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鹊山,显得恬静而安逸,那叮咚的金玉之音不绝于耳,更反衬着那阳光分化出五光十色的光晕来,映照在鹊山的每一个角落,把整个山间蒙上一层斑斓的色彩。
    就在这神山之中,伴着那叮咚的金玉之声,正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不住的传出来,那声音就如同清澈的泉水落在卵石上又瞬间的流走一样,让人听了就不由得心神一荡,感慨竟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即便是仙乐怕也不过如此了。
    而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孩正在鹊山的草地之上不住的奔跑,只见这个女孩翠绿的轻衫,身材仿佛不过十**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撒在刀削一般的肩膀上,随着跑动那长发一飘一飘,不时的露出若玉质的后颈。此时这个女孩赤着脚,让那洁白的脚髁踏在青青的草地之上,配着那淡淡的草香味道,这对玉足若隐若现,就如同蝴蝶纷飞一样好看之极,让人一眼望过去竟会心神一漾。
    “小丫头,你不要又打我香茶的主意……”在女孩儿的身后,有一个老者正气急败坏的喊道,显然是对这个女孩儿无之奈何……
    “爷爷,你这茶又不舍得喝,等明天一过就老了,再没有这么香的味道了,真不知道你留着是做什么……”女孩儿笑呵呵的冲着老者说道,一笑间露出洁白整齐的贝牙来,配着那如同弯月一般的嘴唇,当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小丫头,你懂什么,这茶是宝贝,好处说之不尽,不是你能明白的……”老者望着女孩儿手中那一撮绿晶晶的嫩叶,颇为痛心疾首的说道。
    女孩儿听老者的话,小嘴忽然一嘟,再不理老者那张无奈的脸,又赤着小脚儿蹬蹬的向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老者看着女孩儿跑过去的方向,脸色一变,随之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随在女孩儿的后面,老者跟着来到鹊山那个神池之边,这神池之水乃是整个极北的浓缩灵气所在,当日顾胜澜就曾经在这里面受天地灵气的熏染,所以老者对它看的极重,深知若此一动,则外面的风雪世界则是天动地摇。
    此时这池水一如当年般的清澈,在池水正中央,一朵莲花正自摇曳,只不过如今这莲花却再不如当日那般的青翠欲滴,相反到是呈现出一种衰败的模样,而在莲花上那偌大的莲蓬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放眼看过去,只见这莲花就如同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经透支了一样,尽管仍在这池水之中,但叶子的边缘却已经可以看到枯黄的颜色,让人不禁想起了寒秋中的残荷。
    女孩儿此时早已经站在了这神池的旁边,却出奇的没有象方才那般的嚷闹,而是静静的看着池水中的那枝莲花,似乎若有所思一般,伴上这水烟笼罩的池水,宛若画中仙。
    鹊山的老者心里暗自的叫苦,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女孩儿的近前,说道:“怎么,今天莫非是善心大发,要放过这池水中的鱼儿了”
    女孩儿摇了摇头,一双美丽的眼睛不错神的看着那池水中的莲花,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每次我看到这株花,都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如同我们本来是密不可分的,爷爷,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株花在又这池水中多久了?”
    老者咳了一下子,双眼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似正在努力的回想着,女孩儿忽然哼了一声,一双美丽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冲着老者喊道:“又是这种表情,是不是又要说你年纪大了,记的不大清楚了,等想起来了一定会告诉我……是不是?”
