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声立即引来万家子孙,听说刁当当胸插匕首,皆不敢相信。万绵阳与万华彤一度哭晕在床前,万棉花只跪在床前,没哭。
    “凶手呢——”万绵阳哭着质问。
    立即有婢女将亲眼所见画面,陈述给众人听。姚淑女匆忙赶来,刚巧听见这番言辞,进门便反驳。
    “不可能,绝不是关婮!”
    万绵阳扭头便吼她:“你与她不干不净,你自然帮着她说话。依我看,定是你俩合谋害死我奶奶。”
    姚淑女急忙看向邵刚,希望他能开口说话。然而,此刻他居然低着头,只认主子,不理情妇。
    “报官吧!”关婮担心牵连姚淑女,“凶手是谁,官老爷自有定论!若不是我做的,那便放我离开万家。”
    邵刚立刻命人报官。
    “你傻吗?”官府人还没到时,姚淑女责怪关婮,“不是说好逃走吗,为什么给你安排好了却不走?老夫人待你不好,你何必来向她辞行。如今可好,招惹了人命官司,还怎么跑!”
    关婮有苦难言,忽见姚淑女板着脸责怪,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不说话,只知道默默哭起来。
    不时,衙门人来了。
    君子裘听万家婢女陈述案发现场画面,草率定下凶手就是关婮,立即命人将她绑起,带走。
    “君铺头,我是冤枉的。”关婮一遍遍喊冤,将今晚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君子裘,请他认真办案。
    哪知此话惹怒了君子裘,他讥笑。案件开庭后,几个见关婮手握匕首等事情如实告诉官老爷。
    君子裘还做了补充:“据万家人所说,关婮与万家护卫何之州在柴房私通,被老夫人知晓。老夫人说要择日验关婮身子。”
    “如此说来,关婮的确有杀人动机。”官老爷忽又问,“那个私通的奸夫,此刻在哪里呢?”
    关婮急忙抢答:“何之州在老夫人死前三日便已离开鹿州城。此事绝不可能是他做的。官老爷,若真是我做的,我杀了人,为何不走?等着万家人发现?等着你们来抓我?”
    “案件如何审理,不需要你来多嘴!”官老爷愤愤不平,看关婮不顺眼,命人将她押下去,择日再审。
    哪知,三日后,宣判结果便送至大牢。说关婮与奸夫私通,不守妇道,又残忍杀害婆母,枉顾人伦,但念在并未嚣张逃跑,故终身监禁。
    宣读完结果,关婮整个人懵了,她失去了终身自由。
    姚淑女得知消息后,花重金托人帮忙,试图减少关婮刑罚,然而没有丝毫作用。莫说减刑,就是想见一面都难。
    牢房阴冷,春日里,即便室外阳光刺眼,关婮也无法感受到温暖。衣不足,饭不饱,腰上被邵刚踹的那一脚,至今还有些痛。
    她整日坐着,抬头望着小小窗口外的阳光,回忆往日的美好与自由。静下来月余,才逐渐明白,当初真不应该为了钱替嫁。
    但凡与金钱靠近,即便不害人,可能也会成为害人者的帮凶。
    想通了这些,忽然胸口不适,胃似乎病了,总是犯恶心。起初她以为是牢饭难以下咽,才会如此,后来清晨醒来,即便空腹,也会犯恶心。
    如此反复,日来夜去,呕吐持续了二十多天,但身体依然康健,并没有恶化。
    “不是病……”她开始猜疑,“莫不是有了身孕?淑女说,初有身孕,就会有犯恶心的感觉。”
    “我有身孕了!”她低头抚摸小腹,“这里面有我与何之州的孩子?可是……不能有,哪有在大牢里生孩子的。不行,不能生!”
