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保养身子为重,这朝老毛病尽数反弹,夜里怎能得好眠。”
    谷千手替皇帝施针后,又开了些药让太医院取走去抓。皇帝见着旧人心中宽慰,谷千手又了解他的病症,几针下去人便轻松多了,喝了药总算是有了多日忧心而未有的睡意。
    方俞下朝过来时,皇帝还睡着,好不易得眠,方俞也不便打扰,正要走时谷千手叫住了他:“老夫便不与你一道出宫回去了,陛下身体需要好好调理,老夫答应留在宫中看护着他的身子,待陛下健朗些了再做打算。菜便便宜你小子了,但是等老夫出宫还是要补的。”
    “谷先生把小辈骗的团团转,如今却还好意思惦记着寒舍中的一叠半碗菜。这宫中还能少了先生的山珍海味不成。”
    谷千手也不恼,笑着捋了捋胡子:“你昔时前来求医,老夫未怪罪你隐瞒身份,今朝你倒是反过来说老夫了。”
    方俞哼哼了一声,想起萧将军的事,不由得又道:“萧将军求医治腿........”
    “此事你姑且放心,既是私下前来求医,老夫自不会大着舌头四处乱说。再者从繁他爹老夫也是见过的,昔年南征时也曾和他爹喝过两盏酒,只可惜了老将军天命不永。”说起往事谷千手微微叹息了一声,幸而萧从繁未有生命之忧,否则萧家当真是令人叹惋。
    转而他又看向方俞:“但是陛下势必会问起,老夫与大人如何识得的,这总得找个由头是不是?”
    方俞狐疑的看了谷千手一眼:“所以呢?”
    “老夫便只有说是大人病了。”谷千手背着手脸上含着笑意:“方大人是陛下的爱臣重臣,一听说请了大夫看诊治病,定是关切的很。老夫总不好乱说一气,说方大人有严疾重病吧,毕竟方大人看起来很是康健。最要紧的是若说有大病,陛下定然忧心。”
    方俞暗觉不妙,但是依旧保持着微笑:“所以呢?”
    “那便只得拿方大人有隐疾一事作为遮掩了,毕竟是登不得台面之事,陛下也不好喊着方大人多加过问是不是?”
    谷千手回忆起皇帝听闻这个消息时的凝重神情,叹息了一声,又十分怜悯道:“他确实只有一个小哥儿,又对外宣称祖训不可纳妾,为此还得罪了一些朝臣。好好一个精壮小伙子,也着实是可怜,你且多关照关照他吧,素日里为朝廷之事殚精竭虑,也总得照拂好自己的身体,你多宽慰宽慰。”
    “陛下口风严的很,方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此事绝对不会泄露,岂不是两全其美。”
    方俞挤出了个笑容,扭身头也不回的便走了,萧从繁啊萧从繁,我为你可抗下了太多。
    “方大人留步,方大人!”
    方俞还未出福宁殿外的大门,便见着如公公疾步而来:“大人既是过来了,老奴便躲一回懒。”
    如公公手一招,身后的小徒弟便怀捧抱着一大个锦盒给方俞:“这都是陛下亲赏的,才从太医院拿来。”
    方俞揭开盒子一瞧,好家伙,清一色的人生鹿茸枸杞桑葚.......活脱脱的养......身大礼包:“谢陛下。”
    如公公用一种惋惜的神色看着方俞,但转念一想,便是不行也没有的好。思及此不由得又叹息一声,自怨自艾起来。
    方俞捧着个大礼盒,路上还碰见些下朝的官员,便是想忽略那么大一个盒子也是难,作为礼貌也是好奇,纷纷上前询问,他挂着笑:“陛下赏的。”
    想问是什么好东西,但碍于做官的礼数,还是给忍下了。
    方俞快步走到自家马车前,把盒子塞了进去。
    “陛下当真是对方俞厚爱啊,自己尚且卧病在塌,且也不忘对方俞的恩赏。”
    “那可是出入陛下福宁殿的人,又岂是寻常人能相比的?”
