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酒中问答(二)
...
当看到鲁肃表情有所意动，周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姑且不论鲁肃的才华，就只看两人眼缘。不知怎地，周瑜总觉得自己仿佛前世就和鲁肃有着很深的羁绊。
所以对于林哲来“抢人”，周瑜是相当不愿意！
他抱了抱拳，一脸谦恭，而后开口问道：
“显允曾言，这乱世诸侯并起，心思各异，敢问...”
“何以至此乱世？”
“嗯？”
“何以至此...乱世？”
林哲低声喃喃了一遍，而后不由得皱眉，他着实有些拿不准周瑜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董卓带兵进京，谋位废帝，惑乱朝纲，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周瑜大概率不会傻到去问一个大家都清楚的答案。
那他问这问题的目的就很值得深思了啊！
见林哲思考，几人也没有打断，就连一旁的吕玲绮都默默的放下了筷子，静静的跪坐在他身旁，甚至都不敢大声呼气，生怕影响到了林哲的思路。
林哲思虑良久，终于开了口。
“自商周起...”
“天下之乱，无外乎帝、臣、民三者！”
“君贤臣明，朝堂之上，自然多君子，少小人，上行下效，民则无忧矣。”
“为君者心存臣民，为臣者心虑君民，为民者心思国家，三者皆有，内不生乱而维稳，则天下可定！”
“若君昏臣贤，好比枝粗而干枯，前有伊尹废帝，后有霍光篡政，皆此理也。民存而附，或生祸患，或安居乐业，皆系臣子一人之身，碍于君臣之道，久之则必生祸端。”
“反之，若君昏臣奸，则朝堂之上党派征伐，地方诸侯人心思异，则祸期不远，徒苟存也！”
林哲拿不准周瑜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答案不偏不倚，回答的很是智慧。
当听完林哲的话时，周瑜先是一愣，随后眼里便流露出一抹肃然，就连他也没想到林哲居然会如此回答。
“显允所说，确乃国兴之根本...”
周瑜端起桌上的酒杯，先是举杯朝林哲示意，而后将其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道：“君如舟、臣如舵、民如桨，君、臣、民，三者缺一不可，如此方可亘古至今，长盛不衰！”
林哲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公瑾此言在理，不过若真要比喻，君如舟，民如水更是贴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怨如潮，则君之不存！”
当林哲说完，鲁肃和周瑜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俱是惊容，随即站了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林哲行了一礼。
再看吕玲绮，当她看见周瑜和鲁肃如此看重自家夫君时，不由得面色带喜，一脸自豪，而后抬头看向林哲，深情款款。
这，便是我挑选的夫君！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对周瑜来说，林哲这些道理也确实将他给惊到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能够看的如此透彻，甚至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如何不让人惊讶？
要知道，他的这个问题也并非随口一问，之所以会问天下为何生变，乃是想看林哲对当下时局的一个看法和解读。
不过谁曾想到林哲居然避而不答，而是用了另一种方式跳过了这个问题。
虽然此举有些耍无赖之嫌，但是林哲的回答堪称完美，场上的这几个人，除了张飞和吕玲绮，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含义。
然而这还不是周瑜的最终目的，既然他也有替自家大兄招揽鲁肃的想法，自然不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周瑜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问题做铺垫。
只见周瑜抱了抱拳，眼神中漏出一丝凌厉。
图穷匕见，一剑封喉。
“显允的见解倒是独到，却不知...显允又如何看待世家？”
“世家啊...”
