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能帮且帮吧。也是他们洛家娶妻不贤,命中还有此一劫。”宁如?风悠悠一叹,道:“到时太子殿下整治洛家与谢知?府的?时候,咱们从旁劝一劝太子殿下,请他手下留情,咱们再去帮扶一番,也就罢了?。”
    就在宁如?风启程回京不久,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被快马加鞭送到颐州城。
    暮色降临,烛光摇曳。连隽就着案上摆放的?灯光看着信件。
    看到最后,他把?信放下。却并没有做其它动作,而是挥笔毫末,重?新?写下一封信。
    小莫最近一直郁郁不乐,他想再去见洛芊姈一面都?不行。
    原本想着南宫氏突然中风,洛芊姈一定会很难过,于是准备了?好些玩意儿,想逗她开心,可哪知?却被洛之槿以要照顾南宫氏为?由,将后宅与前院彻彻底底隔开,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亲自来?到洛芊姈的?院子拜访。
    他倒是想过要翻墙进去。倒洛之槿早防着他这招,里三层外三层将洛芊姈的?院子围了?个严严实实,有一回他尝试神不知?鬼不觉摸有一回他尝试神不知?鬼不觉摸进去,谁知?刚翻下墙头就被发现,还好他反应快,及时返回,否则就要被当场抓个现行。
    人一郁闷,就习惯找人倾诉。
    小莫才来?颐州城一年多,真正谈得上交心的?朋友,只有连隽这么一个。
    之前因为?连隽的?提议,小莫深感自己被侮辱,自己心爱的?人被侮辱,自己那至高无上的?爱情被侮辱,所以一直有在生连隽的?气?。
    这会子虽然很想找人倾诉,但?对连隽的?气?还没有消,想去找他又拉不下面子,只好独自消化内心的?情绪。
    不过连隽显然是个知?心的?可人,竟然主动给小莫送信,请他到得闲居一叙。
    有了?台阶下,小莫也不再扭捏,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来?到得闲居,只是这回,不再像上次那样“闲适”,小莫一进门,连隽就将宁氏写给他的?信递给小莫看。
    小莫看到自己亲妈的?笔迹,还有信的?内容,到时就懵了?,看了?四五遍信的?内容,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信的?笔迹才将信将疑放下。
    小莫,哦不,现在应该叫他秦陌寒。秦陌寒捏着信,面无表情看着连隽,问?道:“我母亲的?信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连隽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命锁,显示给秦陌寒看,对他笑道:“我不仅有信,还有信物?。接着——”说着,将手里的?长命锁抛向秦陌寒。
    秦陌寒一把?接住,放在手里仔细查看,最终确定这是自己小时候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长命锁,所说原先将信将疑,毕竟若是请得到高人的?话,笔迹亦可作假,可这信物?却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做不得半点假的?。
    秦陌寒将长命锁和信一并放进袖里,闭了?闭眼,冷笑道:“所以她的?意思是,是想让我再做一次亡命之徒,这回干脆逃到突厥去。而你,我的?朋友,”秦陌寒眼睛死死盯着一脸笑意的?连隽,一字字逼问?:“你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或者说,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连隽笑道:“我是突厥王手底下的?亲信,奉我王之命,在此地做眼线。”
    “她怎么又和突厥王认识?”秦陌寒的?双眉几乎拧成?一股绳,想到离家前自己无意撞见的?一幕,眼神顿时透露出无尽的?鄙夷与厌恶,嘲讽道:“看来?她的?确够风流,有许多的?情人,这回就连突厥王也拜倒在她的?裙下。”
    连隽叹了?一口气?,道:“你用不着这样说你的?母亲。你必须跟我走,这是她的?意思,也是我不得不遵守的?命令。”
    “我若不走你又能奈我何?”秦陌寒微抬眸子,冷冷说道。
    连隽一笑,对他说道:“我不强逼你走。咱们来?做个交易,你若愿意听你母亲的?话跟我回突厥,我便替你把?洛家大?小姐偷出来?,偿还你的?夙愿,如?何?”