    第三十五章 疯子崛起
    刁当当死后,万家先是进入一段沉睡模式,为了缅怀突然死去的亲人,院里院外死气沉沉的。
    然而,没几日,有着身份的人,便开始暗箱操作,皆为自己的将来筹谋划策。除姚淑女外,基本上都逐渐忙起来。
    有人为财,有人为情,有人为自由。
    “姚娘子,他们都在争家产,你为什么不争?”多芸不懂,自从刁当当死,关婮入狱后,她便想逃离万家。
    “我一个外姓人,哪里争的过他们。”姚淑女故作无所谓,实则自个私房库里已经堆满值钱货,只不过和万家旁人比起来,还太显寒酸,拿不出手,说出口还丢人。
    多芸笑道:“听说大姑娘已经争足了嫁妆,就等何护卫回来成亲。不过她还觉得不够,还想要钱庄呢。”
    “呵呵。”姚淑女讥笑两声,“何之州是关婮的,与她万绵阳有何干系。至于钱庄,不是有邵刚在嘛,那终归属于万华彤的,万绵阳那小妖精休想。”
    多芸捂嘴笑笑,好奇地问:“何护卫与关娘子当真是一对?”如今都知道柴房私通的事,大家心里自然好奇。
    “对啊。”姚淑女道,“他们在来万家之前就有缘相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才分开。但何之州深爱关婮,关婮也记挂何之州,两人默默念着对方。相隔数年,本以为不能再见,哪知竟又在万家相遇。你说,他们如此相爱,又怎能不相好?”
    “哇啊,”多芸听了关婮的爱情故事,满脸羡慕,“原来关娘子还有如此美丽的爱情,真令人羡慕。我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何那么拼命瘦身了,可见都是为了何护卫。”
    “嗯。”姚淑女笑笑,想起关婮又叹气,“不知道她在大牢里怎样了?想见她一面真难。何之州也不知去哪了。哎——”
    “姚娘子!”多芸忽然加重语气喊她,“刚才我好像看见二老爷走进后院来了。对,我没看错,就是二老爷。”
    姚淑女心不在焉:“他不是已经疯了吗。”
    自从妻女死后,在万家人眼里,万荇之便不再是正常人,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随意照顾着,别的只当他是个废物。
    “刚才他分明好好的,而且行色匆匆,走路更是正常人的样子。”多芸说着往前小跑两步,跟上去看。
    姚淑女没心情,也没那脑子去思考这些事,见邵刚好些时候还未归,心里惦记,便前往大门,一面与守门小厮打趣说笑,一面等着。
    万家人为争财产,忙得不可开交,后院空空的,多芸尾随万荇之,一路跟到祠堂,想来他是为思念妻女。
    哪知他一开口便喊:“兄长,很快,万家一切都是我的了。你那个坏心肠的阿娘,终于死了。”
    吓得多芸捂着嘴,贴着墙壁不敢动。她伸出头,偷偷看着背影,在万家伺候数年,绝不会认错,就是万荇之。
    “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你的哪个血亲呢?”万荇之阴阳怪气地笑笑,漫步在祠堂内,扭头盯着祖先的灵位。
    “二老爷竟是这样的人!”多芸与万荇之接触不多,每回见他总是温文尔雅的,便以为他温柔善良。
    事到如今,万荇之的确有些疯狂,说话再也不会顾及身旁是否有人,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敢动我的人,都得死。你那个娘欺负我几十年,不把我当人看,这些年我能避而远之,已经是极大忍让。她竟还不知好歹,杀我妻女,逼我成疯。她不惨死,实在有违天理。哦对了,我女儿死了,你那个蠢笨的儿子也活不了多久。”
    言下之意,多芸半信半疑,虽挺不太懂,但大约知道万华彤会有危险。恍惚下,动了动身子,脚后跟碰倒了接屋檐水的瓦罐,发出声响。
    声音不大,但惊到了多芸自己,从而打扰到万荇之。他没问话,扭头便奔出来,还未看见人,便一把将人揪出来。
    “啊——”慌得多芸大喊大叫,语无伦次的,“二老爷,二老爷……”
    万荇之揪着人,拖进祠堂内,将人用力摔在地上:“谁让你在外面偷听的!”他大吼一声,精神近似疯狂。
    多芸害怕,吓得大哭。
    “你——”万荇之走近,弯腰,捏着她下巴,阴笑,“好像是服侍关娘子的吧?”
