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齐天大圣”。
    晚间与赵汾一战失利,便不敢再战,只好班兵回巢。
    待到天亮后,他们一伙人又赶往石屋去查看。
    等进墓中一看,棺内空空如也,金银财宝早已不翼而飞,众贼大骇,便断定是赵汾等人拿走了。
    “齐天大圣”气急败坏,想要去追赶,却已来之及,只好派了几个喽啰四处寻访打探。
    这天日间,“齐天大圣”因心中烦闷,便自斟自饮起来。
    突见一喽啰慌忙来报:“大圣爷爷,寻见了,寻见了!”
    闻言,“齐天大圣”兴冲冲的问:“财宝寻见了?”
    “那……那倒没有!寻……寻见那伙官军和遣犯了!”喽啰怯生生道。
    “齐天大圣”将酒杯摔在地上骂道:“直你娘的!说的好似寻见财宝了,让爷爷空喜欢!他们在哪?”
    喽啰吓的叩头道:“在……在宝庄。”
    “齐天大圣”端起酒壶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爷爷定叫你全吐出来!”
    你道这事巧不巧?
    那个中途从赌场上离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报信的喽啰。
    这喽啰将在赌场上遇到张二牛之事,以及张二牛所言都一五一十的禀报了“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闻言,恨的咬牙切齿。
    骂道:“直娘贼,拿爷爷的财宝做好人,定叫你碎尸万段,物归原主!”
    骂完,他又吩咐那喽啰道:“速去报知县尉于大人!”
    那喽啰便应诺去了。
    这“齐天大圣”迅速调集众贼寇,直奔宝庄村而去,细节不表。
    却说赵汾一众人等。
    禾田一二亩,草屋三四间。
    绿榕荫后檐,红荔罗堂前。
    这正是宝庄村李老汉家。
    众人在李老汉家借住了一宿,给了些银钱,次日天亮,李老汉一家便早早为众人烧火造饭。
    经过一昼夜的缓歇,外加用了李老汉土方子,赵汾双目的痛楚已大为缓解。
    只是看人视物略有些模糊而已。
    吃罢饭,众人并未即刻上路。
    只因还要制备路上未来几日的干粮,便在他家多逗留了些时辰。
    趁着众人忙活,赵汾和解差官鄯金保几人便与李老汉在院中叙话。
    当众人问及“齐天大圣”和“通天大圣”时,见李老汉面露惧色,低头不语。
    众人愈发惊奇,便央求李老汉讲。
    李老汉无奈,便只好托盘讲出。
    原来那“齐天大圣”本名叫齐万盛,“通天大圣”本名叫齐长盛,兄弟二人是顺昌城外齐家庄的庄主。
    他二人颇有些本事,手下领着百十号人马,又与本县的于县尉走的近。
    二人仗着有钱有势,便无人敢惹!
    听李老汉讲完,鄯金保问道:“那于县尉为何不管一管,还要纵容他二人为非作歹?”
    “呵呵,这叫兵匪勾结!大人也在衙门当差,岂有不懂?”李老汉冷笑道。
    闻言,鄯金保略有些尴尬,便不再言语。
    赵汾说道:“无怪乎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原是因有官兵撑腰罢了!”
    “公子所言极是,那齐家兄弟二人抢来的财物自然要分些与于县尉,那于县尉岂会管他?”李老汉道。
    “难道竟无人往南剑州告吗?”赵汾又问。
    “告了,上面也派人来查了,却是查无实据,便不了了之了!”李老汉道。
    “此话怎讲?”赵汾惊讶道。
    “只因从未有人见他们将财宝运回过齐家庄,公差去齐家庄也搜过,却也搜不到,说来好生奇怪!”李老汉道。
    “怪道搜不到!他定是将脏物藏在古墓中了,家中哪能搜到?”赵汾分析道。
    “如此说来,我等岂非真惹上麻烦了?”解差官鄯金保喃喃自语道。
    众人皆不言语,一阵沉默。
    说话间,已过去一个时辰,众人已备妥了干粮。
    众人收拾妥当,即离开李老汉家上路。
    再往南行,须渡过一条名为“金溪”的河流。
    此河宽约百丈,无桥可通,只能摆渡通过。
    李老汉父子也是热心人,早已替众人张罗好了摆渡船只。
    此时,舟楫艄公一应到位,众人便在渡口辞别。
    众人正要登船之时,只听岸上有人大喊:“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喊声甚是急迫,众人忙回头去看。
    只见从堤岸上奔来一个村汉,边跑边喊,还使劲摇晃着臂膀。
    众人吃惊,便停下来,且看他有甚要紧事。
    待那汉子跑近,李老汉认得正是村汉张二牛。
    只见张二牛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未及他站稳,李老汉上前一把扯住他,惊问道:“二牛何事慌张?”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你家……你家被……被一群乱贼烧了,娘娘和……兄弟娘子被……被他们砍死了!”张二牛气喘吁吁的答道。
    闻听此言,父子失色,众人吃惊。
    李老汉腿脚一软,竟瘫倒在地上,哭道:“这可叫小老儿如何是好啊?”。
    张二牛忙搀住李老汉,却如何也搀不起来。
    李老汉的儿子二话不说,撒腿便往回奔。
    赵汾和鄯金保随即想到了一个人,便是齐万盛。
    因急于要去看个究竟,赵汾便对鄯金保道:“大人且先领人过河,在下随后便来!”