对林哲来说，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饶是林哲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世人皆知，世家和寒门本身就是对立的存在，而林哲出身寒门，究竟是帮寒门说话，还是站队世家，就看林哲如何答复了。
若是一个不慎，鲁肃不仅可能会拒之千里，日后投奔刘备的大才，恐怕也会因此顾忌几分。
要知道，林哲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刘备的首席谋士！
而对林哲来说，其实他对世家并没有什么偏见，用后世的话来解释——我不恨财阀，只恨自己不是那个财阀！
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这个道理。
斟酌良久，林哲试探着开口道：“如今天下，成也世家，亡也世家，取国利而谋私益，豪夺巧取，顾自身而忘天下，蠹众木折，大厦将倾，便是言此也！”
见林哲说的委婉，周瑜没给他继续糊弄的机会，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不言其他，只说当下，若显允日后当政，如何处置那些世家？可会向其动手？”
林哲古怪的看了周瑜一眼，现在似乎着急的人变成了周瑜啊...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难回答，林哲耸了耸肩，开口道：“公瑾既然只说当下，那又何谈未来？”
“凭某一人之力，如何能助主公完成大业？若子敬肯辅佐主公，那倒是还有所可能。”
“至于到时候要如何对待世家，究竟是大刀阔斧，改革时弊；还是沿用旧习，以稳为先，恐怕亦需慢慢商榷！”
“毕竟...”
“此一时彼一时也！”
听到林哲滴水不漏的回答，周瑜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也不免发出了一声感慨。
曾几何时，他自觉才华横溢，天下间再无几人可入他眼。
谁曾想，仅仅只是徐州这一个地界，便隐匿了如此多的大才。
东城有鲁肃，小沛有林哲，天下大才何其多也？
最后的寒门和世家之争，简单来说，就是站队的问题，这也是周瑜给林哲设下的一个陷阱。
周瑜知道林哲并非世家大族，乃是地地道道的寒门才子！
若是林哲支持世家，那便相当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将来也必然会为世人诟病，尤其是那些同为寒门之人！
要知道不仅仅是林哲，就连他的主公刘备，虽然总是自诩中山靖王之后，但是依旧可以算是起于微末。
而若是林哲支持寒门，那便相当于将世家拱手给推了出去，鲁肃同样也代表了士族这一方！
不过林哲却答得奇巧，先是拿周瑜的话反堵了回去，没有明确的表示站队，还顺道恭维了一波鲁肃。
在周瑜眼里，林哲是何等急智！
而一直在回复周瑜的林哲，此时终于得空，也随即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然而林哲一开口就是王炸，饶是周瑜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见林哲看着沉思的周瑜，抱拳施礼道：
“公瑾，哲也有一问，还望公瑾肯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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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鲁肃表情有所意动，周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姑且不论鲁肃的才华，就只看两人眼缘。不知怎地，周瑜总觉得自己仿佛前世就和鲁肃有着很深的羁绊。
所以对于林哲来“抢人”，周瑜是相当不愿意！
他抱了抱拳，一脸谦恭，而后开口问道：
“显允曾言，这乱世诸侯并起，心思各异，敢问...”
“何以至此乱世？”
“嗯？”
“何以至此...乱世？”
林哲低声喃喃了一遍，而后不由得皱眉，他着实有些拿不准周瑜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董卓带兵进京，谋位废帝，惑乱朝纲，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周瑜大概率不会傻到去问一个大家都清楚的答案。
那他问这问题的目的就很值得深思了啊！
见林哲思考，几人也没有打断，就连一旁的吕玲绮都默默的放下了筷子，静静的跪坐在他身旁，甚至都不敢大声呼气，生怕影响到了林哲的思路。
林哲思虑良久，终于开了口。
“自商周起...”
“天下之乱，无外乎帝、臣、民三者！”
“君贤臣明，朝堂之上，自然多君子，少小人，上行下效，民则无忧矣。”
“为君者心存臣民，为臣者心虑君民，为民者心思国家，三者皆有，内不生乱而维稳，则天下可定！”
“若君昏臣贤，好比枝粗而干枯，前有伊尹废帝，后有霍光篡政，皆此理也。民存而附，或生祸患，或安居乐业，皆系臣子一人之身，碍于君臣之道，久之则必生祸端。”
“反之，若君昏臣奸，则朝堂之上党派征伐，地方诸侯人心思异，则祸期不远，徒苟存也！”
林哲拿不准周瑜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答案不偏不倚，回答的很是智慧。
当听完林哲的话时，周瑜先是一愣，随后眼里便流露出一抹肃然，就连他也没想到林哲居然会如此回答。
“显允所说，确乃国兴之根本...”
