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一进急诊室,就看到了坐在服务台的傅白雪。
    他赶快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傅白雪:“已经抢救过来了,还在监护室里,目前还不知道药物对她的影响程度,你快去吧,医生还等着你去签字。监护室在住院部四楼,快去吧。”
    何景行点点头,匆匆说了一句,“你别多想,我晚点再找你。”
    “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叶水仙吧。”
    “好,你等我。”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水仙那边的情况才是最重要最紧急的,何景行朝住院部狂奔过去。
    重症监护室,何景行终于见到了抢救回来的叶水仙,此时的水仙面如纸白,躺在那里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他向旁边的护士询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给他的回答与傅白雪一致,还说后续的影响需要等她苏醒之后才能得知。
    护士让何景行签了一堆文件,何景行心情沉重,当初阮沙星住院治疗的时候,也是他签了一页又一页的病危通知单和责任保证书,没想到现在,他又要签。
    “护士小姐,我能在这里等她醒来吗?我保证不会乱走,就坐在这里。”
    护士犹豫了一下,病人是自杀,怕醒来之后会情绪激动,有一个亲人在旁边,或许会安抚住病人的情绪,所以,她就答应了。
    护士拿着签好的资料离开了,何景行慢慢走近病床,如果不是旁边的检测仪上显示了心跳血压等数值,他根本看不出她是否还活着。
    何景行握住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倍感自责。
    这些日子,他沉浸在热恋之中,她说要搬出去自己住,怕加班让老人家担心,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借口,但是,他仍然答应了,他以为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自己消化他另有所爱的事实。
    他以为,坚强的她一定能够面对这个事实。
    谁知,她竟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想要结束生命。
    何景行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他甚至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自杀。
    “水仙,”他弯下腰来,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叫她,“水仙,是我,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要再睡了,醒过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吗?”
    叶水仙的眼角立刻溢出眼泪来,她是能听到何景行的声音的。
    何景行一看她流泪,有些激动,“水仙,我知道你能听到,你听我说,我们那么不容易才能过上全新的生活,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们以前活在刀尖上,今天过了不知道明天,就那样恶劣的环境你都能自学考上医学院,你可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人啊。从前的你,那么自信,那么优秀,什么事都打不倒你。”
    “现在,我们过上了从小就向往的生活,有稳定的生活,有和蔼的家人,还有不错的工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难道你不要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要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内疚当中吗?水仙,醒来吧,你是我们的家人,爷爷奶奶,我爸,还有小姨和小姨夫,大家都很担心你。”
    何景行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见她的睫毛一下一下地煽动着,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水仙,看着我,你能看到我吗?认识我吗?”
    叶水仙非常疲惫,去了鬼门关绕了一周,身体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张启着嘴唇,嗓子却是干哑的,一呼气,鼻子和喉咙像是被针扎似的刺痛。
    “水仙?水仙?认识我吗?认识吗?”
    叶水仙缓缓地点点头,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慢慢来,慢一点,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水仙再一次点点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嗓子也很疼。
    “这里是医院,你知道吗?”
    “嗯……”她终于发出了一个明确的声音。
    “想喝水吗?”何景行顺手按响了护士铃,“要不要喝点水?”
    护士赶快跑过来,看到病人苏醒过来,她也很高兴。
    “叶水仙,你是叶水仙吗?”
    “嗯。”
    “你感觉如何?”
    “疼……”
    “送来的时候你深度昏迷,要洗胃,管子只能从鼻孔里插进去,可能操作过程中有损伤,这些都是正常的。你其他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有……”叶水仙的语言系统开始慢慢恢复,只是依旧说得很轻很慢。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忘记?”
    “没有……”她很确定。
    护士点点头,抬头对何景行说道:“情况还行,我去报告医生。”
    之后,叶水仙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医生叮嘱何景行,她的身体状况只需要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但心里的创伤还需要家人好好梳理。
    “好的,谢谢医生。”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vip的单人间到底是好,病房就跟酒店套房似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盆开得正盛的黄色风信子,生命里旺盛,让看到的人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何景行将医生送到门口,病房里安静下来,他慢慢地走回病床前,轻声问道:“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叶水仙摇摇头,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也能开口说话了,“是谁救了我?”
    “听说是你楼下的业主,我得找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何景行深吸一口气,责怪的话也不忍心说出口,只是感叹道:“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这么傻了,答应我。”
    叶水仙抿唇不语,久久答应不下来。
    “水仙,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走上这条路。”
    叶水仙轻轻一笑,“是啊,我也无数次劝自己放手,但是,我做不到……你能理解人生没有指望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你明白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吗?”
    “不至于水仙!”
    “至于,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
    何景行沉默了许久,他既无法答应她什么,也无法劝服她,他很茫然。
    与此同时,傅白雪暂停了开门的动作,僵直地顿在原地。
    这种时候她不适合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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