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凯纹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本想维持彼此之间的感情,可却又被这场莫名而来的战争夺走了他曾经所憧憬的一切。仿佛不知不觉间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而一种强烈的恨意也在其心中腾升而起,只见其眼角微红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盖的愤怒。他虽不知兰纳公爵是谁,但他对那个叫艾夏的女孩却有一些印象,因为这两人对他而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存在,只是他觉得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因为灵族才是这场灾厄的起源。
    诺琳和诺兰看到凯纹这副模样也不禁相视苦笑,她们自然也听说了天坦城中所发生的事,只是她们并不清楚凯纹在天坦城中到底遇到了什么,索恩也没有向二人解释,可眼下她们却能在凯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似乎来自于其自身,无论是身上的气质还是举止都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与她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凯纹完全不同,此时他像是一个内心积压着愤怒与仇恨的凶兽般令人不安。
    凯纹收回目光后起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衣衫之上散发着淡淡清香,显然是被人洗过,可上面仍旧残留着一块块斑驳的血迹。
    “你要去哪?”索恩见状不禁一怔,心中顿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即便拦在了凯纹的面前,皱眉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伤好了再走也不迟。”
    “不必了。”凯纹淡然一笑,此时他在竭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悲愤,让本就牵强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随后他绕过索恩继续向门外走去。可还未等他走出几步索恩便又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凯纹缓缓的回过了头,一种恐怖的戾气顿时便弥漫而开,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索恩,沉声道:“放开吧,他们还在等我。”
    闻言索恩顿时眉头紧皱,下意思的松开了凯纹的胳膊,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眼前这个浑身充满戾气的人却绝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凯纹,可若是任由他离开难免会发生意外,随即沉吟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天坦城不可能会有幸存者,况且天坦城的传送阵都已被毁,我们只能先去鲁邦城,而鲁邦城与天坦城又相隔百里,至少需要五天的路程,所以你去了也毫无意义。”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凯纹眸中一片赤色,内心更是形同刀绞一般,回顾往昔的种种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可如今回眸远望却已是阴阳相隔,在如此大的落差之下,凯纹的内心也在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只是此时其心中仍有执念,一心想要前往天坦搜寻幸存下来的人,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凯纹也不打算放弃。
    “如果你执意要去便带上我吧,因为没有我的话你根本没办法使用传送阵。”索恩见劝说无果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凯纹,但眼下他却并不担心凯纹的安危,毕竟凯纹对于他们的家族来说意义非凡,恐怕到了鲁邦城后就算是赫温也绝不会任由凯纹胡来,他只是在细思量着该如何向赫温解释免受责罚。
    “等等!”就在两人打算离开时,诺琳却开口叫住了二人,一双美眸望向了凯纹,恭声道:“凯纹少爷,我们姐妹二人愿意前往天坦祝您一臂之力。”
    闻言凯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他本就不想让自己的事牵连太多的人,若有可能的话他连索恩都不愿带走,更何况这两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然而索恩却仿佛看穿了凯纹的心思,连忙道:“这姐妹二人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不如就带上她们吧。”
    “你来决定吧。”凯纹瞥了诺琳诺兰一眼后轻叹了一声,此时他一心想要前往天坦城去搜寻幸存者,根本不想再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缠便任由索恩自己来决定。
    闻言索恩不禁一怔,他原以为可以凭靠自身以及诺琳诺兰两姐妹给凯纹套上枷锁免得他冲动行事,却没想到这样的枷锁却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摇头苦笑的同时却已见凯纹逐渐走远,顿时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望向了诺琳诺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说完,他便快步的向凯纹追去,诺琳诺兰两姐妹见状也顿时面露喜色,随后也快步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而很快众人便通过传送阵抵达了鲁邦城,天坦城的腐臭之气远飘百里,即使身在此地都清晰可闻,只是他们并未看到赫温的身影,放眼望去鲁邦城街道两侧的建筑已是残破不堪,就连那厚实的城墙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看似摇摇欲坠,唯有几名筋疲力竭的士兵此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见众人走来一名伤士兵也立即认出了索恩,连忙起身恭声道:“少主。”