    得亏是方俞上了马车上未曾听到旁人的谈论,否则高低要来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方俞回到府上,同乔鹤枝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宫里发生的事情,两人正在暖厅里吃姜茶暖身,雪竹前来禀告说是程先来了。
    “程先先前倒是经常到府上来,这也好长一阵子没有过来了。快去请进来。”乔鹤枝放下茶盏子,对方俞道:“宫里可有说今年何时休沐?”
    皇帝病了,朝中又有大事,原本是年末该做的总结都已经做完,各部门也核算完政务,可以休沐了。但是皇帝未发话,也不好按照往年的章程来,今日上朝也算得上是加班了。
    “许也快了,总不至过年也还往宫里走。过年总不能把朝食做的太差,宫里很是会盘算节俭的,不会让朝臣白占便宜。”
    乔鹤枝笑了一声,程先蹿了进来,同两人行了礼。乔鹤枝连忙朝这孩子招手:“小先,过来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是从家里过来的吗?脸都冻红了。”
    “我瞧你这孩子怎瘦了不少,眼瞧年关了,合该应该长胖一些才是。”
    “多谢正夫关切。”
    程先两眼放光,心思全然是不在自己胖瘦上,他想同方俞谈话,但是碍于乔鹤枝的面子还是先稳着激动的心神前去谢了茶,待长喝了一口茶才看向方俞。
    “可是有事?”
    程先迫不及待道:“大人,成了!”
    方俞闻言也是一顿,旋即将茶盏子放到桌上:“当真?”
    “小人已经试了好几回,时下已安全成功,早时便要过来告知大人的,但是大人上朝去了便未来打扰。”
    “太好了!”方俞难掩喜色站起了身,他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程先竟然这么给力,这么快就研制了出来:“走,这便去看看。”
    “好!”
    乔鹤枝不知两人捣鼓了什么,现在直打着哑谜,问道:“到底是何事?”
    方俞上前去拉住乔鹤枝的手:“你也同我一道去看看。”
    刻不容缓,三人一道上了马车前往程先的私人小工坊前去,因着家中人知道程先拜到了方俞手底下做事,家里人便也未再过问他在工坊跑的事情,方俞又提供了许多研制炮弹的材料,这些日子程先都在自己的工坊忙碌。
    马车行到内城偏隅的工坊,已经是在内城的郊外了。
    程先迫不及待的便进了工坊搬出一个木箱,从中打开取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炮弹,轻捧到了方俞跟前:“外用铁皮包裹,内是炸药,只要将炮弹沿出的火线点燃便可引爆。”
    “大人可否一试威力?”
    方俞捧过炮弹颠了颠,倒是比如此大小的石头要轻许多,也便于运输,程先做到不错,已然和他画的图纸上的炮弹有□□分相似。
    乔鹤枝未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敲敲打打了一番,也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试试看。”
    程先兴奋的领着方俞和乔鹤枝到工坊后头的一块荒土地去,这块地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土坑,周遭的冬草也有烧焦的痕迹,若不是大雪覆盖,定然是更为惨烈,显然程先长期在此试验。
    自家大人前来检阅,程先比自己看成果要兴奋的多,急不可耐的点燃了炮弹后头像蝌蚪尾巴一样的火线,嗤的一声响,火线点着,火点子便迅速朝蝌蚪身子方向燃去,程先见状连忙将炮弹抛掷了出去,许是力道不够,炮弹并未丢出去太远,不过一丈的距离。
    方俞后脊一凉,赶忙抱起身旁看热闹的乔鹤枝就往反方向跑,乔鹤枝不明所以,须臾之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感觉地都在颤动,霎时旋出一朵大飞花,积雪夹着泥土四溅。
    乔鹤枝后知后觉的躲到了方俞胸口前,堪堪躲过一劫,方俞的后背却是受了流星扫射,雪和泥糊了一后背,被击打过的皮肉火辣辣的疼。
    “你没事吧?”
    乔鹤枝有点吓懵了,他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爆竹,没曾想是这么大威力的东西,好半天才从方俞身上探出头来:“没事。”
    方俞这才轻轻将人放到了底下,拍了拍自己弄脏的衣物,程先那小兔崽子倒是跑的快,从草垛后头钻出来,连连同方俞和乔鹤枝致歉:“力道小了些,没有丢远一些,大人和正夫没事吧?”
