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福高从望海楼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乘马车先去见了李伯卿。
    而后者显然是早已知道陈福高今晚赴宴的事,夜半三更都还没有睡觉,明显是一直等待着。
    “福高兄,情况怎么样。”
    两人前后脚走进李伯卿的书房,顾不上关门,李伯卿已经抢先开了口。
    “不出所料。”
    陈福高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热茶,酒气通红的脸上露出笑容:“那陆鸣果然是坐不住了,已经答应,只要我把货还给他们,那么,印度的事情上是可以让咱们参与进来的。
    陆鸣在酒席上向我说,可以将筹措后勤物资的事交给咱们来办。”
    “当真?”
    李伯卿一听这话,才刚刚落下的半个屁股又立马抬了起来。
    他惊喜万分的看着陈福高,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讶色:“为大军远征印度筹措后勤物资如此重要且油水巨大的事,他陆鸣愿意交给咱们来做?”
    “你说的不对。”陈福高摇了摇头:“也不怪你,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这后勤物资的筹办工作本来就不是他们远东负责,是由那个葡萄牙商人维特的维京商会来负责。
    不过话说回来,维特一个葡萄牙人,他能搞明白这么重要的事吗?无非还是朝廷在中间牵线搭桥找粮商,维特只负责出钱而已。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交给咱们做,还省了中间一道弯,大家都利索。”
    “福高兄这么一说,小弟明白了。”李伯卿恍然大悟,随后便是兴奋不已的说道:“那这下咱们可发了,我可听说了,这次南印度商会在咱们国内各省广招人手,听说是奔着四五十万去的。
    从咱们这出海去印度,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几十万人就需要几千条海船,光是一个船运就已经是笔大买卖了,何况还有几十万人的人吃马嚼,就算一个人一天吃一斤半粮食半斤菜,我都算不清楚一天需要多少银子,一个月、一年甚至几年。”
    见到李伯卿越说越兴奋,陈福高开口拦了一句。
    “伯卿不要高兴的太早,你只算能赚多少钱,怎么不想一想,就凭咱们两家,有能力供养这几十万大军吗。”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李伯卿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几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这买卖若是能接下肯定能赚不少钱,可接下来也是需要实力的。
    “穷咱们广东一省之物力,也养不起几十万大军远洋万里作战。”
    陈福高摆手言道:“所以,咱们还得联系别的人家一起来干。”
    “如此,咱们可是要分出去不少了。”
    “胡涂。”陈福高皱眉道:“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事,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吃独食?
    要不是他们默许,你觉得申时行会来广州吗,你觉得就算咱们手里握着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远东走私就能有用?
    不要太把咱们自己当回事,这一点上人家陆鸣可聪明的多,人家从一开始估计就猜到申时行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所以才懒得和咱们计较,他的注意力都用在怀疑申时行背后的推手这件事上呢。”
    “是这个道理。”李伯卿咂摸透了味道:“我说这个陆鸣怎么脾气那么好,要知道就那范长安在咱们广州地界都猖狂的没边了,除了苏知府外,就没有他尊重的人。而现在身为远东总会长的陆鸣却能对咱们百般忍让,感情人家压根就没把咱们当回事,全部心思用在猜疑申时行呢。”
    “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简单啊。”
    陈福高没好气的批评一句:“老夫要是所料不差,估计咱们扣货抓人的当天,陆鸣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些天不过是陪着咱们在这里磨性子罢了。”
    “他还挺能沉得住气。”
    “身居如此高位,岂能是冒冒失失之人。”陈福高言道:“要不是印度的事情迫在眉睫,别说半个月,他能陪咱们耗半年,能耗到咱们都不敢耗下去。
    只能说由此可见,他陆鸣确实很着急处理完这些琐碎事好尽快推动印度的事情,所以才懒得再和咱们多计较,干脆让出些利益,好让咱们全力以赴的帮助他。”
    “这才对嘛。”李伯卿说道:“哪有一家吃独食的道理,远东这几年的吃相确实是太难看了,凡是他们看上的买卖都让他们给垄断了,就算他们陆家出个皇帝,几千年了,也没听说有哪一个朝代皇亲国戚吃独食的例子吧。”
    陈福高也是点头点但并没有说什么。
    喝下一碗茶透掉三分酒气,陈福高站起身。
    “老夫先回府了,你明日安排人去联系那些位吧,让他们尽快派人来广州,商量着看看各家出多少钱,到时候,由老夫出面具体和远东去谈。”
    “好,福高兄慢走。”
    ——
    “老爷,昨晚陈福高离开酒楼后没有回家,先去了海关港务管理局李伯卿的府上,待了半个时辰才走,今天一早,李伯卿府里的下人离开了广州城,我们的人交替跟了三个驿站,看方向,应该是去江西的。”
    管家站在陆鸣身后汇报着:“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个幌子,也可能半道转去南京。”
    “不会。”陆鸣摇头:“去江西确实更有可能,因为他派人出城不是为了告咱们远东的状,而是为了昨晚我和他说的事,他是求财,江南很多达官显贵都是江西出来的,他求财,当然要去江西。”
    “您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戳咱们的刀子?”
    “马上就知道了。”
    陆鸣冷声道:“但是不管是谁,这次我都要把他的牙给拔下来,为了印度的事,不惜使绊子玩阴招,呵呵,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子现在都不屑去用,他们倒还用上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可别忘了,远东如今还手握着全国的情报机关呢!
    只是因为陆远三令五申,远东的情报只作为国事咨政所用,禁止像东厂锦衣卫那样搞内部监视甚至是潜伏暗害,所以这些年这天下的官员已经把这个情报机关的存在给忘掉了。
    陆远更不认为,靠着这种间谍密报的手段进行罪证收集就能起到反腐倡廉的作用,如果是用这种手段来反腐败,那只能说,这个国家行政体系中的反腐败机制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可更加的糟糕。
    不过,这和他陆鸣有什么关系?
    陆鸣又不是国家首辅,也不需要堂堂正正。
    陆鸣想的很简单,既然你先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我,那就别怪我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你们!(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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