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陆金又开始唠叨那只狗的事,樊英坐着一直不吭声,直到吃好,对我说“妈出去一趟”我想樊英平时这么厉害,肯定有事,我明知故问“妈,你去哪里?”樊英说“去傅家村问问清楚”我争着要一起去,樊英不许,我说“你一个人去傅家村,我不放心,我要一起去”樊英说“我只是去打听打听,又不是去吵架,你当我去吵架啊,真的要是吵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和我一起闹,名声也跟着坏掉,有什么意思?我过去只是弄个明白”我说“我不管,我非跟你去不可,我对狗的感情比你还深呢”樊英对我没办法,并一起携手去了傅家村。
    路上,天空星星点点,我想起自家的狗就这样被人打死,觉得生命如此轻贱,逆来顺受,很不是滋味,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无论是因为狗的死产生的感慨,推及到人,亦如此,联想到自己生命的脆弱,随处可见的不公平让我从骨髓里反感这个世界,厌世的情结让我始终不能畅怀,樊英拉着我的手说“我不是为这只狗去拉破脸皮的,有句话,打狗还看主人,我要是不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这家子人好欺负的,不出来说句话,会被人看扁的,照道理也用不着兴师动众,可人争一口气呢!”我说“去了问问清楚,到底我家狗怎么了,非要活活打死不可”说着说着,我的眼睛里闪出泪来,借着夜色,在樊英面前隐藏我的伤感,樊英说“哪里只是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呢!”我望着静谧的星空,愤愤的说“等到了那里,好好问,还我们一个公道”樊英低头说“去了,肯定有话说”
    说着说着,不觉到了傅家村,樊英说“这个村子,我认识一家人,既然来了,先去她们家,我已经好久没去了,正好去看望她们”我说“先为狗的事,这家再说啊”樊英说“既然到这个村子了,还会不去打狗那家,急什么?还早呢!”我说“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家,干嘛跑不相干的人家耗时间”樊英不理我,直接去了一家灶头间灯光通明的人家,我们进去时,这家人一家子围坐在饭桌上,见到樊英客气的起身招呼,一位5,6十岁的老妇人让坐给我们,“快坐,快坐,樊英,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好吗?”樊英笑说“蛮好,蛮好,张姨,你最近身体好吗?”张姨笑说“还不是老样子啊,樊英,好多日子不见你,你还是不长肉,瘦成皮了”樊英笑说“哪里?单脸上不长肉,身上比先前胖了”张姨说“气色蛮好”然后她拉着我的手,问樊英“这个是你女儿?几岁了?在哪里读书?”张姨知道我在读高中,连声说“好”樊英满面红光的说“她要是高中考大学,我也知福了,我还一个儿子,他读书,我不怕的,年年都在年级组里有名字,就她读书吃力点”她们两个人手拉手的聊家常,我本来是为狗的事而来,来时早已经愤懑在心,想好好磨他们个痛快,见到这个模样,我都傻眼了,我希望樊英快聊好,出去找真主顾,就站在门槛上等着樊英出来,谁知樊英压根不理我,站了好久,听到樊英提起狗的事,张姨说“原来前天死的那只狗是你家的?樊英不是我说的,傅峰知道是你家的狗,哪里还会敲掉,可我当着众人的面凭良心说
    句公道话,樊英不是我护着他,你那只狗,看见它的人,都说有狂犬病”张姨两手一摊指着两边在坐的男人,说“你不信?问问他们,敲掉那只狗时,我们几个都在场,你家那只狗一进我们村,看见人就乱咬,看见鸡就追鸡,看见鸭就想过去咬一口,东撞西窜,人见人怕,由不得人家认为它是有狂犬病的”两边几个男人一致点头,我听了撞了进去,看见樊英不说话,我开口说“我们养的狗,我们会不知道,它天天在家乖的不得了”樊英用脚踢了我一下,我刚刚上来的倔脾气一下子泄气了,张姨看到我这样说话,就立马说“这个不是我一个人浑说,樊英,你和我要好了一场,才在这里说这个话,见到这只狗的人多着呢,你不相信可以问问其他人家,哪一家都说出我一样的话来,我现在帮你想,不过就一只狗,去就去了,万一真有狂犬病,咬了人,还不是一起赔进去,不如阿弥特佛送掉算了,傅峰要是真为敲狗吃狗肉,怎么当着我们的面扔进了河里去?这个说明他没有这个动机,只不过怕这只野狗伤人,哪里想到这只狗是从杜家木桥过来的,知道是你家的,傅峰肯定不敲,等你们来处理”一旁一个男人说“这只狗虽然小,每天到我们村子里乱咬,这个是事实,那天是它追傅剑家的鸡,被傅峰看到了,因为这只狗天天到我们村子来惹是非,又问其余人家没有养过这只狗,并早就有这个想法打发它,几家人围攻一起打死的”另一个男人说“这只狗,我估计被毒蛇咬过,才乱性的”樊英说“有这个可能”我说“你们说这只狗乱咬人,它在家里响都不响的,要是有狂犬病,它应该也咬我们啊!”张姨说“也许这只狗认主人,狂犬病发了,往外头跑,这个倒吃不准,我单说我看见的给你们听,你们要怎么样?和我们不搭界,但是我劝你,樊英还是就这样算了,全村的人都知道这只疯狗,你说不疯,也不好怪全村人不相信你讲的话,你问上去,落的别人说闲话,干脆睁眼闭眼这事算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樊英说“本来我是来评理的,那么多人这么说,我肯定相信的,亏的我先来你这里坐坐,现在天晚了,我们也不待了”张姨留人道“再坐坐”,樊英说“不早了,还是要回去,你以后也出来转转,再怕见不到你”张姨笑着送出我们说“只剩一把老骨头了,我也不管自己什么玩什么吃的,你还年轻,养养身子骨,太瘦了”
