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了,天使催逼罗得说,起来,带着你的妻子和你在这里的两个女儿出去,免得你因这城里的罪恶同被剿灭。”
    ——《圣经:创世纪》
    “今天!”希尔·卡波尼从他在主厅的座位上跳下,右臂纹身处绑着的铃铛因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让我们敬佛罗拉莉亚节1!”
    “敬佛罗拉莉亚节!”主厅的人群发出欢呼,用杯底敲打着桌子,“敬佛罗拉女神!敬短城帮!敬希尔·卡波尼!”
    “ya——hoo!”希尔·卡波尼欢呼着,拍打着木头桌板,“我们要玩斗兽棋!”
    “对!玩儿斗兽棋!”短城帮的帮众们跟随着希尔一起起哄,“斗兽棋!斗兽棋!输了的再喝一轮!”
    “你们都多大了?”伊莎贝拉双手交叉于胸前,斜着身子倚靠在门框上,笑着看面前这帮地下街的汉子们,“天天吵着玩斗兽棋?”
    “男人,”希尔左手拿酒杯,弓起身躯,右手竖起一根食指,指向伊莎贝拉,旋即转向厅堂的帮众们,“到死都是少年!”
    “到死都是少年!到死都是少年!”欢呼声充盈了短城帮不大的厅堂。
    “而你,伊莎贝拉,”希尔·卡波尼说道,当他说话的时候,短城帮的帮众们都停止了喧嚣,全神贯注的听着他的发言。“是短城帮的小仙女!来吧!兄弟们!把酒杯举起来!敬伊莎贝拉!敬短城帮的小仙女!”
    “yeah!敬短城帮的小仙女!敬伊莎贝拉!”希尔的副手伊桑在台下起哄,引得一众短城帮帮众跟着他一起呐喊,“敬小仙女!敬伊莎贝拉!愿她的统治长治久安!”
    “乐起来吧!乐手!”希尔高举着他的牛角酒杯,冲乐队打着响指。“别让我雇你们的钱白花!来点儿音乐!《密涅瓦行记》怎么样!”
    当高台处的乐手拉开第一道音符的时候,希尔·卡波尼就一屁股重重的坐到了伊桑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你看,人们总是喜欢编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样一来再奇怪的怪胎都会显得没那么古怪,尤其是当喝酒的时候。”说着,他仰头长饮一口杯中的伏特加酒。“他妈的托伦角雪熊2,这才是男人该喝的东西!现在,让我来向你们分享一些伊桑的小秘密!”
    “噢!噢!伊桑的小秘密!”同桌的帮众们起哄道。
    “每个刚到短城帮的人都会吹各种牛逼,证明自己有多可怕。毛利西奥,你说的是什么来着...”希尔挠了挠脑袋,“对!加西亚说自己操过一百个凤凰岛的骚娘们!对不对!是不是这么说的?说这话的穷损是不是你?”
    “嗐!”毛利西奥羞笑着发出哀嚎,“行,我投降,我投降!”
    “要我看你也没上过那么多。”希尔舔了舔嘴唇,“泡(pual),你是怎么说的?他吹牛逼说自己是战锤镇最厉害的老千,把洛奇·光翼赢得差点要找市政官报非法赌博的案,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你还干过这事呢?泡?”伊桑歪着脑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忘掉这些,希尔!”泡的大鼻子急的通红,“咱们都说好了!”
    “哈哈哈哈哈!”希尔笑道,“而伊桑,我们的小伊桑,他说,”希尔的语调一字一顿的说,不断拍着伊桑的肩膀,“他操过一只独角兽!”
    “伊桑操过一只独角兽!”泡听罢之后乐坏了,站在凳子上举着酒杯大声宣布,还打了一个嗝。“诸位!让我们举杯敬那只可怜的独角兽!”
    伊桑也笑了,举起杯子道:“敬那只半身不遂的独角兽!”
    酒过三巡,短城帮已经醉翻大半。希尔的脸在酒精作用下涨的通红通红的,他坐在柜台前,面前是趴在桌上的伊桑。希尔·卡波尼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雇来的女海妖乐队乐手在那拉着大提琴。
    “喝多了?希尔。”伊莎贝拉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继续嚼着嘴里的槟榔。“要不要再来一杯。”
    “缓一会,缓一会,伊莎贝拉。”希尔甩了甩脑袋,“妈的,约姆斯人酿的酒最他妈猛...”
    “你说是他们信的神厉害,还是奥林匹斯的神厉害?”伊莎贝拉翘起二郎腿。
    “会酿酒的最厉害。”趴在桌上的伊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伊桑说的没错,”加西亚宣布,“酒精才是救赎!”
    “话说回来,希尔·卡波尼,”伊莎贝拉吐掉嘴里的槟榔,伸手去拿香烟和火柴。“里屋那小子今天可以下地了,虽然还是得拿个拐杖像中风老头那样走路;你要不去看看?”
