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语气在她耳边飘过:“你想怎样报复我都无所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但你别拿孩子开玩笑!”
    季洲顺势推开她,吕清稚的腰撞翻灶上的锅,热汤顺着台子翻下来,溅在吕清稚的腿上、脚上。
    季洲也没料到会撞翻热汤,诧异的愣在那里。
    片刻的沉寂之后,吕清稚伸手关掉灶台上的火苗,对上季洲有几分闪躲的眼神:“孩子是因为车祸才没有的,你如果不知道真相就不要兴师问罪,你没资格!”
    吕清稚穿上高跟鞋,拎上包,伸手拦了车,远离了那个房子。
    吕清稚回到和洪姝的小窝,洪姝正抱着一堆零食在看剧。
    “你不是刚给我打电话,说今晚陪季洲,不回来了吗?”
    洪姝看着她满脸的死寂,还有腿上脚上的水泡,问:“怎么搞的?”
    吕清稚道:“锅上的热汤,洒了。”
    洪姝在她身边蹲下来:“冷水冲过了吗?”
    “没有。”
    “其他地方呢?有没有伤到?”
    吕清稚慢慢转过身,后腰处的衣服烧成洞洞,清晰可见的伤痕留在那里。
    洪姝给她冲了冷水,翻遍了医药箱也没找到合适的药,最后给程鹏打了电话:“去医院。”
    洪姝把她推上车,晚八点的中央大街还在堵车,程鹏焦急的一直按喇叭也无济于事。
    洪姝道:“再坚持一下下,就快到了。”
    “姝儿,你说我是坏女人吗?”
    洪姝噗嗤笑了:“就你?还坏女人?你要是坏女人,这世界没好人了。”
    “你不要骗我,我没少给竞争对手挖坑,也没少笼络人心,更是锱铢必较。”
    洪姝说:“商场上利益为先,你如果不争,顷际这么多人不得喝西北风?”
    “但是季洲说,澜姐住院和失去孩子,是我故意在向他讨债。”
    洪姝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没跟他解释?”
    “他都不相信我了,解释了他又不会信。”吕清稚转过头来问她:“姝儿,我们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其实从澜姐出事的那天起,就已经不一样了。”洪姝握住她的手:“你别想太多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吕清稚把脑袋放在洪姝的肩膀上:“姝儿,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因为他傻!你呀,别想太多了,你还有我们呢!”洪姝催着程鹏:“你到底行不行,开这么慢!要不是新车没到,我才不用你呢!”
    程鹏道:“这不正动着呢吗!”
    渐渐的,吕清稚微眯上了眼睛,洪姝唤了她也没反应:“这是睡了?还是晕了?”
    “那我哪知道?”
    “那你还不快点开!”
    吕清稚是被腰上的伤口疼醒的,医生在很粗鲁的给她上药:“这傻丫头,做饭还能把后腰烫了,真是的,太不小心了。”
    洪姝在一边附和她:“可不是么!”
    带着白发的老医生见她醒了,说:“丫头醒了?发不发烧?”
    洪姝伸手替她摸摸:“好像有点热。”
    老医生把纱布贴上:“那我去开点药,给她打一针。”
    吕清稚一夜半睡半醒,也记不起做了多少梦,但就像倒带一样,从澜姐出事那天一直到现在,熟悉的画面一遍遍播放。
    吕清稚不想在急诊占着床位,就带着药回家了。吕清稚翻出已经被扔进废纸篓的《关于公派工程师赴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进修博士学位的通知》,然后填好申请表,给高时发了过去。
    高时问她:“你不是说这边还有你的小家,走不开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了?”
    吕清稚浅淡的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充充电。”
    “跟季洲说过了没有?他什么意见?”
    吕清稚为了不让他担心,随口扯了一句:“他支持我的。”
    高时道:“那你最近办好手续,月底可能就要出发了。”
    “好,谢谢高总工。”
    吕清稚是理智,极其理智的。
    吕清稚伸手抽了纸和笔,提笔写了封信,然后收进信封里。
    洪姝把吃的给她送到卧室,问她:“确定了要去德国了?”吕清稚点点头:“嗯,确定了。月底就走。”
    “那这几天我陪你把护照办了。”
    季洲把那封匿名邮件发给了星河,顺便让他去调了吕清稚的就诊记录。
    “头儿,邮件是从东城湖别墅区发出的,嫂子前几天出车祸了,还流产了。”
    星河忐忑地看着季洲铁青的脸,然后听他问:“查清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交管部门说是普通事故,人已经落网了。这个人以前在路家做过保镖。”
    本来季洲就有一双剑眉,看着冷漠不少,而今天的脸色更是吓人,仿佛要把那人抽筋剥皮一样,然后随手扔给他一个厚厚的的档案袋:“把这些证据交给公安局,我要让路泳菲吃不了兜着走!”
    “是!”
    季洲叼上烟卷儿,看着烟圈层层叠叠,一不留神,竟然被烟呛到了。
    季洲苦笑,还真是应了吕清稚的话,越活越回去了。十年了,都十年了,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季洲看着静静躺在通讯录里的名字,愣是没敢给她发消息,带着前所未有的愧疚刷了一遍她的朋友圈,记录了她最平淡的生活,最简单的幸福。
    吕清稚抽空去了医院跟季澜告别,给她添置了一些东西,给护工塞了小费,然后把那封写好的信压在床头柜的杯子下。
    吕清稚前脚刚走,季洲就发现床头柜上压着的信封,上面写着“季洲收”。
    季洲认得那字体是吕清稚的,迫不及待拆开来看。
    “季洲:我联系了美国的康复专家负责澜姐的后续治疗,昌临和顷际的合作我希望能让洪姝和老斩继续交涉,槐花飘香的庆州科大给予我们青春所有的美好,所以我希望把项目收益捐赠给庆州科技大学机器人学院,也当告慰我们的孩子。
    季洲,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就当我们未曾见过。季洲,我不爱你了。吕清稚2020年12月31日。”
    信封里还有一张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了字。季洲迫不及待的打给了洪姝:“吕清稚去哪了?”
    “德国。”
    “为什么去德国?”
    “公派留学,进修博士研究生。”
    季洲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季洲的心揪得更紧,就听洪姝道:“季洲,放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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