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毅川,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唐诗嫣有些生气:“我是孩子的亲姥姥,我看看她怎么了,我又不会伤害她。”
    渐渐,陆毅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太过于刚了,有些过分。
    对面的人毕竟是唐阿肆的亲生母亲,孩子的亲姥姥。他跟唐阿肆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唐诗嫣没少替他出主意解决。
    孩子生下来前三个月,唐诗嫣一直都在跟前照顾着。三个月的时间,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一圈。
    姥姥想孙女了,来看孙女。理所应当的。
    人不能忘了本。
    更何况电话那头的人是对他有恩的。
    如果她没有生下唐阿肆,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小小了。
    听不到陆毅川的回应,于是唐诗嫣就又说:“陆毅川,你是觉得我会害小小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啊?!她是我女儿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看着她就跟看着阿肆一样。”
    说到这里,对面的人已经抽泣了起来,说话的哽咽声此起彼伏。
    自责和懊悔一点点的袭击了陆毅川。
    他道歉:“不好意思唐姨,我刚才也不是那个意思。”
    唐诗嫣问:“那你什么意思?”
    一听她要来看孩子,立马就说跟公司请假了。怎么能这么凑巧。
    陆毅川说:“小小毕竟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唯一的孩子。她生病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想陪伴在身边,就是怕照顾小小会劳累到您。”
    唐诗嫣说:“我不怕累。”
    陆毅川:“……”
    陆毅川说:“那行,您过来吧。白天我上班你照顾。”
    挂了电话,陆毅川一转头,就看到了身后站在的小小。
    有一秒是被吓到的。
    “爸爸……”小小先开了口。声音软软糯糯的。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像要随时倒下去似的。
    “你怎么过来了?”在小姑娘快要跌倒下去的时候,陆毅川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小小抱了起来。
    小小在陆毅川的怀里,委屈巴巴的撅起了嘴巴,眼睛红彤彤的,蓄满了水雾,哑着嗓音说道:“爸爸……我起来没看到你,我心里很难过,以为你不要我了,很伤心。”
    陆毅川轻笑,“我怎么可能不会要我的宝贝儿呢?你就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动力。”
    说着,陆毅川就将小小重新抱回房间里,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陆毅川说:“小小,你先乖乖躺一下,爸爸下楼去给你拿粥。”
    小小点头答应:“好的爸爸。”
    没一会儿,陆毅川就端着一碗黑米粥走了上来。
    他盛起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又送到了小小的嘴边。
    父女俩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粥。
    一碗粥吃完后,陆毅川又把医生叮嘱的药给小小吃了。
    小小这才说了话。
    她说:“爸爸,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啊?是有谁要过来吗?”
    陆毅川说:“嗯,爸爸刚给你姥姥打电话呢,她一会儿过来。”
    小小勾起嘴角笑了笑,“真好。”
    “小小,除了爸爸外,你最喜欢谁啊?”陆毅川忽然问。
    问出来后,自己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常年呆在小小身边的,不是自己就是阿呐。
    小小身边再没有出现过多余的第三个人了。
    陆毅川笑着说:“算了,别回答了,爸爸知道答案了。”
    小小:“哦。”
    就在这时,外头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陆毅川回头看了眼,就对小小说:“可能姥姥过来了,我去开门,你安安静静的躺着,不要动。”
    小小点头:“好。”
    平时小姑娘的话可多了,即便他这样说,小小都会回很多个字。
    然而,对于今天生病的她来讲,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个哦,和好。
    陆毅川知道现在小姑娘很难受,多想能替小小把所有病痛的折磨都自己扛下,可是……
    陆毅川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还来不及跟唐诗嫣说话呢,人家就快速的朝二楼主卧的方向跑。
    陆毅川哭笑不得。
    看来这位是真姥姥了。
    “小小,小小啊~~”
    每上一层台阶,唐诗嫣就喊一声,言语里带着哭腔。
    来到卧室里,看到小小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蔫蔫巴巴的,唐诗嫣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说:“小小,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啊?乖孩子是不是很难受啊?”
    难受是难受,但小小还是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说道:“姥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她这么一说,唐诗嫣就更加的难过了。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她的宝贝女儿。
    唐诗嫣说:“你就跟你妈妈一样,嘴硬的很。只报喜不报忧,不管多么的难受,都说好着呢。”
    小小很想安慰一下面前的老人,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吃力的抬起手,用手背擦去唐诗嫣眼角的泪水。
    陆毅川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场面。
    看到屋里的两个女人,他又想起了他的爱人。
    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了。
    陆毅川就说:“我把锅里的粥热一热,再炒两个菜。”
    说着,还不等两人回话呢,他就先跑出了房间。
    唐诗嫣的目光从空荡荡的门口收回来,又看着小小说:“小小,你想妈妈吗?”
    小小点点头:“想。”
    “那你想见到妈妈吗?”
    小小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有点没听懂姥姥话里的意思。
    她如果说想见到,那么姥姥会带她去见妈妈吗?
    她妈妈……不是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吗。
    小小说:“姥姥,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唐诗嫣笑着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姥姥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爸爸。”
    小小点头:“好。”
    唐诗嫣说:“你要是告诉你爸爸了,怎么办?”