    希尔听罢,沉闷的咳嗽了两声,tui的一口在地上吐了一块黄中带绿的浓痰,抓着柜台的木柱站了起来说:“是得去看看。你帮我看好场子,伊莎贝拉,别让这帮醉鬼跑到街上去搞事情。上次泡喝多了在集市上要把一头驴拴在洛奇·光翼的马车上,非说那可怜的小畜生跑起来比马快,还舒服多了不颠屁股,要不是伊桑及时赶到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我还不知道自由兄弟会那帮人会怎么跟我找茬子,这糟烂事我可不想碰见第二遍。”
    “放心吧,希尔·卡波尼。”伊莎贝拉点燃了手中的纸烟,“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的马车一定都好好的。”
    希尔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抓起一瓶酒向里屋走去,路上绊了一跤,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已经喝到人事不省的泡。
    苏克鲁斯的腿是在他那天纵身一跃跳进唐河的时候在堤岸上摔折了的——但比起他被弩箭打碎的肩胛骨和肋骨处的贯通伤,腿部的骨折只能说是小伤。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得救的,但希尔·卡波尼可是一清二楚。那天希尔带着伊桑去,说得好听些,“收账”。但他们却发现战锤镇西岸区马车驿站附近被封了路,于是他和伊桑就去看了个热闹。
    希尔不得不承认,苏克鲁斯是一个比伊莎贝拉更厉害、剑术更精湛的战士,他从未见过战锤镇地下街哪个黑帮成员能跟帝都守备队的骑士打的有来有回;不,如果不是屋顶上的弩手,恐怕那一队板甲骑士都挡不住苏克鲁斯。苏克鲁斯跳河之后,对他产生了浓厚兴趣的希尔便马上命令伊桑派人前往下游,最终在郊外的浅滩处捡到了尚有呼吸的苏克鲁斯,于是他便将苏克鲁斯安顿在了自己的老窝。
    苏克鲁斯拄着拐杖,努力的驱动着自己还打着夹板的左腿,试图不借助攀扶什么东西来靠自己获得平衡。他在里屋的木地板上缓慢的移动着,试图站稳脚步,却一个没注意摔了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
    “woo,我的剑豪兄弟。”希尔一进房门,就看到了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苏克鲁斯,“医生说你的腿没什么大问题了,连蹦带跳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你急个什么劲?”说着,希尔把苏克鲁斯扶了起来安顿在床边坐好,然后递过手里的酒瓶。“来吧兄弟,整一口。今天可是佛罗拉莉亚节!”
    苏克鲁斯接过酒瓶,扬起脖子灌了一口,被直冲脑门的泥煤味和海盐味呛得连连咳嗽:“我操...希尔,这是什么玩意?”
    “圣何塞的...威士忌!”希尔·卡波尼梗着脖子颇有爆发力的说道,“这屋里没有娘们,男人就该喝点男人该喝的东西!”
    “圣何塞威士忌。”苏克鲁斯回想着,又喝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却没有之前那么凶狠。“我之前喝过的,在清河城。”
    “哈哈!我还以为奥弥尔的山民都是些只懂得喝麦芽酒和蜂蜜酒的土老帽,没想到当中还混了几个识货的智者,”希尔道,“而你是其中的一个。”
    “我不是奥弥尔人。”
    “哦?这之前倒是没听你说过,你只告诉了我们你是清河城来的。”希尔摇了摇头,伸出拳头,大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我好痛心呀,我的朋友!咱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吗?我不是救过你的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对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是也避而不谈吗?”苏克鲁斯被酒气噎着了,咳嗽了两声。“承蒙你关照,在你这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吃得饱穿得暖,伤口也在慢慢恢复,我欠你的恩情实在是难以偿还。但是啊,希尔,你不觉得你有时候总是有些表面吗?我还挺想跟你成为朋友的。”
    “哈哈...”希尔抬了抬眉毛,伸手一把搂住了苏克鲁斯,“咱们现在就是好朋友呀,苏克鲁斯!”
    “我可不想跟你击剑,希尔。”苏克鲁斯推开了希尔·卡波尼,“帕梅拉...帕梅拉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兄弟。”希尔给出了一个令苏克鲁斯感到失望的回答,“我已经按照你的描述传达给了每一个帮众,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她最后的踪迹就和我上次和你说的一样,在东岸区搭上了一条内河商船,目的地是双塔镇。但双塔镇的伙计给我送来消息说没有找到这个姑娘,阿尔比诺港那边也是。”
    “真该死,她为什么要去双塔镇呢!”苏克鲁斯失落的捶打了一下床面,“那里不是去凤凰群岛的方向吧?”
    “算啦,苏克鲁斯。要我看,你俩的命硬的很。”希尔·卡波尼道,“如果你被人打成这狗样都能活下来,那这个小姑娘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有缘的话,终有一天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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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佛罗拉莉亚节:奥林匹斯信仰中五月的节日,用于庆祝和奉献象征青春和欢乐的佛罗拉女神。
    注释2:托伦角雪熊:一种经过多次蒸馏的谷物蒸馏酒,是约姆斯地区著名的酒精饮品。作为东北地区最出名的饮料,托伦角伏特加已经融入了约姆斯的文化之中,约姆斯的战士们上阵之前都会痛饮一角杯的伏特加,这不仅让他们暖身壮胆气,更象征着北境的味道,时刻提醒着他们在为自己的家乡而战。
    注释3圣何塞威士忌:令人讶异的是在盛产啤酒的凤凰群岛居然有着如此香醇而富有层次感的威士忌存在,在酒水行业的认知之中,圣何塞威士忌通常是最为重口味的一款,有着强烈的泥煤味和海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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