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颜上罢早课,向静王与王太后请罢安,便回颜蓿殿去了。只见殿外站着一女子,白颜默念道:是蓼斌公主,她来干什么?莫不是为报昨日我害她母女三人之仇?正想着蓼斌便跪下了,白颜见此忙将她扶起。蓼斌道:“蓼斌给姐姐请安。”白颜回道:“妹妹也安康。妹妹,为何行此大礼?”蓼斌缓缓说道:“昨日是我母亲与姐姐的过错,今日我特来赔礼道歉。望颜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她们吧。”白颜笑了,指着颜蓿殿道:“妹妹进去说。”蓼斌:“是。”入殿就座后,白颜吩咐道:“妧姐姐奉茶。”秦妧道:“是,公主。”蓼斌却说:“不必了,还要劳动妧姐姐,我一会儿便走。”白颜:“唉,蓼妹妹不必介怀,就是连昨日之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还请妹妹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蓼斌:“是,姐姐大度,谢姐姐成全。”白颜:“无妨。只是我奇怪,妹妹受此牵连,竟毫无怨怼?”蓼斌道:“怎生怨怼?此系母亲与华溆姐姐之过错,我既为母亲之女儿,华溆姐姐之胞妹,应当同责。”白颜:“蓼斌妹妹才是真君子,叫人好生佩服。”蓼斌:“姐姐谬赞,如此便不打扰姐姐了,蓼斌告退。”
    待蓼斌走后,秦妧道:“公主,这蓼斌公主与华溆公主同为嫡公主,简直是云泥之别。”白颜:“倒是了,不过这种话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秦妧:“是。”白颜心中琢磨着:公主蓼斌知理淑慎,若是讨得了父王与王祖母的喜欢,让王后得势。郗哥哥岂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幸而她无心俗事。
    白颜就这样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一日,她对秦妧道:“宫中真是无趣,从前倒还有蓼斌陪我聊聊天,现今她同那华溆去了郑府。我也终曰闲来无事,倒不如请命到郑府看看叶叶?”秦妧欣喜道:“是,叶叶小姐定然想公主了。”白颜踌躇着说道:“只是……只是贸然同父王提这茬,着实不方便。这样,明日子时你便叫我起身,我要给父王煲粥。”秦妧道:“是,那我即刻遣人去同膳坊说道,叫他们明日不用备王上的早膳了。”白颜笑道:“妧姐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秦妧:“同公主一道,耳濡目染罢了。”
    第二天早上白颜煲了两份粥,一份差了妥帖的人送到王太后那,嘱咐道:“精明着点,叫嬷嬷送去。”另一份亲自送到静王处了。
    白颜:“见过父王,请父王的安。”静王见白颜来了便笑着问道:“颜儿今时怎么来这了,莫非今日逃了天经阁的课?”白颜忙回道:“颜儿不敢。今日子时起,便预备着给父王煲粥,稍后颜儿便去上早课。待课罢,颜儿便来早请安。”静王哈哈笑道:“好孩子,你煲的粥,为父一定在早朝前喝光。”白颜:“是,那颜儿便先行告退。”
    上完早课,白颜便急急的往静王那儿去了。至殿前,一小侍上前到:“见过公主,静王还未下早朝,请公主片刻后再来吧。”白颜闻言颇有些失望,转而对秦妧道:“不如……去拜会拜会王后娘娘。”秦妧小声道:“公主又要使什么计策了?”白颜笑道:“瞧你紧张的,我哪有什么计策,去找找乐子罢了。”白颜边走边小声嘀咕道:“就像她在娘娘生前那样……找乐子。”秦妧在后面跟着,暗自叹息。
    一会儿,白颜与秦妧带着几婢子便到了莱仪殿。站在殿前,白颜捋了捋衣袖,走入殿内。白颜拜道:“颜儿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白颜一抬头,发现盈嫔也在,便接着拜道:“颜儿拜见盈嫔娘娘。”静王后道:“哟,可是稀客啊,今日哪阵风?倒是把颜姑娘吹来了。”盈嫔笑道:“依臣妾看,只怕是妖风吧。”说罢,两人笑起来。白颜视若无睹道:“既然母亲与盈娘娘赐座,颜儿便谢过了。”盈嫔瞪了白颜一眼对静王后小声道:“她倒是自觉。”
    白颜刚一坐定便侃道:“咦,今日怎没见华溆姐姐呢?”秦妧在一旁心领神会道:“回禀公主,您忘了?华溆公主前几日被静王殿下发配到郑府了。”静王后听到秦妧将发配两个字咬的格外重,面色凝重,不悦起来。此时一小女婢恰好奉茶,静王后接过茶盏,摔碎杯子,趁势发作道:“你这贱婢,想烫死我吗?”白颜听出话中意思,便对静王后道:“母亲何苦为了个婢子恼怒生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静王后假意笑道:“是,还是颜儿好,即懂事孝顺又会管下人。”
    白颜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茶盏,用手抚着盏沿,漫不经心道:“还是母亲教得好。不过,你方才打碎的盏,是建窑的兔毫盏。母亲可要晓得,这小小的盏说不定比饮茶人还贵重,还望母亲切勿因小失大。”静王后道:“这反唇相讥的本事我可不会,可是妍妃教你的?”
