁三千多人。只有内奸夏承德因献城有功,其部下及俘获男妇幼稚三千余人,获准免死。
    是役,清军获甲胄军械一万五千多件,各种火器三千多余,金银珠宝数万件,绸缎衣服等近两万,其余物资不计其数。皇太极下令把洪承畴及祖大乐等送往沈阳,将松山城夷为平地。
    松锦战役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对满清来说是其奠定的王业之基,对大明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不久之后,包围已久的锦州、塔山、杏山三城相继失陷,祖大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举城投降,致使“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
    京师大震,王朴以“首逃”之罪被逮捕,刑部、兵部、大理寺三堂会审。御史郝晋上书发言:“六镇罪同,皆宜死。”
    但考虑到辽东的危机情况,以及朝中确实无将可用,朝中大臣不乏提出,只杀首恶,从余减罪的声音,如有人提议:“三桂实辽左之将,不战而逃,奈何反加提督”。兵部尚书陈新甲却覆议,“但姑念吴三桂守宁远有功,可与李辅明、白广恩、唐通等贬秩,充为事官。”
    最后,独斩首逃之徒王朴,崇祯十五年五月十九日处死王朴。职方郎中那个自命非凡的“小诸葛”张若麒也没有逃脱,被处以死刑,兵部职方主事马绍愉给予削籍的处分。吴三桂受到降级处分,镇守宁远。
    松锦大战标榜着明朝在辽东防御体系的完全崩溃,明朝在辽东的最后防线仅剩下山海关的吴三桂部孤军奋斗。
    从此,明朝山海关外,仅剩下宁远一座孤城,关宁锦防线彻底被摧毁。在此次战役中,虽然明军由于上层指挥的失误而遭遇惨败,但广大明军将士“视死如归,鲜有乞降者。拥荷其将,立于海中,伸臂冀蔽,俾不中箭,不失敬礼,死而后已”,蹈海死者以数万计,展现出了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
    时人常以感慨道:“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尽付一掷,竟莫能续御,而庙社以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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