周瑜端起桌上的酒杯，先是举杯朝林哲示意，而后将其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道：“君如舟、臣如舵、民如桨，君、臣、民，三者缺一不可，如此方可亘古至今，长盛不衰！”
林哲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公瑾此言在理，不过若真要比喻，君如舟，民如水更是贴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怨如潮，则君之不存！”
当林哲说完，鲁肃和周瑜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俱是惊容，随即站了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林哲行了一礼。
再看吕玲绮，当她看见周瑜和鲁肃如此看重自家夫君时，不由得面色带喜，一脸自豪，而后抬头看向林哲，深情款款。
这，便是我挑选的夫君！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对周瑜来说，林哲这些道理也确实将他给惊到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能够看的如此透彻，甚至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如何不让人惊讶？
要知道，他的这个问题也并非随口一问，之所以会问天下为何生变，乃是想看林哲对当下时局的一个看法和解读。
不过谁曾想到林哲居然避而不答，而是用了另一种方式跳过了这个问题。
虽然此举有些耍无赖之嫌，但是林哲的回答堪称完美，场上的这几个人，除了张飞和吕玲绮，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含义。
然而这还不是周瑜的最终目的，既然他也有替自家大兄招揽鲁肃的想法，自然不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周瑜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问题做铺垫。
只见周瑜抱了抱拳，眼神中漏出一丝凌厉。
图穷匕见，一剑封喉。
“显允的见解倒是独到，却不知...显允又如何看待世家？”
“世家啊...”
对林哲来说，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饶是林哲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世人皆知，世家和寒门本身就是对立的存在，而林哲出身寒门，究竟是帮寒门说话，还是站队世家，就看林哲如何答复了。
若是一个不慎，鲁肃不仅可能会拒之千里，日后投奔刘备的大才，恐怕也会因此顾忌几分。
要知道，林哲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刘备的首席谋士！
而对林哲来说，其实他对世家并没有什么偏见，用后世的话来解释——我不恨财阀，只恨自己不是那个财阀！
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这个道理。
斟酌良久，林哲试探着开口道：“如今天下，成也世家，亡也世家，取国利而谋私益，豪夺巧取，顾自身而忘天下，蠹众木折，大厦将倾，便是言此也！”
见林哲说的委婉，周瑜没给他继续糊弄的机会，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不言其他，只说当下，若显允日后当政，如何处置那些世家？可会向其动手？”
林哲古怪的看了周瑜一眼，现在似乎着急的人变成了周瑜啊...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难回答，林哲耸了耸肩，开口道：“公瑾既然只说当下，那又何谈未来？”
“凭某一人之力，如何能助主公完成大业？若子敬肯辅佐主公，那倒是还有所可能。”
“至于到时候要如何对待世家，究竟是大刀阔斧，改革时弊；还是沿用旧习，以稳为先，恐怕亦需慢慢商榷！”
“毕竟...”
“此一时彼一时也！”
听到林哲滴水不漏的回答，周瑜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也不免发出了一声感慨。
曾几何时，他自觉才华横溢，天下间再无几人可入他眼。
谁曾想，仅仅只是徐州这一个地界，便隐匿了如此多的大才。
东城有鲁肃，小沛有林哲，天下大才何其多也？
最后的寒门和世家之争，简单来说，就是站队的问题，这也是周瑜给林哲设下的一个陷阱。
周瑜知道林哲并非世家大族，乃是地地道道的寒门才子！
若是林哲支持世家，那便相当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将来也必然会为世人诟病，尤其是那些同为寒门之人！
要知道不仅仅是林哲，就连他的主公刘备，虽然总是自诩中山靖王之后，但是依旧可以算是起于微末。
而若是林哲支持寒门，那便相当于将世家拱手给推了出去，鲁肃同样也代表了士族这一方！
不过林哲却答得奇巧，先是拿周瑜的话反堵了回去，没有明确的表示站队，还顺道恭维了一波鲁肃。
在周瑜眼里，林哲是何等急智！
而一直在回复周瑜的林哲，此时终于得空，也随即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然而林哲一开口就是王炸，饶是周瑜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见林哲看着沉思的周瑜，抱拳施礼道：
“公瑾，哲也有一问，还望公瑾肯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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