    秦陌寒的?瞳孔倏地放大?,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沉声说道:“你未免自视甚高,洛家什么身份,他家的?大?小姐,岂是你能想偷就偷的??”
    连隽会意一笑,精明如?他,早听出秦陌寒的?弦外之音。如?果他不愿意,就不会问?他能不能,他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是想的?,只是顾虑他能不能做到。
    ……
    十天?后。洛家大?小姐凭空消失在府宅,随之消失的?,还有从前与她形影不离的?洛府护卫,小莫。
    原本一开始发现女儿不见,洛之槿是震怒的?,让下面人严查,然而才几天?后,他得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没有人知?道,就是连邢管家也不知?道,只知?道洛之槿看到信后,立马停了?对洛芊姈的?找寻,并严密锁住洛芊姈失踪的?消息。
    大?家小姐忽然失踪本就是丑闻,洛之槿刚开始的?找寻也是避着众人找的?,后来?收到信后,更是严密封锁。
    所以外面的?人始终不知?道洛芊姈失踪的?消息。只知?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洛夫人与洛小姐就从此闭门不出,再没有人见过她们真人。
    而与此同时,那家生意火爆的?得闲居,也关了?门,老板不知?所踪。
    第52章 待修…
    从定北侯府回来后, 思袅便一直心事重重。
    好在她与秦筠姌的关系冷淡,秦筠姌即使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也?不在意, 更遑论询问。
    思袅也?乐得秦筠姌不在意她,此刻她心中只盘旋着一个疑问——
    这个德宁郡主,为何?与孟愫儿等人?口?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对她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和善!
    思袅想不明白。这不能怪她。
    毕竟她从小就?没机会接触京城的名媛贵妇圈,便是在被秦晖承认身份后, 秦晖也?只给她草草讲述了?一番京城大致的人?脉联系。
    人?脉关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学问,远不是几?个月, 几?句话就?说得清的。
    是以思袅到现在对?这个圈子的利益牵扯, 人?脉网络的了?解也?只是流于表面,从未深入了?解过,自然现在是一头雾水。
    思袅想了?一路都没想出个头绪。
    本打算趁着今晚宇文砚来她房间,像他打听打听有关德宁郡主的事, 谁知宇文砚那边却派了?人?来, 说今晚并不宿在神思馆,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惊——
    “公公, ”思袅勉强笑着, 对?前来传话的孙太监客气询问道:“恕我多言, 往常殿下总习惯宿在神思馆,今晚可?是政事繁忙,就?近去了?太子妃那?”
    孙太监人?精似的,听得如此话语,又见思袅眼神带有些许慌乱与紧张, 目光闪烁几?下,微微一笑, 颔首回道:“娘娘多虑,殿下近日正为西北战事烦忧,军中急报一封接着一封,属实繁忙抽不开身。为了?能进一步帮陛下分忧,殿下可?谓是夜以继日,吃住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并未去别处。”
    思袅屏气凝神听着孙太监的回答,听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悄悄松了?一口?气,释然笑道:“殿下为国为民,尽职尽责,实是国家之幸,百姓之幸。不过,还是不能过于劳累,孙公公在殿下身边服侍,可?要?时常劝诫殿下注意圣体?才是。”
    孙太监点头回道:“正是,正是。”
    思袅听到放心的回答,也?就?没再继续追问,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将孙太监打发走?。
    因着今晚宇文砚并不宿在神思馆,思袅也?不用强撑睡意熬夜等他,便早早洗漱,上床睡觉。可?无奈心中一直揣着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失眠往往会让人?心浮气躁。好在思袅在生气前反应过来,及时控制住即将倾泄而出的怒意,又瞥见窗外?月光皎洁美丽,恍如白昼,忽而心念一动,顿感自己不能辜负这如斯美景,也?不强迫自己睡觉了?,利落坐起身,将门外?守夜的小荷唤进来,准备收拾收拾,去外?面逛逛。
    孙太监从神思馆出来后,走?了?一段距离,不巧遇见刚给宇文砚送完银耳莲子羹的秦筠姌,孙太监于是恭恭敬敬给秦筠姌请安。
    这条路是必经神思馆的。秦筠姌见他出现在这个双眼眯了?眯,眼中闪过几?许冷意,但转瞬即逝,面上仍旧客客气气笑问道:“公公免礼。公公从何?处来?大晚上的,怎不在殿下处服侍?因何?跑来这?”