    “这里出什么事了?”索恩见状也顿时面色凝重,因为周围的景象全然是一副被攻打过的模样,但却不见一只灵兽的尸体,这不禁让他感到了些许疑惑。
    而诺兰也在此时快步上前施展治愈术为其治疗,随着士兵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其眼中也顿时恢复了一些神采,并向着诺兰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告诉了索恩。
    原来在众人走后不久,他们便遇到了几名紫衣祭司,原以为这些紫衣祭司是来帮助他们对抗灵族的,却不料他们与一名随后而来的老者展开了一场激战,起初他并不知道老者叫什么,后来听人说才知道那位老者名叫罗甘。虽然罗甘斩杀了一名紫衣祭司但也因此身负重伤,其余的紫衣祭司本打算连手击杀罗甘,但又被一群突然出现的灯塔守卫出手救下,因此双方又展开了一场激战,周围建筑也都是在那场激战中损毁的。
    听到这时,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凯纹也不禁眉头紧锁,虽然他曾听亚伦提起过灯塔守卫,但他却不了解灯塔守卫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不过他们既然能出手救下罗甘,也就代表他们不是敌人。而且内心的直觉似乎在告诉凯纹那些紫衣祭司多半是冲着他来的,因为罗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向对方出手,所以天坦城中所发生的一切恐怕与神庭脱不了干系,甚至真正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神庭,那个兰纳公爵与他的女儿艾夏恐怕都不过只是替罪羔羊罢了。
    凯纹不断的思考着,他似乎在这不寻常的几天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因为神庭本就是守护此方世界的最强力量,可天坦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仅按兵不动,甚至还在鲁邦城与罗甘交手,这更是印证了那些紫衣祭司是冲着他来的猜想,似乎这一切都是从海琼恩见到他之后开始的。
    只是想到这凯纹便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天坦城很有可能是一场针对他和罗甘的阴谋,他也不敢在想下去,因为他无法接受天坦城的百万生灵皆是因他而死。
    “后来呢?”索恩紧蹙着眉头追问道,但他的脸色却显得十分阴沉。
    “少主有水吗?”士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索恩闻言在自己的专属空间里拿出了一壶水递给了他,士兵猛灌了两口后,便继续道:“后来那些紫衣祭司见人多势众就离开了,家主便命人将罗甘先生送去了纳尔卡城,之后又带着我们追随灯塔守卫去了天坦城修复传送阵,为后续前往天坦城支援的灯塔守卫们开辟出一条能够立即抵达天坦城的通道,我们这些人便是从那里撤回来的伤员。”
    然而士兵的话音刚落却见索恩手中长剑出鞘一剑便劈断了他的脖子,其手中的水壶更是在众人以及其余士兵们的注视下铿然落地,随后索恩的目光在那些士兵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厉声道:“雷纳尔城只有战死的人!没有伤员!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即刻前往天坦城,违令者死!”
    见状凯纹顿时眉头一皱,正打算上前阻拦却被一旁的诺琳一把拉住,并向那群士兵扬了扬下巴,悄声道:“凯纹少爷,这里有很多的人都没有受伤。”
    闻言凯纹心中一惊,目光望向那群士兵时发现他们的确没有受伤,绝大多数都只是与被杀的士兵一样只受了些许的轻伤,所以很显然他们并不是所谓的伤员而是逃兵,而即使凯纹有些同情他们却也明白什么叫军令如山,想必索恩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痛下杀手,只是凯纹没有想到索恩居然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
    见状士兵们便纷纷站起了身,他们都听出了索恩话里的意思,因为索恩强调的只是伤员,对于逃兵之事却是只字未提,其言外之意似乎是在劝告他们不要当逃兵,显然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打算。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手段,还真是有些难得。”就在这时,凯纹的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佐尔的声音,似乎就连他都有些叹服索恩的手段,不过仔细想来也的确如此,毕竟杀鸡儆猴只能起到恐吓的作用,但之后的一席话语却庄重不失威严,不仅从新点燃了士兵们的希望甚至还稳住了军心。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凯纹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对佐尔既没恶意也没好感,但突然冒出来说一句也的确令他有些讨厌,只是佐尔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似乎非常的虚弱。
    “你以为我愿意吗?”佐尔苦笑了一声,无奈道:“因为我如果想要保持自身的意志就必须要时刻对抗你我之间所缔结的契约之力,这样很耗费心神,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被你的精神意志同化,难道安迪大学士她没有和你说过吗?”
    闻言凯纹不禁一怔,仔细想来安迪也的确没有同他说过,不过回想起安迪那一脸疲态的模样恐怕也是与此事有关,随即皱眉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或是可以让你好过一些?”
