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花轿行至一半,有人在前方堵住了路。
    喜乐一下子停了,只有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一把把盖头揭掉,掀开轿帘,眯着眼,看着走近的那个人,目露不屑
    那人将马侧停在她的轿前,对着她,伸出来了手。
    她不理会,对着前面喊道,“喜乐怎么停了,都给本公主吹奏起来。”
    大街上又弥漫着一股喜意,她勾唇,看着他,然后,将手放入了他的手心。
    他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用巧劲拉上了马背。
    调转马头,一路狂奔,他们在街道上留下了火红的残影。
    他带她来到一处山坡,正值夕阳西下,美不胜收。
    她就着嫁衣,在夕阳下为他唱了一曲《牡丹亭》,恰如当年她乔装去戏园,而他一掷千金,与她共和一曲。
    他于她新婚之际带走她,说只为带她看这一抹残阳如血。
    她于新婚之日跟着他,将一切置之脑后,只为赴这一场盛会。
    曲罢,他们席地而坐,在烈烈风中,将壶中之酒,灌入喉咙。
    他总是肆意,好在她也足够洒脱,方才能由着他胡来。
    入夜后,烟火点亮了整个天空。
    她有些累了,觉得头上的金冠极重。
    他似有所觉,伸手过来,小心地为她取下了这些束缚。
    她看着那张清隽的脸,忍不住,偷亲了一下。
    他难得地愣住,随即笑笑不说话,不像以往那般责怪她胡闹。
    她说不喜欢要嫁的那人,他便毫不顾忌地抢了亲,称得上有情有义。
    靠在他的肩上,她睡意来袭,便这样睡了过去。那远处的烟火盛宴,也惊扰不了她的好梦。
    此后,天地广阔,她得偿所愿,与他策马扬鞭,把酒言欢。
    皇宫中,那位皇帝陛下摔碎了手中第六盏茶。
    影
    一夜好梦。
    自那日话别后,他便淡出了她的生命。
    京中闻名的蛮横公主,也许多年未闹出什么乱子。
    那日在山顶,他敬她一杯酒,从此天涯路远。
    她同样回敬他,她是大锦朝最尊贵的公主,留不住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她都会弃如敝履。
    他舍弃了她,她便也弃了这一段缘分。
    只是没了王相的京都,终究少了许多趣味。
    她一个人,也不想去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到了年纪,她便想招驸马了。
    说做就做,第二日她就设了场子,将绣球投掷到一位书生手中。
    那书生喜不胜收,自以为至此一步登天。
    她看了了无趣味,便令人将那绣球拿了回来,重新抛了一回。
    这次接住的是新科状元,他纯属路过,却被她逮个正着。
    看着他神色错愕,她一时兴致大起,当即拍板,就是这位了。
    皇弟听说她去抛绣球招驸马,气个仰倒。好在结果不错,他气愤之余,倒也高兴地赐了婚,皆大欢喜。
    新科状元家中并无妾侍,这点甚和她意。
    她昭和公主,乃天之骄子,要嫁的人,自当也是人中龙凤。
    后来她听说,新科状元对她一见倾心,算得上是郎情妾意。
    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她倒是不在意,既然决定成亲,她会让这位状元郎享受驸马的尊荣,这点小小的心思,便随了其意。
    她平生最喜红衣,京都之中常有传闻,那着烈烈红衣在街上策马奔行的,除了昭和公主,不作他想。
    虽是第一次成亲,她却毫不羞怯,令造衣局将那嫁衣一改再改,到最后倒也看得过去。
    那金冠,虽样式简单,亦花费了不少心血。
    她未嫁这世上最想嫁之人,便要着她最想要的装束。
    婚礼当日,十里红妆,满城红色,喜气洋洋。
    她于半路上,恍惚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之声。
    如梦如幻,难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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