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愣,不等他们问出口,尹衷旋即起身,飞身上马,一声令下,启程出发。
    ……
    泾县,林叔明私宅。
    “那我问你,金陵的铺子既开得,姑苏城怎么就开不得?你是往后都不打算去姑苏城了吗?”
    见林叔明沉默不语,赵云洛调整了一下语气,继续道:
    “你既不愿去姑苏城,那也无妨,铺子那边自然有人打理,无需你亲临。可你若是连铺子都不开,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大一间铺面?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花那么多银子帮你买回那铺子!”
    赵云洛说着,竟兀自郁闷起来。
    林叔明暗叹一声,道:
    “眼下金陵、江州几处铺子正待陆续开业,尚且无暇顾及其他。姑苏城那间铺子,我另有打算,且待日后再说。”
    “好吧,我只是不想任何人妨碍了你,那静远侯府虽是你曾经的家,但那个家里真正对你好的又有几人?都是些见利忘义之辈罢了,你大可不必碍于他们而束手束脚。”
    林叔明垂下双目,淡淡道:
    “你多虑了,我并非因任何人而束手束脚,只是不想与侯府再有任何牵扯罢了。”
    略一沉吟,又道:
    “今日诸事安排妥当,明日我们回洛明山。”
    赵云洛见他转移话题,也从善如流,悦然道:
    “好啊,刚好回去瞧瞧咱们的洛明居建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李笙风风火火跑进来道:
    “公子,林公子,尹衷回来了!”
    “他回来便回来,你何以这般兴奋?”
    “他……他说他有要事要与二位公子说……”
    赵云洛心中不由一阵烦闷,心想他除了回京还能有什么要事,没好气地道:
    “让他候着去!”
    林叔明却道:
    “带他进来吧。”
    李笙领命,旋即,尹衷进来向二人见了礼,先是向林叔明汇报了庐州一行交货事宜,林叔明听罢,点头道:
    “有劳了,待会儿去工厂找伍月结账即可。”
    “多谢林公子!”
    林叔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又见他仍站在那里,踟蹰不走,欲言又止,遂问道:
    “还有何事?”
    尹衷看看赵云洛,林叔明立即会意,起身欲离开,却被赵云洛按下,道:
    “尹衷你有话就直说,林公子又不是外人。”
    尹衷这才自怀中取出两封信呈上:
    “殿下,京城密信,请殿下过目。”
    ……
    洛明山,临近午时,阳光正暖,春风和煦。
    “这些孩子真是见风就长,去年的春装,今年就短了一大截!”
    “可不是嘛,年年做衣裳,每回都得量,生怕做出来不合身!”
    后院陈清媛的屋中,堆满了昨日从库房中整理出来的布料,五颜六色,满目锦绣,煞是好看。
    周妈妈与陈清媛二人一边扯布裁剪,一边闲聊。
    “昨日那批新料子,可真的是从京城大老远送来的?”
    陈清媛点头道:
    “文先生说是他的侄女卫国公世子夫人特地差人运来的。前两年萧公子在这里养病,老爷子治愈了他多年旧疾,萧家可一直念着这份恩呢。
    听闻去年萧公子随兄长卫国公世子率军上了战场,还立了军功,得了圣上的封赏呢!”
    “要这么说,昨日那些物件……,啧啧,咱们也真真是开了眼界哟!”
    二人一阵唏嘘。
    陈清媛端详着一块桃红色的织花锦缎,笑道:
    “这料子好,攸攸穿这颜色定会好看!”
    周妈妈瞧了也点头表示认同,却又问道:
    “这可是她自己选的?”
    “嗐,别提了,你看看她选的那几样!”
    陈清媛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角落里放着的那几匹布料道,“穿了三年的素服,竟是还没穿够!”
