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没多久,吕祈的电话就打来了:“清稚啊,在做什么呢?”
    吕清稚平静了语气,才道:“回家路上呢。”
    “开车呢?”
    “嗯,怎么了爸?”
    吕祈道:“你靠边停车,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大事儿,非得停车说?”
    “那肯定是大事儿啊。”
    吕清稚找了个路边停了车,道:“我停车了,你说吧。”
    “你妈妈的去世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事情发生的突然,怕你伤心,事故细节也没和你说清楚……”
    “爸爸,我不想听这件事。”
    吕祈说:“孩子,你听我说完,有一次视察连队,我遇见了季洲,一眼认出了他,但我没有提及这件事,而他的表现也很出色,任务完成得也很好,所以在我手术前,我会把你托付给他,因为我相信他绝不会负你,而恰巧你也喜欢他。嫁给一个有担当、有胆识的人,我想这也是你妈妈的心愿。
    你妈妈选择救人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军装加身,你妈妈去学校看你也是她的选择,你不要把这件事归结在季洲的身上,更不该归结在自己身上。
    季洲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别被困在这里面出不来,如果是这样,那你妈妈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孩子啊,人生苦短,不值得纠结。”
    吕清稚听他说完,有点湿了眼眶:“爸,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你不要因为你妈妈而另眼看他,他对你的好是真的,他对你的爱也是真的。撇开他和你妈妈的事来看,如果你还爱他,那就慢慢地接纳他,开心的生活;如果你不爱他了,那你就好好想想他哪里不够好,如果还是不能达成一致,爸爸愿意尊重你的决定。”
    吕清稚听了个大概,一时半会儿实在很难说清楚。吕祈说道:“这些事儿肯定不能一下子就想明白,你要慢慢想,仔细想,但不要纠结执拗。有的时候觉得某些事无法原谅是很正常的,但人的一生啊,最难的不是如何原谅别人,而是如何和自己和解。”
    “爸爸,我想你了。”
    吕祈笑了:“乖乖,等过阵子,我回家,带你吃大餐。”
    “爸,你真好!”
    吕清稚回了自己家,洪姝猜得到大概是因为季洲的缘故。洪姝给她下了点好些天前包的饺子,说:“吃吧。”
    吕清稚狼吞虎咽,不顾吃相。
    洪姝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吃。”
    “嗯。”吕清稚喝了口水,问她:“公司什么情况?”
    “自从我们开始建设智能制造中心,资金一直不太稳定,最近可能要上新装备,不太宽裕。”
    “我问的是昌临。”
    洪姝说:“我听老斩说,不太顺,股票大跌,人心惶惶,内忧外患。”
    吕清稚点点头:“知道了。”
    “知道啥了?”洪姝告诫她说:“昌临的事儿你不要掺和,你只是季董的儿媳妇儿,始终是外姓人,尤其是您这边还有顷际呢。别给外界非议的机会,更不要趟这趟浑水。”
    吕清稚把最后一个饺子吃下去:“澜姐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昌临也是因为我,所以我得帮一把。”
    洪姝听这语气,不再劝他:“谨慎才好。”
    “知道。”
    洪姝其实很想问季洲的态度,但吕清稚没有主动提,她也不好问。
    吕清稚吃完道:“我想去洗澡,你能洗个碗吗?”
    “搞得跟你洗过碗一样,我来吧,早点洗漱完,早点休息。”
    吕清稚起身进了卫生间,温热的水倾泻而下,额前刘海儿落在脸上,眼睫毛上的水珠忽闪忽闪,心里像被揉成一团。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不够好吗?是自己太容易被骗吗?是自己太执拗吗?吕清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季洲的问题,还是妈妈的问题,又或者是两个人的问题,导致现在的局面。
    吕清稚胡乱洗了几把,就上床睡觉了,打算去梦里躲个清静。
    季洲坐在客厅里一夜未睡,嘴里的烟卷一直没断,微弱的火光映着他暗沉的神色,还有紧锁的眉头。
    季洲的电话嗡嗡响起来,看着是蔡政委的来电,便接起来:“什么事?”
    蔡政委听着他沙哑的声音:“过几天,联合演习,你总得在场吧?”
    季洲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明天下午吧。”
    “行,你先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蔡政委又补了一句:“少抽烟!等老了,病都得找上来!”
    季洲悠悠道:“酒咱也不能碰,只能抽点烟了。”
    蔡政委也是过来人了,说道:“这种时候解决问题比抽烟祸害自己更重要,只要你和小吕工程师在,一切就有希望。”
    季洲苦笑,小吕工程师吗?她吗?
    蔡政委也是默默叹口气,道:“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太年轻,还不懂,给彼此点时间吧。”
    “知道了,不劳您费心。”
    早上,吕清稚刚到医院楼下,就看见了季洲。
    毫无疑问,季洲也看见了她。
    吕清稚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搭话,季洲也在等她开口。两个倔强的人就是这样,总是习惯等待。
    两人就这样静止着,直到飞奔过来的救护车朝着吕清稚过来,季洲大步跑过去,飞速把她拉到一边。
    “车来了不知道躲吗?”季洲有点恼火,这女人怎么傻乎乎的?就傻站着,像个憨憨!
    吕清稚还是呆呆的望着他,他出门前都会仔细的刮了胡子,即使海洋系列沐浴液味道不错,还是闻得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儿,除了淡淡的黑眼圈透露出他前夜失眠,其他并无异样。
    季洲转过身,淡淡地说:“不上去吗?”
    吕清稚这才小跑着跟上去。
    季澜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异样,护工细心的帮她清洁按摩,然后给两人说她的状况。
    吕清稚偷瞄了季洲好几眼,就是没和他搭话,细细想来自己并无过错,搭话要从何开始呢?
    季洲察觉得到她的眼神,只是不知要如何开口,服软搭话从来不是他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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