    老者尴尬的一笑,摸了摸那几缕飘在前胸的胡须说道:“怎么可能,爷爷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不然怎么可能不告诉你,这山上,还能有什么东西能瞒得住你的眼睛……”
    女孩哼了一声,却也暂时的不再追问老者,又把目光投向了那株莲花,只见在水烟之间,这株莲花竟是半点的精神都没有,仿佛病入膏肓了一样。
    女孩又幽幽的说道:“爷爷,我只是奇怪,这山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做不了的,你这么宝贝这池水,可怎么也不救救这莲花呢?难道它注定了是要失去生命的吗?”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爷爷没有办法的,它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是要死亡的,而它的意义此时已经完成了,如今就让这莲花在池水中安静的消失才是最好……”
    “是不是什么东西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要死去呢?我是不是也一样,总归要死去?”女孩忽然语气之中充满了伤感,黯然的问着老者。
    老者实在是被这个女孩儿弄的神志不安,这辈子仿佛从来就没有人问过他这么多的问题,可这个女孩儿却是没完没了,每天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知道。
    老者心里暗暗的念叨,想那个小子怎么还不来,他来了自己就可以脱身了,自己一把的年纪如今看来还是安静的享受几天比较好,否则的话,用不了多少天,自己的宝贝茶就要被这丫头采光了,而自己也估计要被她折磨的神念混乱了。
    可怜鹊山神人修行一世,竟被这个女孩儿弄的无所适从。
    “爷爷,你还说过,有一个人已经等了我好久好久,就如同用一辈子的时间在等待,还说我很快就会见到这个人,可如今为什么这个人还没有来呢?是不是我应该去找他,毕竟我也……”
    老者听到此言,顿时心里涌出一股的爱怜来,他走到女孩儿的身边,用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儿那如同瀑布一般的头发,温言说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要走,这个人不是寻常人,他注定了要等你,而你注定了要跟他一生一世的……”
    女孩儿听到这里,俏脸上洋出一丝的红晕来,就静静的坐在了水池边,望着那池水,望着那池水中的莲花,一时间竟是想的痴了。
    老者这才稍稍的安下心来,他一直不想让女孩知道自己与那池中莲花的关系,只因为这当中有太多的曲折,而以老者饱经沧桑之心,实在不想让女孩儿无谓的多出许多的烦恼来,此时的女孩儿最好,就如同一块璞玉一般,未经世事,不染尘埃,而那红尘之中,却是有太多的东西,让人疲倦,让人瞬间生出华发来。
    老者摸着女孩儿那长长的黑发,暗暗的念道:“顾胜澜啊,能做的我已经都给你做了,只盼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极北鹊山,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默然无语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而此时的顾胜澜,正收拾好心情,重新踏上红莲,准备赶往极北,此一刻,似乎所有的希望都近在眼前,而所需要的,只是自己赶到那里,就可以收获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顾胜澜就如同有灵犀一心般,似乎真的能预感到在极北,正有一个女孩儿在等着自己,仿佛这女孩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在等着自己去看她,而此时,这等待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
    他伸手拍了拍神獒的大头,笑着说道:“老伙计,你的女主人就要出现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安静点,别丢了我的脸……”
    神獒晃了晃大脑袋,似对顾胜澜颇有些不屑,但却又摇了摇尾巴,那神态让顾胜澜哑然失笑,暗想神兽果然就是不一样啊,要表达的意思都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捉摸。
    他一招手,唤起红莲神兵,此时红莲剑灵似也感觉到顾胜澜心中的那种火热,竟在红莲凌空而起的瞬间,忽然在宽大的剑身周围绽出数道赤焰来,此时顾胜澜就如同浴火而行一般,威势冲天。
    顾胜澜哈哈大笑,一时间,他似乎又感觉到了当年与卫悲歌啸傲山林把酒论心时候的逍遥惬意,只感觉生便当如此,何必郁郁在心。
    神獒摇摇摆摆的的蹲在红莲之上,任凭风将那一身的金毛吹的飘飘而起,只眯着眼睛,似乎是享受之极。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顾胜澜的脸色一变,那畅快的笑声也是嘎然而止,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就在这一瞬间,顾胜澜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祥的预兆一样,竟似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怎么会是如此!”顾胜澜两道剑眉猛的拧到了一起,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神念忽然感觉到一种邪恶的气息,那种气息熟悉之极,在十万大山之前,在南荒深夜之中,他都感觉到过这种气息,只不过区别在于此时这邪恶的气息似有若无,淡的几乎难以捉摸。