    “若是用投石器抛出去就不会伤及自己了,工坊这头没有投石器,便只有自己上。”
    “这究竟是什么,威力这么大?”乔鹤枝还有点腿软,只得受方俞扶着,瞧见远处被炸出的大坑,足有十多寸深。
    “是准备研制出来送往西北的。”
    方俞捏了捏乔鹤枝的手,安抚了他一下,前去查看炮弹炸出的坑,便是方才试点出了些小插曲,但是不得不说这炮弹的威力当真是大,一米以内将人送飞是完全没有问题,三米之内也要受到波及。
    乔鹤枝小心的跟着方俞身后:“这么大的声音,不会引起周遭百姓的注意吗?”
    “一开始会,但知道这头是工坊就没怎么关注了。小人昔日就在这头研制烟火爆竹会爆炸,倒是见怪不怪了。再者大人又派了人在这头看守,未有人前来打扰。”
    乔鹤枝点点头,又偏头看了方俞一眼:这家伙竟然背着他做这么些危险的东西。
    虽然炮弹比不得研制成熟时的威力效果,但就目前来看也已经比当下的武器要先进不少。
    “程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有了这东西不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好歹是多了一重保障。”
    程先受到夸奖脸上笑意藏不住:“大人画的图纸上还有许多火器尚未研制,小人将这炮弹制出后,对其余的也颇有信心,小人定然尽快加入研制中,想必要不了多久也可以有所成效。”
    “其余的先不着急,我先分派一批人手给你,先大量研制出一批炮弹。后头的你自己再慢慢捣鼓,先直接回朝廷的工坊去。”
    程先闻言两眼放光:“大人的意思是小人做领队主事?让、让小人带人?”
    “这是自然,炮弹不似寻常之物能够随意捣鼓,若是不甚伤及自身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当然要专攻之人带领。”
    程先立马道:“小人已经把研制的步骤记录在册,定不负大人所托。”
    ……
    果真,自谷千手进宫伴驾后,朝廷没有加班太久,过了两日朝臣便休沐回去过年了。
    方俞隔三差五倒是还得进宫去见皇帝,先报备了自己要做火器一事,皇帝知道他是个会整活儿的,既是为军事着想自是一件好事,当下自己又有事繁忙,便也没多过问什么便应了下来。
    方俞便心安理得的把多数时间泡在了炮弹的制造上。
    一晃就是开年正月底,皇帝身体好转,重上早朝,也宣召了个悬在朝廷一两个月的大事。
    “今太子德行有亏,为身不正,废储位为崇德王。”
    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彻殿内殿外,太子叩于大殿中,方俞位列朝臣队伍中,看着这位废太子似乎并没有过多的伤神,反倒是像卸去重担的一身轻快。
    其实方俞也能理解,太子庸懦并没有多少才华,兴许自己并不多想当皇帝。但是皇后和崇明帝就一个儿子,后头的都是几位公主小哥儿,太子作为嫡长子,便是心中不愿意,也只能走上那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从此以后活得更加小心谨慎。
    皇帝废太子也心痛,崇明帝与皇后是少年夫妻,门当户对,是有过深厚情意的,为此便是知道这个儿子庸懦,也护了许多年。若未曾出这样的大事,皇帝其实也舍不得废弃太子。
    今天这个结果,也许也有皇帝的成全在里头。成全了太子不想做皇帝的心,但也伤了皇后的心。
    “儿臣叩谢父皇。”太子重重磕了头,朝中一片肃静。
    雨露雷霆皆是皇恩,方俞有些感慨,被斥责失面于整个朝廷,还得跪谢,皇室子弟富贵无敌,却也有太多的无奈。
    太子于皇帝大寿前夕被废,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朝上朝下难免议论,但废太子一事历朝历代也都有发生,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太子党虽颇受打击很是颓丧,但又乐观的想着既能废,老皇帝在位一日便有可能再复立太子,于是极力劝诫皇帝养病为宜,不宜过度操劳,也就是不着急立新的太子。