    万家下人皆知关婮与周琴瑟交好,想来看在关婮的面上,万荇之应该会手下留情。
    于是,多芸连连点头,嘴被捏着,无法说话,眼泪汪汪地看着万荇之,希望他别发疯折磨她。
    “那你可知她有血林芝?”万荇之松开了她的下巴。
    多芸知道些,但并不识货:“血林芝……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关娘子好像带走了。”
    “休要跟我废话!”万荇之伸手就是一巴掌,瞪着她,疾言厉色地道,“偷听我说话,我暂时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要你去把血林芝拿给我就行。”
    多芸哭着摇头:“二老爷,我真的没见过什么血灵芝啊。关娘子被抓走后,她的东西就被姚娘子收起来了。”
    “如今你也是姚娘子的身边人,同样可以拿到。”万荇之不听废话,只要心里想要的东西,“快去拿!”
    大吼一声,吓得多芸连滚带爬出了祠堂。一见到姚淑女,就将所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发抖,害怕。
    “天啦,天啦,天啦!”姚淑女满脸震惊,在寝室快速踱步,“疯了,他真是疯了,连关婮的东西也想要。当真是疯了。不行,我得立刻告诉邵刚,让他想法子对付万荇之这个疯子。”
    说着便提裙摆跑出门,边跑边说:“疯了,真是疯了。万家人都疯了——”
    的确,自从刁当当死后,万荇之彻底改变以往行为作风,完全像换了个人,且频繁出入家门,日日以万家二老爷身份涉足万家各项生意。
    以往,刁当当在世时,他可是连抛头露面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他再也不用委屈就全了。
    起初,邵刚阻拦万荇之涉足生意,但他毕竟是个下人,再说但凡他能说上话的地方,皆已被万荇之的人提前取代。
    可见早已布局。
    姚淑女跑去找他,将多芸所见所闻匆忙告之。哪知向来自信的邵刚却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
    “二老爷装疯卖傻,原来是为了抢夺财产。”离开钱庄,邵刚压低声音,渐渐又笑了,“不过,道高一丈,魔高一丈。”
    姚淑女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别过头看着他,从他满是笑意的眼里,似乎看到关婮说的那些他不是好人的话。
    “你在说什么?”她问。
    邵刚高深莫测地笑笑,并未回答。
    万荇之接手生意后,便发现账目早已亏空,再回想邵刚放手时的恭敬态度,多少猜出来些眉目。
    回去便寻找邵刚,找他对质。哪成想,邵刚早就准备好一切,将所有财产放入万华彤名下。
    万荇之发怒,将邵刚绑起来,严刑逼他投诚。
    邵刚不愿意。
    姚淑女见情况不妙,带着私有财产与关婮的宝贝,连夜逃离万家。
    万棉花性子懦弱,不愿争抢,带了些盘缠,与相好的远走他乡。
    万绵阳痴心不改,依然坐等何之州归来。
    只有年幼的万华彤还像往日那样,他对家中情况并不清楚,每日仍旧上下学,再说吃喝不愁,别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二叔,”万绵阳试图示好万荇之,多拿些嫁妆,再与何之州一走了之,“过些日子,我要办喜事。”
    万荇之冷着脸嗯了声。
    “如今家中长辈只有二叔一人,绵阳希望由二叔来主持婚礼。”万绵阳异想天开,实则也是不知家中财产情况。
    “自然可以。”万荇之冷着脸笑笑,“就是不知何之州心中是否有你。绵阳,我可是也听说了,他曾在柴房与关娘子私通。”
    万绵阳气鼓鼓地道:“那是关婮勾引他的。”
    “这种事,男人要是不想,女人也无法独自完成。听邵刚说,他们当晚非常和谐,绝不是关娘子一人所为。”万荇之阴笑,万般嘲讽,“婚后,只怕你们的夫妻日子,不会完美。”
    万绵阳不爽,瞪着他,心想:“我知道你不是好人。很久以前,我就告诉爹爹和奶奶,要把你赶走。果真……”
    但面子上还要装一装:“所以我才要二叔出面呐。二叔,如今家里除了彤儿,便只有我这个亲人了,我们毕竟是血亲,你也不想我难堪吧。”
    “呵!”万荇之讥笑,“我的亲人,早就被你奶奶害死了。琴瑟与瑶瑶如何受的苦,你们就应该如何受苦。”
    “瑶瑶不是淹死的吗?”万绵阳茫然,“还有婶婶……她们的死,与我奶奶有什么关系?二叔,你是不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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