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声音小,另一边两?人又聊到兴起,自?然没关注这边。
    钟黎只好自?己应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有一点。”
    “为什么?小五经常在你面前?上我的眼药?”容应棠低头喝一口茶。
    他问得波澜不惊,钟黎却差点呛到。
    虽算不上上眼药,但他确实有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过他爸的难搞。
    钟黎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要说刁难,其实和刁难不搭边,但确实很?难回?答。说实话不太好,可要是瞎编……
    殊不知,这片刻的纠结迟疑已经让容应棠看穿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丫头太实诚。
    容应棠失笑:“当我没问。”
    他对钟黎的印象不算差,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为人谦逊,只跟他单独聊天?时有一些?拘谨,似是敬畏所致。
    这也无可厚非,很?少有后辈在他面前?不紧张的。
    又问了几句简单的琐事他就不问了。
    “清臣,你过段日?子是不是要北上考察?我这里有件事儿拜托你……”另一边聊完了,聂正江又转过脸来跟容应棠说话。
    见两?人还?有旁的事要聊,容凌给钟黎使了个眼色,下巴朝外面抬一抬。
    钟黎犹豫,又去看聂正江和容应棠。
    容应棠停下来,摆摆手:“没事,你们出去吧,不用在这儿陪着。”
    钟黎这才顺从地起身,被?容凌牵着手出去了。
    “瞧瞧,如胶似漆的,这还?没结婚呢,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巴不得把喜帖派满全北京。”聂正江憋着笑,揶揄他,“这一点上,小五比你强。”
    容应棠虚应一笑,不为所动:“怎么就比我强了?”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上学那会?儿就从来不跟我们一块儿玩!”
    聂正江觉得他这人有些?少年老成,年少时就喜欢独处,学习成绩从来都?是最拔尖的,且处世沉稳而老练,一直是老师跟前?的红人,神奇的是虽不是那种话特别多的人,跟同学的关系也处得不错,选班长的时候票数总遥遥领先。
    一般来说能得老师喜欢的一般都?不招同学待见,他算是个特例。
    他的情绪很?淡,待人温和有礼,喜怒哀乐各方面似乎都?不会?有大开大合的时候,认识这么多年,聂正江在打架斗殴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是他父母辈的人了。
    聂正江有时候觉得他好相处,有时候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深交。
    因为你很?难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难怪这个年纪就能走到这个位置上,容应棠年轻时就表现得足够出众,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为人处世,不像他,天?生就不是混官场的料。
    这人教儿子的水平也让人艳羡,几个子女?都?是人中龙凤。
    不像他,单个的那两?个儿子拎出来还?行,和货比货得丢,跟容家的那几个小子比起来,自?己那两?个儿子就是缺心眼的货,更别提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了,还?要他一把年纪了腆着个老脸求容凌这个小辈照拂。
    另一边。
    钟黎走到外面松一口气,拍着胸口回?头看一眼屋内,见两?人还?在说话才安心收回?视线。?
    回?头却见容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爸很?可怕?”
    钟黎缩缩脖子,小小声:“其实还?好,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吧。”
    容凌笑:“没事儿,他们听不到的,听到了也没事,你就算说他坏话我爸也不会?为这种小事情计较的,我爸情绪很?稳定,不会?乱发脾气。”
    小时候他就知道,容应棠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包括他打自?己那次,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告诉他不能乱拿别人东西的道理。
    钟黎不想跟他谈论他爸了,只要说到他爸,话题就不可避免变得严肃。
    “中秋节过后就要摆酒席吗?”
    “嫌晚啊?”他故意曲解她的话,笑道,“可惜订不到更好的酒店了,时间太紧张了。”
    钟黎别过头,懒得搭理他了。
    一点儿小事上都?要占她的便?宜。
    “我逗你的。”容凌抚了抚她的发丝,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正,拉着她往庭院里走,“婚纱照呢,有什么想法?”