    “公子双目……”鄯金保疑虑道。
    未及他说完,赵汾抢道:“已无大碍,大人且宽心!”
    只见他几个起落便飞身上了堤岸,直奔李老汉家去了。
    赵家众人都替他担心,欲要阻拦,却已不见他踪影了。
    解差官鄯金保放心不下,便吩咐几个解差和周到等人先调度众人过河。
    他则领着十几个解差前往李老汉家去。
    待他们赶到李老汉家时,李老汉家已成了一片烟火地,几间草房已在大火中面目全非了。
    地上躺着几具尸首,正是李老汉的浑家、儿媳妇和孙子三人。
    那李老汉的儿子正伏在尸首间痛哭。
    满地血水横流,惨不忍睹。
    见此惨状,解差军官等人也不禁落泪,个个都在咒骂贼寇。
    再一看那伙贼寇,果真是齐万盛领来的。
    此时,赵汾已与那齐万盛斗在一处了。
    二人棒来剑去,只见场上两团飘忽不定的人影。
    只听得空气中回荡着尖利刺耳的声音,那是兵器破空的声音。
    赵汾和齐万盛斗的正酣,影踪无定,竟一时难分高下。
    齐万盛已领教过赵汾的本事,不敢主动出击,只与赵汾来回周旋。
    赵汾已见识过齐万盛的狡诈,招招小心,处处留意。
    只因他双目尚未痊愈,不敢轻敌冒进。
    赵汾在寻找机会,想一剑毙之。
    解差官鄯金保见赵汾不能立时取胜,有些捉急。
    然而,他武功远远不及这二人,也就无计可施,便只能观望助威。
    那齐万盛本想趁着赵汾眼睛尚有疾患,占些便宜,不想这赵汾根本未受影响。
    见无法取胜,齐万盛便无心再恋战,伺机要逃。
    然而赵汾却步步紧逼,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如此这般,齐万盛的心绪便急躁起来,开始强攻。
    只见他使一招“秋风扫落叶”,将铁棒舞的虎虎生风,向赵汾当头袭来。
    只听空气中铁棒“呜呜”作响,卷的烟尘漫天飞舞。
    群贼见状都喝一声“好”。
    见齐万盛此招来势凶猛,赵汾不敢大意,便以一招“鸾去凤回”应之。
    只见他回转身体,收势撤剑,向后跨出几步,做出要逃的样子。
    那齐万盛见状,以为赵汾怯战逃跑,心中大喜。
    只听他口中大喊一声“哪里去”,催棒便追。
    不料赵汾迅疾一个后空翻,竟从他头顶翻过,到了他背后上方。
    他哪里知道,这招“鸾去凤回”是自“回马枪”中演化而来的剑式。
    此剑招颇具迷惑性。
    看似是要逃的败相,实则是进攻的前奏,对手往往防不胜防。
    齐万盛暗自心惊,知道上当了。
    只见赵汾在空中迅疾回转身体,宝剑顺势划出,剑锋便刺向齐万盛后脑。
    那齐万盛也非等闲之辈。
    他一棒扑空之际,顿感脑后发凉,已感知到剑气袭来。
    便顺势将头一缩,身体向前一倾。
    将铁棒往背后甩去,想要格开剑锋。
    可是,这已然迟了。
    只听“噗”一声,剑锋虽错过他的后脑,却划伤了他的后背,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子。
    顿时,皮开肉裂,一股鲜血喷出。
    那齐万盛不禁发出“啊”一声惨呼,便扑倒在了地上。
    双方观战众人都不禁发出“啊”一声惊呼。
    齐万盛虽受此重伤,脑子却很清醒,并未停留。
    只见他扑倒后,身体又顺势向前一滚,便滚到了众解差脚下。
    不待解差闪避,他已顺手拉过一个解差,便似甩锅般将那解差向赵汾甩去。
    那解差“哎哟”一声喊,身体便如一截枯木般飞向了赵汾。
    此时,赵汾刚落地,正要跟进击毙齐万盛。
    却见有黑影向他飞来,只因他双目有疾,辨不清是人是物。
    他本欲挥剑劈开,待黑影飞近一看却是个解差。
    赵汾迅疾收剑,一把抓住那解差身体,顺势打一个旋,才将解差轻掼在地上。
    那解差连吓带晕,瘫在了地上。
    只这一耽搁,那齐万盛便趁机溜走了。
    待赵汾再要追时,却已不见了那厮的踪影。
    此时,李老汉已在张二牛等人的搀扶下回至家中。
    见到家中惨状,李老汉不禁悲伤欲绝,几欲要寻短见。
    若非旁人拦住,他早已拿头触墙了。
    未能击毙齐万盛,赵汾甚是懊恼,只因他委实不忍直面李老汉家的惨状。
    他对他们抱有深深的歉意。
    他认为,他们得到这样的结果是皆因他而起的。
    前所未有的悲愤,催生出一股无名业火,激起了赵汾强烈的复仇之心。
    不只为李老汉,还为这世道,这些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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