    唐诗嫣还是做了一些防备心。
    小孩子最容易被骗了,一颗糖就能忽悠走,更何况瞒着的是她的爸爸,那可是小小最爱的人。
    小小有些为难。
    如果真的是她妈妈还活着,这么重要的消息,她不能不告诉爸爸,爸爸也很想妈妈。
    “这……”小小犹豫了。
    如果妈妈的存在爸爸不能知道,全世界却都知道,只把爸爸蒙在鼓里,那么小小甘愿不知道这个秘密。
    看出小小的犹豫为难,于是唐诗嫣笑了声,说:“我们小小比同龄人都要懂事,你应该或许已经猜到了姥姥要说的这个秘密是什么。孰轻孰重你自己判断,想知道的话你就告诉奶奶,我带你去见。不想见也没有关系,我们都遵从你内心的选择。”
    这话刚说完,陆毅川就走了进来。
    他说:“唐姨,先让小小休息一会儿,我跟您下去陪您吃点饭。”
    两个大人来到客厅里,唐诗嫣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顿时有些欣慰。
    唐阿肆在的时候,所有的家务包括做饭,都是陆毅川承包了的,唐阿肆只需要做个甩手掌柜就行了。
    本来她的宝贝女儿正是享福的时候,却发生了那种事……
    唐诗嫣长长的叹了口气,顿时眼眶红了起来。
    她说:“陆毅川,以后都不打算再给小小找个妈妈了吗?”
    陆毅川夹菜的动作顿了下,后又慢慢的抬起脑袋,眼睛紧紧的盯着唐诗嫣的眼睛,说:“您是希望我再找一个吗?”
    唐诗嫣嗤笑:“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干嘛要询问我啊?”
    陆毅川“哦”了声,低下头又继续吃起了饭。
    多么明显的试探啊。
    不管唐诗嫣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陆毅川是真的不打算再继续结婚了。因为他现在有了小小。
    如果世界上没有小小,她随着唐阿肆死在了五年前的那次手术台上。未来的很多年后,如果出现了一个让陆毅川有感觉的人,陆毅川想,自己会娶那位姑娘吧。
    就这样度过漫漫人生。
    也算是给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交代吧。
    两人都低头吃着早餐,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吃完早餐后,陆毅川就上了二楼。
    他上去,小小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门口的方向。
    “不困吗?”陆毅川走过去坐在了小小旁边。
    小小摇摇头,脸上有难过的神情:“爸爸,你要去上班了吗?”
    陆毅川点点头:“嗯。”
    “你几点回来啊?”小小问,眼眶有些湿润。
    陆毅川轻轻叹气,整理了下小小额前的碎发,说:“怎么了?是想爸爸陪着你吗?”
    小小点头又摇头:“……您还是去上班吧。”
    最近,沈氏集团受到的压力,小小在学校里听老师们闲聊时说起过。如果陆毅川不去上班,而是在家陪她,那么公司可能会更严重的。
    小小不想爸爸亲手建立起来的公司,就这样毁于一旦。
    “那好,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喜欢吃的小蛋糕。”
    “谢谢爸爸。”
    陆毅川穿好衣服,整理好工作的内容陆毅川又重新走了下来。
    唐诗嫣在打电话,鬼鬼祟祟的。
    陆毅川咳了声,唐诗嫣慌忙就挂断了电话。
    他说:“唐姨,小小就交给你照看了,我去公司了。”
    ……
    沈氏集团。
    陆毅川早上来到公司,端起咖啡喝了一杯,然后就去开会了,这一开会就是开了一上午。
    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在秘书的手里。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走光了。陆毅川烦躁的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最近公司内部又出现了乱动,有好几个人偷偷把自己的股份卖给了沈氏集团。有几个元老级别的人,刚才在会议上说要辞职,退休了。
    他们几个都是是公司里的核心人物,他们一走,公司就要面临着散架的状态了。
    “陆总。”秘书走了过来。
    陆毅川没抬头,还是照旧做着刚才的动作。
    秘书把手机推到了陆毅川跟前,说:“陆总,这是您的手机。阿呐那边刚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嗯。”陆毅川使了个手势,秘书就退了下去。
    陆毅川又发愣了好几秒,才拿起了手机看。
    给手机开了机,一下子就跳出好多短信,跟未接来电。
    陆毅川先看了短信。
    最多的几个是工作上的内容,其次是唐诗嫣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陆毅川点开听。
    “陆毅川,小小这会儿哭着喊着要见你,你要不要回来一趟啊?我咋感觉小小有点不对劲呢,整个人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红疹。”
    听到这个语音时,陆毅川脸色都变了。
    刚要给唐诗嫣回复时,阿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陆毅川点了接听。
    阿呐说:“陆总不好了,小小的那个女老师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但是我刚才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是女老师被绑架了,让您带钱去赎人。”
    陆毅川冷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带钱去赎人?我跟女老师认识吗?这条短信为什么不发给我,而是发给了你?”
    阿呐说:“我也正在疑惑呢,刚才派人调查了一下。那人传过来的消息是……唐姐没有死。女老师就是唐姐。”
    “什么?!”陆毅川沉沉说。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会这么巧呢?
    先是小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要见他,后又出现了女老师被绑架,叫他去赎人的话,这也太凑巧了吧?
    如果说是女老师就是唐阿肆。
    这一切又都是她设计的,那么她这么做是想表达什么?
    看他先救女儿,还是救她?
    这不可能。
    唐阿肆一定一定非常非常的爱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让她出事情的,更不可能拿她作为筹码去要挟别人。
    那么就证明女老师一定不是唐阿肆。
    或者小小没有生病。
    陆毅川扶额,脑袋炸了。
    嗡嗡嗡的响个不停。
    阿呐说:“陆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陆毅川没有说话。
    阿呐也就没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陆毅川就说:“什么都不用管。”
    “啊?”阿呐没明白陆毅川的意思。
    如果真像探子调查的那样,女老师是唐阿肆,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用管哈?那是一条人命,还是他最爱的妻子,小小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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