    孙太监不敢耽误,作了?个揖,忙回答道:“回娘娘,殿下方才让奴婢去神思馆给侧妃娘娘传话,说今晚并不宿在神思馆,让她早些安歇,不必等他。”
    秦筠姌冷冷一笑,道:“看来殿下果真考虑周到,这也?值得亲自去通知。”
    孙太监不敢应。噤了?声,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立在那。秦筠姌胸膛起伏几?下,最终还是缓了?过来,对?他笑了?笑,柔声嘱咐:“本宫瞧着殿下桌上的公文都快堆成小山一样高?,他又是出了?名的勤勉性子,现如今夜半三更仍在处理政务,本宫怕他身体?实在吃不消,孙公公可?要?时常谏言,让他保重圣体?才是。”
    孙太监忙颔首,回道:“这是自然。这都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
    秦筠姌“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与孙太监擦身而过,就?此回了?自己的瑞祥阁。
    在秦筠姌面前,孙太监一直躬着身子,等到她走?后,孙太监才如释重负放松下来,看着秦筠姌离开的方向,孙太监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摇着头叹了?叹。
    一直跟在他身边随行的小太监见他反应如此夸张,与以往淡定如初的模样大相径庭,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公公,太子妃神仙般的人?物,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您至于这么?怕她么??方才见你与侧妃娘娘说话,可?没这样紧张。”
    孙太监闻言,眼神向后睨了?那个小太监,淡淡道:“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她可?不是什么?仙女,是太子妃,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在这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咱们?的生死。侧妃娘娘……固然也?受宠,却到底不是太子妃。”
    他算是看明白了?。
    原先这两姐妹没嫁进来前,他还感慨镇国公好手段,秦家好手段,两个女儿纷纷嫁进东宫,姐姐还是太子妃的位置,作为太子殿下正经迎娶进门的第一批妻妾,这两姐妹是占了?多大的先机呀,短时间内殿下都不可?能会再娶第二位侧妃,这就?有足够的时间让皇家长孙诞生在这两位的肚子里。
    不管是长子还是嫡长子,都是他们?秦家受益,即便日后太子殿下登基,涌进来许多更年轻貌美的妃嫔主子,这两位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有足够多的情分,遑论还有子嗣傍身。
    可?以说,只要?这姐妹俩齐心,以后后宫就?是她们?说了?算,就?是她们?秦家的天下,可?现如今看来……
    想到方才秦筠姌嘴角的那抹冷笑和不屑至极的语气,孙太监盯着秦筠姌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好像并非外?界传闻那般,犹如“娥皇女英”般的千古佳话呀。
    被提点的小太监皱了?皱眉,尚且年轻的他忍不住回嘴:“可?依小的观察,殿下对?侧妃娘娘的宠爱,比之太子妃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不能强压太子妃娘娘一头,可?若说旗鼓相当,也?是勉强可?以。”
    孙太监叹了?叹,拍着那小太监的肩说道:“瞧你也?是个机灵的,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侧妃娘娘忽然受殿下宠爱,可?她却是太子妃娘娘的亲妹子,太子妃娘娘再怎么?说也?占据了?正室之位,长幼有序这个道理明白么??”