    我们两个出了傅家村,我赌气不理睬樊英,来都来了,不去找真主,听旁人的话,我说“空手来,又空手回去,什么意思?”樊英说“所有人都这么说,就你一个人不是这么说,再对也是错,闹开来,还以为我们这家人不讲道理呢!我们也不知情,谁知道那只狗天天到她们傅家村去,说不定这只狗真有疯病,好了没咬人,倒不如去了干净,我们这样去,算什么?”我说“真得疯病,怎么在家没咬一个人,……世界上也就这只狗对我好了,得了疯病都不咬我,难道它真得了狂犬病”想到这里,不禁掉了几颗痴泪,樊英平时心细,但是遇到心事就心粗,哪里知道我的疯病。
    我和樊英到家后,樊英闭口不谈这事,我忍不住跟陆金说,发泄一通,陆金眼一瞪说
    “什么狂犬病?只会听外面的人瞎说,这只狗前天看见还是好好的,他们敲掉了它,肯定要找理由说的”末了,又说“你们养狗,我来喂狗,带回家的是你们,就死活不顾了,我参与进来算什么?我也不管了,以后你们别养狗,我也不会再吃力死,到头来又气死”边说边出里屋,陆石慢腾腾的走出门外,见了陆金磨了一点时间,就跟陆金说“我们一起去把那只狗打捞起来”半响,陆金用手一挥说“明天去,今天太晚了,看不见”陆石还没开口说话,我就说“打捞起来干嘛,死都死了,还要费这个心思,不当心掉到河里,犯不上”陆石说“现在天气冷,死了才两天,捞起来还可以吃狗肉”陆宁在旁边听了犯恶心,上了楼,我看着陆石说“它有狂犬病,你捞起来还敢吃啊”陆石说“我看好好的,她们说狂犬病就狂犬病啊”我说“不许去”
    谁知第二天回家看到他们已经打捞上了这只狗,樊英知道了说“恶心死了,要了干什么?”陆石说“狗肉味道好,自家养的”樊英听了劈头一句“你这个人,我说也说不好,这只狗要是真得了狂犬病,怎么办?”陆石说“听人瞎说”樊英上楼丢下一句“吃了毒死你”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佳鹅陆金陆石3人都吃了狗肉,陆金自己斟酒自饮,陆石一边吃狗肉一边劝我们3个吃狗肉,陆宁樊英和我都不理会,第二天早上,陆石又叫我们3个人吃狗肉,遭来我们的白眼。
    等到了星期六,我和冯青约着一起去晋浜中学,我哪里是来看运动会的,我直接去找顾琴,顾琴没找到,却看到陈红,我高兴的和陈红手拉手,去了陈红的班级里,她现在在晋浜中学读职校,学点心师,冯青也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我们各玩各的,陈红嘻嘻哈哈,依然老样子,可我觉得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觉得物是人非,她的同学都很随和,都走过来跟我们顺便聊上几句,想着自己的遭遇,心中感慨万千,这时陈红说“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碰到一个人,这个人问她‘你是哪里人?’她说‘阿拉是乡巴佬’好玩吧!”我细细咀嚼这句话,觉得说这个话的人一定是内心强大的人,不是自卑的人说的出口的,我说“自嘲的人都是有点本事的人呢,书上不是常说,幽默和自嘲的人都是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的人嘛”然后我对陈红说“我们出去吧,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要在今天见面,就是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你看到的顾琴,想起来了吗?”陈红说“知道知道,想起来了,她今天也在啊”我说“是顾琴写信告诉我的,我才知道今天是晋浜中*运动会,你连个字都没有,都靠不上你”陈红笑说“我不会写信,只会说话,顾琴她文采好啊”我说“你怎么知道她文采好,文采好,就写了两段话,信就没了”陈红笑说“写的蛮好,简单扼要,直冲主题,要那么繁干吗?见面聊,三言两语就讲完了,写信了,慢动作了”我听了,拉着陈红的手臂一起去运动会的场地上,人很多,有人在看400米跑,有人在看跳远,有人在看跳高,有人在踢毽子,有人在跳绳,有人在打羽毛球……好热闹啊,因为今天有陈红心里暖暖的,还将见到顾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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