    “你决定吧,你知道的,我选择困难症。”
    “那我选好了让他们把参考方案发给你,不多,就选出几个,你只要在其中简单挑选就可以。”
    “那好吧。”
    院子里的玫瑰花开得正盛,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其实钟黎不是很?喜欢玫瑰花的味道,有些?腻人,好在聂家种植的这片玫瑰花香不是非常浓郁的品种。
    容凌又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了会?儿体己话,见她抿着唇不吭声,料想是在担心跟他妈去香港的事儿,心里又爱怜又放心不下,手里的力道紧了些?。
    “别怕,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妈也会?提点着你的,她这人好脸面,你丢人就等于她丢人,放心吧。”
    钟黎仰起头,他同一时间捧住她的脸,在她面颊轻柔地吻了吻。
    第79章 娇养
    五一过后的北京, 才?有进入春景的迹象。然而一晃眼,时间又到了盛夏,短暂的春意消逝得人们毫无察觉。
    钟黎和顾允章落地港岛时, 容凌正抱着小猫和徐靳在昌平那边的某滑雪场撸猫喝茶。
    徐靳问他?:“喝个茶你还带只猫?越来越装了啊。”
    容凌眉眼疏淡地噙着笑, 低头抚着小猫的脑袋:“不是装,黎黎出门前叮嘱了我照顾‘二饼’,出了差错她非得跟我急。”
    “二饼”是小猫的名字,因为某日钟黎吃雪饼的时候用饼面丈量了一下小猫的脸, 感慨地说它的脸要比一般的猫大, 一块饼没办法覆盖, 所以取名为“二饼”, 一张脸顶两个饼。
    徐靳:“那也用不着吃喝拉撒出个门都带着它吧?”
    容凌的语气很淡:“你想带也没得带。”
    徐靳:“……”
    这段时间事情?多?, 他?们见面的时间少,可每次见面总感觉他?春风得意的同时还要明里暗里刺他?几句。
    这人大多?时候很大度,可小心眼起?来也是真的小心眼。
    徐靳倒是平静:“定好在?哪儿办了?”
    他?说的是婚宴事宜。
    “我妈全?权负责, 这方面她比较在?行?。要请什么人, 定什么样的坐席位次, 这里面也有大学问。不过我跟钟黎的意思都是从简, 别太高调了。”
    徐靳轻笑:“你俩倒是心有灵犀。不过, 就是你想大操大办也办不成吧?”
    容凌横他?一眼:“不拆我台你就难受是吧?”
    徐靳压着笑,余光里看到陆宴沉挽着西装上?来, 忙敛了笑,起?身招呼他?:“稀客啊。近来可好?听说你这段时间的动静搞挺大的。”
    容凌也抬手给他?倒茶,招呼他?坐下。
    膝盖上?的小猫“喵呜”、“喵呜”喊两声, 一点儿也不怕生。
    陆宴沉笑着寻了个空位坐下, 将外套扔给过来的侍者,由?着人拿去挂烫保管了。
    他?喝口茶, 垂下眼睑:“什么动静?”
    “少跟我装蒜。”关于远创和众恒的这场战役,已经僵持了两年多?。
    当时n市将本地几家企业作为改革试点,陆宴沉南下远赴出资十?几个亿拿下其中?一家的经营和管理权,只?是后来因为一些政策上?的改变,推行?和重组中?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就转投其他?,在?当地待了有段时间。
    两年时间,终于有了突破,通过一系列手段不断增持终于拿下了某a企的控股权。不过外界也有传闻不过是一个空壳,说他?本人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撼动n市几个老牌企业,对本地市场的影响微乎其微。
    徐靳嗤之以鼻。
    他?本人赶在?中?秋回京,就是一个兆头。
    这人绵里藏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不比容凌好相与。
    “恭喜。”陆宴沉任他?挤兑,没有对此作更多?说明,转而郑重和容凌恭贺,将一个红色小盒子推到他?面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酸,真酸。你不等他?们结婚那天?再送?”徐靳道。
    陆宴沉只?是清雅地笑了笑:“小五都要结婚了,你呢?没有一点儿打?算?”
    徐靳不在?意地往后一靠:“一个人多?好,干嘛要找个人来管自?己?”
    陆宴沉笑着又喝一口茶:“人各有志,是这个理儿。”
    拜别了两人,容凌抱着二饼回了西山龙胤那边。
    浇过花、喂完猫,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又叹了口气。
    -
    钟黎发现容凌的电话时,已经是会见完合作伙伴之后了。
    她连忙拨回去:“喂——”
    响了几声那边才?被人接起?来,他?似乎是在?散步,有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传来。
    钟黎笑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事情?。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悠然给自?己倒一杯茶,抿一口。
    钟黎被这个问题问住,总感觉他?有找茬的嫌疑。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她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脾性,脑袋瓜一转就回过味儿来,忙道:“不好意思啊,刚刚真的在?忙,手机静音了。”
    “真静音还是懒得接啊?‘大忙人’真有这么忙?”他?语气淡,喝完茶随手就将茶杯“啪”一声扔桌上?了。
    声音其实不算大,但在?安静的室内却格外清晰。
    钟黎是傻子都能?听出他?的不满了。
    况且她也不傻。
    钟黎忙道:“对不起?,是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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