    他本来还想说“尊卑有别”,可?一看到另外?几?个小太监眼巴巴望着自己,顿觉人?多嘴杂,没有给别人?留话柄的机会。
    再者说了?,有些事,自个儿心里明白就?行,这两位主子,他哪个也?不想得罪,所以即使他觉得秦筠姌的势力更大,更有胜算,他也?不会明面上战队。
    这几?个小崽子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做徒子徒孙培养,能提点一些就?提点一些,至于能不能听明白,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不过显然这几?个小太监都没有悟性,一个个都似懂非懂地望着孙太监。
    孙太监心中暗暗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但同时却也?不自觉有些许自得,看来目前不用担心被后来者居上取代的危机了?。
    孙太监会这么?对?秦筠姌有信心也?不是没有原因。
    按照寻常理解,虽然这两姐妹嫁出去了?,但却是嫁的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本质就?不算一般的婚姻,政治属性高?于其它的一切。
    这两姐妹又出身不俗,像这种大家族教出来的女儿,必然是以家族利益为先的,这也?就?说明这两姐妹也?许不会有多和睦,却也?不会自相残杀。
    至少?孙太监在宫里做事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反攻养育自己家族的不肖子孙,顶多是因为一些矛盾互相老死不相往来的姐妹。
    因而孙太监先入为主的以为,秦筠姌与思袅就?算再不和,也?不会互相害对?方。
    而秦筠姌因为是正室,在这种后宅只有她们?姐妹俩的绝佳时刻,但凡秦筠姌生下一个儿子,只要?他能活着,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嫡长子继承制可?谓是王朝安定的一大基础,本朝建立后,就?一直坚定不移的贯彻这一原则,包括前面几?个寿命稍微长些的王朝,无一不是尊崇嫡长子继承制。那些寿命短的王朝,尤其是二世、三世而亡的王朝,则几?乎都没有遵守嫡长子继承制的准则。
    本朝吸取前面的教训,对?嫡长子继承制重视尤甚以往千百倍。所以啊,以嫡长子身份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除非他谋反,否则绝不可?能从储君位置上下来。
    至于太子殿下更宠爱侧妃一事……
    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后是皇帝的真爱呢?能相敬如宾就?值得史?书大书特书,何?况皇后有了?嫡长子,还怕位置不稳么??
    像恭惠帝对?杭皇后那样的情深义重才是帝王家的异类,就?算是高?祖皇帝对?高?祖皇后,也?是敬重居多。
    所以秦筠姌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家世,只要?一生下儿子,那她就?是铁定的赢家,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自己寿命够不够长,能不能等到以后安享荣华的那一天。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着实复杂,前面的那些提点这几?个徒子徒孙一点没听明白,自然不要?不要?指望孙太监会白费口?舌解释清楚这些,随便搪塞他们?几?下,便领着他们?回了?宇文砚处。
    第53章 待修…
    书房内, 灯光明亮,恍如白昼。
    宇文砚伏在书案后批改奏折,旁边一个小太监平稳而又快速的研磨, 裴凌则坐在下首的另一张书桌后,为宇文砚将奏折分明别类出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细微的霹雳响声, 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翻阅奏折时纸张的摩擦声。
    孙太监走到书房,正好迎面撞见一个端着空碗出来的侍女?, 孙太监赶紧给她让路, 另外让几个小太监留在门外,自己进去禀告。
    孙太监进到屋子里,踮着脚走到宇文砚身边,躬下身子, 在耳边轻声道:“殿下, 奴才?方才?去到神思馆, 与娘娘说?您今晚宿在书房,娘娘劝你保重圣体。”
    宇文砚皱着眉, 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盯着奏折上的文字, 并未因孙太监的话分心, 手里朱红色的毛笔在奏折空着位置上写着,闻言,只敷衍地“嗯”了一下。
    反应略显冷淡,稍微懂点?眼色的就该退下去,不要再打扰。
    然而孙太监不是一般人。只见他敛了敛眉, 犹豫几下,终究还是下定决心, 再次俯身对宇文砚说?道:“殿下,奴才?方才?瞧着,娘娘很关心你。听说?你不来,便问奴才?,殿下您可是去了太子妃的住处,听到奴才?说?不是,方才?嘱咐奴才?要多劝殿下您注意身体。”
    宇文砚蓦地停下手里的笔,偏过头诧异地瞥向身侧的孙太监,高?高?扬起眉毛,嘴角噙着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眼神略带戏谑地看?着孙太监,淡声道:“她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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