    崇明帝确也未打算当即就要另立太子,倒也不是为了给废太子机会,而是不想太早从诸位皇子中选择一人置于刀尖之上做箭靶子,除非自己一口气当真要喘不上来,需得人坐上那把椅子,他还得考量究竟哪个皇子更适合坐上储位。
    总之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皇帝身体虽得到温养有了好转,但也大不如病前的精神气头,本是如火如荼办着的大寿也被中途叫停,一切从简而行,到最后还是就宫里办了几大桌。
    本想热闹热闹,到头来还顶出了个大热闹,皇帝实属也没有什么心情办寿宴,此事也未有大臣敢再多劝。
    许多大臣也暗松了口气,幸而当初未有冒头前去接下寿宴一事,否则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朝中风雨,太子废后,二爷和四爷刷脸的机会越发的多了起来,日日在皇帝跟前打转儿,做事勤谨孝顺,毕竟太子被废着实两人的受册封的可能性最大,自然是都在挣表现。
    方俞倒得了个清闲,左右皇帝跟前都有人跑着,自己去把旁人挤开得罪人,挤不进去又尴尬,索性干些虚浮无力的,倒是不如专心监工,从实事上出发。
    三月初,一批精心研制的炮弹和押送军粮车队中送往西北。
    方俞同皇帝商量了意思,鉴于先时军中便出过叛贼害得萧从繁深受重伤,此次送军器威力即便显著,那也未曾在朝廷大肆宣扬,一切低调行事。
    他借着去巡检官道修建骑马随着队伍到了偏岩关,看着车马远去,心中也不由得祈祷能帮到楚静非一把,这场战也打了太久了。
    “大人放心吧,此次护送军粮前去的是兵部左拥将军。”纪谨双腿夹着马腹,十几岁的小孩儿已经有了一双大长腿,居于烈马之上,气势甚至压过了马。
    原纪谨是打算自己前往边关去帮助楚静非的,但是方俞提前写信给了他老爹,阻断了他的想法。
    崇明帝十二岁便随军出征过,纪谨如今也是十二三了,打小舞刀弄枪,其实比许多将士都要强横,倒是有能力可以去边关。楚静非一去边关便是一两载,生死不定,纪谨一个人在王府难免忧虑,自是想去边关尽些力,便是不能,好歹也能见到自己老爹。
    少年的心思方俞也明白,但是他总有些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孩子还是太小了,不应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楚静非就那么一个儿子,自从自己的王妃去世以后又未再续娶,王府人丁堪忧,若是世子出点意外,这一脉可就难了。
    想来楚静非也疼爱独子,欣然采取了方俞的意见,不让纪谨到边关去。
    世子不得忤逆,也就只有同方俞一起随押送粮草的车马队伍到偏岩关。
    官道目前施工就只道此处,要修建到西北的晴荒城,还得很要些时日,目前才修建五分之一的路程。不过天气暖和起来以后,进度会快上很多,若是赶工之下,说不定到年底可以修完。
    “是王爷的人我便放心了,世子也放心吧。回去若是无事世子可到府上多走动走动,学究夫郎的手艺很好,到时候烧菜给你吃。”
    纪谨想要给学究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他知道方俞为王府尽了不少心力,但这实在有点为难他。
    方俞想回去还得找谷千手给这孩子看看,这面瘫不知道还能不能治一治,不然交流都有些困难,孩子大了看不出情绪喜怒。
    半晌后,纪谨答了句好。
    .......
    “小爹爹,小爹爹。”
    乔鹤枝净了净手,人才从盛府上回来,便见着在园子里同奴婢一起摘花扯草的青盐伸着胳膊突突往自己这头跑过来。
    小青盐长的快,如今快一岁半了,会走会跑,从一开始的只会吐露爹爹两个字,只要见到他和方俞都伸着手叫爹爹,现在倒是分的清楚大爹爹和小爹爹了。
    “怎么了?”