    只有一个人才可以散发出这般邪恶的气息来,那就是炼鬼教主鬼冥!毕竟顾胜澜那力量中的一部分,来自圆月之轮,与鬼冥属于同源,故此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顾胜澜仍能生出微妙的感觉来。
    一想到这个名字,顾胜澜竟似忽然从九霄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地面一样,再也提不起方才那畅快的心情来了。这么长时间来,鬼冥一直是顾胜澜心中的一块病,十万大山之间,自己虽然将其击败,但却未能将其一举击杀,如此凶人,只要还在这世上,便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顾胜澜重新落了下来,收起红莲,一个人静静的坐下来,他在揣测着鬼冥的行踪,在将之前在南荒的感觉和今天联系到一起,试图想出鬼冥意欲何为。
    就在这个时候,顾胜澜的脑海里忽然浮出一幅的画面来,那情景竟是一幅惨烈至极的景象,只见在一片黑云压盖的旷野之上,无数高大的荒人骑着强壮的荒狼,披挂着兽皮战甲,手中握着沉重的铁锤,或是宽厚的砍刀,正潮水一般漫山遍野向下冲出来,那荒狼伴着荒人的怪叫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几乎将整片的旷野都淹没。
    在那兽皮战甲的里面,顾胜澜所看到的,并不是人的面孔,而更是一张张死亡的脸皮,那一张张的脸皮不知道已经被遗弃了多久,早已经腐烂面目全非,更有甚者,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再看不清楚半点的模样,那些披挂着战甲骑在荒狼上面的,分明是一个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些死去的人周围上下,萦绕着一层的黑色气焰,显然是在法力的催动下才死而还魂。
    “怎么会是这样!”顾胜澜心里猛的一阵跳动,他终于知道了方才那不祥的预兆是从何处而来的,因为在这无数的死亡狼骑对面,正有一支队伍站在那里。
    这支队伍相比与对面那如涛的鬼哭狼嚎,丝毫没有半点的声音,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偶尔有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却更显得镇静。
    每一匹战马,都已经披挂上了钢甲,那钢甲相互照映,闪出微微的光芒来,战马之上的士兵,整个人都隐藏在了盔甲之中,那红色的披风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容,显出毅然和绝不后退。在每一个头盔之上,都有一根洁白的羽毛迎风而抖。
    队伍的最前面,有一匹高大的白色战马,这匹马全身上下如同洁白的丝绫一般,光滑的象缎子,此时正昂着头,粗大的马蹄稳稳的踏在地上,即便最先面对那死亡狼骑的冲击,仍不见有半点的慌张。而白马之上,正有一个人挺拔的坐在那里,一身的银色战甲,一条血色长枪,一张刚毅的面容,一对冷冷的眼睛,却正是才辞别了不久的,正镇守在十万大山之中的绝代名将——武王。
    顾胜澜终于知道,就在自己离开之后,十万大山的战场,发生了惊天的逆转,当日自己在离开武王的时候,曾暗自留下一道法念,所以他才敢对武王说若王爷身犯险境,我必然赶到。
    当日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事实上顾胜澜看来,有天都谷和锁心殿的人在,武王是不会有性命之险,只不过他却忽略了鬼冥,若这尘世间,还有一人可以让自己皱眉,那就一定是鬼冥。
    脑海中的景象簌的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顾胜澜知道自己留下的这道法念已经全部耗尽,而此时此刻,武王必然已经开始与那死亡狼骑进行了最后的决战。
    顾胜澜猛的站了起来,他转首望了望前方,心里暗自叹息,天意当真是弄人,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如愿,而就只差了一步,就可以见到那梦牵魂绕的人了……
    无奈世间本就是如此,十之常有**尽不如意,顾胜澜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如何做,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如何的选择。他一步踏上了红莲,口中一个哨声,神獒仿佛感觉到顾胜澜的愤怒一般,一改往日懒洋洋的神色,从地上一跃而起,只落在红莲之上,而红莲剑灵则已经明白了顾胜澜的所想,调转方向,直向十万大山而去。
    天路遥遥,红莲拖着那炽热的火焰,在空中如同流星一般的直投向那神州的最南端,而顾胜澜立在剑上,心中默默的念道:“武王,你一定要保住自己,我这就回来……”
    极北鹊山之上,猛的吹过一阵的微风,那女孩儿仍坐在池边,似无限憧憬一般,任凭那微风将一头的长发拂乱。
    站在女孩儿身后的鹊山老者深深的叹息了一下,伸出手来将女孩儿被吹乱的长发轻轻的理好,说道:“小丫头,这里开始起风了,你还是随爷爷回去休息吧……”
    女孩儿嗯了一声,出奇的没有反驳老者,站起来向池水旁的一个房子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红着脸,却又是一伸舌头,露出那可爱的舌尖儿,旋而问老者道:“爷爷,你说他应该很快就来吧……”
    老者闻言苦笑了一下,说道:“快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就能看到他了……”
    女孩俏脸又是一红,却没有再问,乖乖的进了屋。
    老者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心里一叹,暗想他能不能来,如今却是连自己也不晓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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