    “没有。”佐尔的回答无比干脆,语气也显得十分无奈,因为其自身的意志若是被完全消磨,那么他最终将会成为一个没有思维的灵魂,而他也无非是在提醒凯纹留给他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漫长。
    凯纹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点着头,心中不免有些沉重,毕竟想要在这大千世界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但如果一切皆是因他而起,那么他也不能再将佐尔和安迪留在身边,哪怕再次变成孤身一人也决不能让罗甘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承担这样的风险,而且这么做不仅可以避免牵连到更多的人,甚至还可以免受枷锁的束缚。
    至于提尔,凯纹的心中也有了些许定夺,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一场,纵使他憧憬过对方却也明白彼此之间有着他无法跨越的鸿沟,因为这一切的情感都不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所以倒不如早些断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免得给彼此带来更大的困扰。
    正想着,凯纹却见索恩已经整齐了人手,不过众人也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尝试着使用传送阵前往天坦城,因为赫温等人前去的目的便是为了修复天坦城的传送阵,所以此番尝试也是为了探查一下天坦城的进展,如果传送阵已被修复完成便意味着赫温此行一切顺利,如果传送阵没有反映,那便意味着赫温与一干灯塔守卫陷入了鏖战之中,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支援天坦。
    而随着索恩将传送阵上的罗盘拨转到指向天坦城的方向后,一抹光芒顿时自传送阵上亮起,索恩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因为这代表天坦城的一切都很顺利,随后他便招呼众人进入传送阵前往了天坦城。
    与此同时,赫温此时正坐在天坦城前的一块岩石上休息,这长达几天的战斗已经让他感到了身心疲惫,他们刚刚将兽群赶入城中修复了传送阵,便见传送阵上闪过了一抹光亮,其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可本以为来的会是灯塔守卫,却没想到居然是凯纹等人,其眉头顿时又紧紧的皱成了一团,有些严厉的望着索恩,道:“我不是让你送他去回去吗?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
    闻言索恩不禁苦笑,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解释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凯纹和带他离开这,所以此番举动无异于是在战时抗命,这似乎要远比逃兵的情节更加严重,然而赫温却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向远处却发现凯纹眼杀气腾腾的望向了城中的兽群,见状见状心道不好,连忙道:“快去拦住他!不要让他冲动行事!”
    可赫温的话音未落,却见凯纹已经冲进了兽群之中,其手中暗星横劈竖砍,一剑便刺进了一只灵兽的脑袋,可由于刺的太过深入竟是一时间拔不出来,随后他便挥举着暗星犹如巨锤般砸向了另一只灵兽,但同时其胸前也传来了一阵剧痛,整个人便倒飞而出。
    与此同时,凯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面盾牌便自其头顶掠过。盾牌铿然落地,只见几名身穿盔甲的士兵挡在了凯纹的面前,士兵们着装统一飘荡的披风上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头龇牙咧嘴的银色狼头,但这个狼头看起来却要比特兰斯家族的狼头要凶戾许多,紧接着他们身体前倾同时发力,并在一声巨响之中撞碎了几只灵兽的脑袋,强烈的冲击力更形同巨石如水般在兽海中掀起了一阵涟漪。
    而一名灯塔守卫也在此时回眸望向了凯纹,只见那人一脸胡须,一双竖瞳也表明其并非是人类,只是会心一笑间露出了满嘴的黄牙,让他看起来十分的邋遢,道:“小子,我看你比我们还痛恨灵族啊,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灯塔守卫?”
    “没兴趣。”凯纹随口应付了一声后便一把按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随后飞身跃起再次翻出了盾墙,紧随而来的索恩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诺琳诺兰则紧随其后。
    那名灯塔守卫见状也不禁一怔,扭头望向赫温时也不禁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道:“这臭小子是什么人?脾气怎么比我还大?”
    闻言赫温也是满脸苦笑的望着凯纹几人的背影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那名灯塔守卫见状也顿时放弃了追问下去的打算,目光在身后的一干灯塔守卫的脸上一扫而过,朗声道:“这小子居然瞧不起我们!兄弟们给他露脸手,让他也瞧瞧我们灯塔守卫的能耐!”随着他的话,一群灯塔守卫满脸兴奋之色,他们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赫温心头顿时一凛连忙快步上前道:“厄图统领将他们带回来即可,莫要意气用事,一切都要以命令为主。”
    “命令?”厄图眉头一挑回眸望向赫温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戏谑之意,道:“老子带人在这守了三天三夜也没见个鸟飞来,我还管什么命令?兄弟们杀的高兴比什么都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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