    周妈妈看了一眼,多是淡雅素净的颜色,叹道:
    “那孩子怕是一时还不习惯。
    打从我来此,就未曾见她似别的孩子那般,在意那些艳丽的布料和衣裳。”
    “如今既已出了孝期,她们这个年纪呀,就应当穿些艳丽的。这款料子我悄悄给她做了,待她生辰那日给她穿上!”
    此时的苏攸攸却是浑然不知这些。她正在东耳房院落的枣树下,与丰伯一起,看着眼前的三小碟西瓜籽,若有所思。
    “小主子怎知此物适宜沙质土地?”
    “咳咳,萧牧哥哥信中说,西域沙海浩瀚,既能长出此物,攸攸猜想,那必定是适宜那边的土壤了。
    噢对了,还要日照充足!”
    苏攸攸前世对西瓜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具体如何播种,也确实拿不准。
    为防播种失败,她将那些种子分成了三份,先试一份,看看效果,再分批播种。其中一份,外面裹了一层厕纸,并用水打湿,等待发芽中。
    只见丰伯陷入沉思,道:
    “若是如此,咱们这里的菜园怕是不行,须得另寻他处。”
    苏攸攸追问:
    “那这山中可有肥沃疏松的沙质土地?”
    “有是有,不过以往并未在意,除却土质,日照,还得便于灌溉,样样都全的话,怕是少不得要四处去寻了。”
    “嗯,那明日攸攸与丰伯一起去走走看看,还有爷爷和阿嫣时常出去采药,说不准,也会有新发现……
    咦,三叔回来了!”
    不待丰伯回话,一行二人走进柴扉院落,正是林叔明与赵云洛。
    ……
    午后,诸人在西厢堂屋喝茶叙话。
    林叔明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奇道:
    “咦,这茶不错,松年兄何时私藏了这等好茶?”
    赵云洛也尝了一口,点头表示认同。
    文斐笑向林叔明道:
    “这恐怕还是托了你的福!”
    “噢?此话怎讲?”
    “你道这茶是哪里来的?正是静远侯府送来的,还有好些物件,昨日刚到,都收在后院库房,等你回来瞧呢,不过这茶,我自作主张,且先用了哈哈哈哈哈!”
    林叔明闻言神色一暗,随即淡淡道:
    “松年兄说笑了,我与静远侯府已无瓜葛,此事与我无关。那些物件想必是世子夫人答谢苏老与松年兄的,可莫要将我牵扯进来,也不必让我去瞧,松年兄自行做主便是!”
    文斐原本无意触及他的痛处,闻言朗笑一声道:
    “既如此,我可是都想好了,除了这茶,旁的物件统统留给小攸攸做嫁妆,你看可好?”
    赵云洛那边一口茶没咽下去,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嫁妆?这小丫头才几岁!
    “师父!”苏攸攸白了师父文斐一眼。
    林叔明却是神色一缓,哑然失笑,原本想说你做主何须来问我,最终却是欣然道:
    “如此甚好!”
    “哈哈哈哈……”
    苏攸攸无奈,转移话题道:
    “三叔,纸厂和铺子如何了,厕纸打算如何卖?”
    林叔明道:
    “今日回来,正是要同松年兄和攸攸商议此事。
    年前照攸攸赠纸的法子,除了黎生草堂,那两款新厕纸,泾县的宝方纸行也赠了一阵子,元宵节后竟有许多人回头问及何处可买。
    今日在洛县黎生草堂,黎掌柜说也有不少回头客来问,那纸何时再有,想来已有收效。
    纸厂月底会出一批货,我想在黎生草堂和宝方纸行都尝试售卖。”
    文斐点头,还未等开口,只听林叔明继续道:
    “不过,还有一事须事先言明。”
    说着,与赵云洛对视一眼,后者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想必二人已有过沟通。文斐与苏攸攸凝神静候下文。
    “厕纸一事,从头至尾都是攸攸的主意,且耗费了半年心力才做成新品,在此期间,还改进了纸厂诸多设备。故此,我决定,此后将纸厂总盈利之两成分与攸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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