    乔鹤枝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小青盐虽然长得像他,但是好在身体未曾沿袭他的孱弱,非常的健康。白胖乎乎的青盐抱着乔鹤枝的脖子:“大爹爹,大爹爹。”
    “你大爹爹出去了,且要两日才能回来。”
    小家伙并不全然明白小爹话里的意思,但是大概知道老父亲没有回来。他在乔鹤枝的脖子上蹭来蹭去,希望老父亲一直不要回来,那今晚就能和小爹一起睡。
    乔鹤枝被他闹的有些痒痒,便抱着人进屋去吃点心。
    夜里,青盐见他那总是用胡渣嘴亲他脸,扎的他哇哇叫的老父亲没有回来,便赖在他爹怀里不肯起来。
    “你这孩子,爹爹待会儿抱你去正房睡就是了,先洗脚脚。脚脚泡暖乎了才能跟爹爹睡。”
    青盐看着冒着热气的水盆,伸出了胳膊让嬷嬷抱到小凳子上坐好,自己就要去扯裤脚:“脚脚,脚脚,洗脚脚!”
    裤管子挽不好,总往下滑,小家伙便生气的动着白白的小脚丫。
    “爹爹给你挽,别乱动,待会儿摔倒了。”
    素日里方俞在家青盐便由他抱着洗脚,小家伙学的很好,因为乔鹤枝从来没有抱他洗过,所以觉得抱着洗脚脚应该是老父亲的任务。
    久而久之,就算是方俞不在家他也不要乔鹤枝抱着洗脚。
    看着裤脚被爹爹修长灵活的手指服帖的挽好,怎么乱动也不会滑下来后,他开心的把光滑没有瑕疵像大白萝卜一样的脚丫子踩在了乔鹤枝的脚背上,如此既不会烫着脚,又能调皮的玩水。
    不一会儿白乎乎的脚丫子便成了红彤彤的颜色,青盐指着脚丫子道:“煮熟了,煮熟了!”
    乔鹤枝忍不住笑道:“煮熟了今晚上夜宵爹爹正好吃猪蹄。”
    “小公子自从看见青虾下水变成红,每回洗脚都要说脚丫子被煮熟了。”
    “这小傻子。”乔鹤枝取过帕子:“脚脚拿起来,擦干以后去睡觉了。”
    小家伙把脚伸到小爹跟前,被握着脚擦干了以后,由嬷嬷抱着,与乔鹤枝回了正房。
    青盐很喜欢在正房睡,比起厢房,正房的床要大许多。他光着脚在床上跳来跳去,把松软的大被子拉在一起团成一个小山包当小马骑。
    乔鹤枝见着小哥儿玩乐的高兴,分明到了往日睡觉的时间点却还精神的很,也便由着他去了。
    “爹爹,抱抱。”
    乔鹤枝在一头翻看了会儿书,小家伙闹腾了一阵玩累了趴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睛要他过去。
    “真拿你没法。”
    乔鹤枝解开了外衣挂在架子上,开春后天气已经慢慢开始暖和了,屋里便是不点碳火也还算舒适。不过今日夜里少了个高大的身躯,好似屋里也冷了些。
    “盖被被。”
    小家伙看见爹爹过来了,麻溜儿撅着屁屁爬到了乔鹤枝臂弯处,窝在他怀里,小脸儿贴在他胸口处,没多一会儿大眼睛就忽闪忽闪的,他没拍两下小家伙的后背就睡着了。
    乔鹤枝侧身亲了亲小宝贝儿的脸,暖和和的像面团一样。
    “大爹爹没回来爹爹就只有抱着小青盐睡了。”
    乔鹤枝呼了口气,给孩子掖了掖被角,折身吹了灯,也合上了眼。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乔鹤枝觉着好似有人也给自己整了整被子,他嘀咕了一下,疲乏的睁开了眼睛,恍惚间还真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恍然清醒,见着竟是方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出去一两日?”
    “吵醒你了?”
    方俞瞧见睡眼朦胧的乔鹤枝,上前也钻到了被窝里,看见趴在床上睡的正熟的小胖盐,他捏了捏,然后把乔鹤枝揽到了怀里:“你不想我早点回来?”
    乔鹤枝枕着方俞:“当然想你早些回来,不过你同我说一两日这么久干嘛,还想多讨些时间在外头鬼混呢?”
    “我的乔公子,我哪里敢啊。”
    看着凑上来的人,乔鹤枝推了推:“别闹,把孩子吵醒了又该闹了。”
    “好。”
    方俞收紧了手臂把人抱紧了些,他赶着回来也累了,抱着乔鹤枝睡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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