    白颜闻言不以为意的笑对盈嫔道:“盈娘娘,今日这番话,颜儿也是同你讲的。蓉汀妹妹可是娘娘的独女,可要好好宝贝。”盈嫔闻言脸色突变:“白颜,你究竟要干什么!”白颜缓缓道:“娘娘别着急啊,说这两句就沉不住气了?这方面您可要好好跟王后学学。”说罢,不给二人反驳的时间,便起身大笑着出殿了。
    刚一出殿便听到屋内砸盏声,“可恶!”一阵女声传出来,白颜听下脚步,转身对秦妧道:“妧姐姐,你看,她们还是不明白。”说罢便笑起来。
    二人闲庭信步,悠然自得的往承明殿去。入殿,见静王端坐在一旁喝茶,白颜便拜道:“见过父王,给父王请安。问父王,圣躬安和否?”静王答道:“躬安,躬安。颜儿赐座。”白颜:“谢父亲啦,有没有把粥喝完?好不好喝?颜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怎么奖赏我?”静王笑道:“果然,刚正经一会子就原形毕露。”白颜:“嗯?父亲,你都不疼颜儿了。”静王:“怎么会呢,颜儿有想要什么奇珍异宝了,都依你。”白颜:“颜儿可不要珍宝,颜儿有父王就够了。”静王笑道:“少贫嘴,我还不了解你这个小丫头。”白颜:“是是是,父王说的是。颜儿今日确实有事相请。”静王:“哦?什么事值得我家颜儿晨起煮粥啊?”白颜:“好久不见叶叶姐姐了,女儿甚是想她,再者华溆姐姐与蓼斌妹妹去了郑府,女儿也想同他们作伴。”静王:“颜儿不怪前几日王后的责罚了?”白颜:“当然怪了,颜儿被打的昨日才大好呢。只是,我同她们毕竟是姐妹,有血缘的羁绊,只好原谅她们咯。”静王笑道:“不得不说,还是颜儿明事理,懂分寸。好,父王准了,明日你便去郑府看看他们吧。”白颜:“谢父王。”
    (莱仪殿内)一婢子禀报道:“见过王后娘娘,盈嫔娘娘。那公主颜自请到郑府去探望二位公主。”盈嫔:“王后娘娘,你说白颜为何去郑府?”静王后:“探望?事情原没有那么简单。这小妮子城府极深,她去那郑府,指不定要搞出什么幺蛾子。”盈嫔道:“那可该如何是好啊娘娘。她会不会和郑府的人勾当,来害您。”静王后:“胡说,琼妍殿的那个都死透了,谁还记得这陈年往事啊。”盈嫔:“娘娘,不管是现在还是等王上百年后,我们都非得忍着那小妖精不可?”
    静王后看着眼前来回踱步的盈嫔道:“任你急也没法子了。没有个公子,我们俩包括溆儿,蓼儿,还有你那蓉汀都得任他们兄妹拿捏。”盈嫔着急道:“不,王后娘娘,您再想想办法,我忍下这口气倒无妨,只是我的蓉儿万万不能。”静王后沉思片刻道:“若我们也有一位公子呢?”盈嫔犹豫道:“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静王后阴笑:“宫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盈嫔就近坐下瞪大了眼睛道:“您说的是……”静王后道:“没错,就是公子桑。”盈嫔道:“娘娘莫不是说笑,那是应妃娘娘的儿子,应妃可是琼妍殿那位的亲妹妹,我们如何拉拢她?”静王后将手边的茶盏一扬,茶盏应声而碎。盈嫔吓得厉声尖叫:“娘娘!您没事卒瓦这盏干吗?”静王后大笑道:“看着碎盏,你想到了什么?”盈嫔:“……这……娘娘请恕臣妾愚钝,这碎盏能看出什么道理?”静王后:“你这榆木。你姨姥若不是同我阿姐夫家祖上连过宗,我才懒得管你呢。”盈嫔:“是,还请王后指点。”静王后:“唉,你若想将这茶同盏分开,除了用这盏盛着倒出。可还有别种方法?”盈嫔狐疑道:“莫不是磕碎着盏,这茶自然流出。”静王后满意的笑道:“是了,做事要变通。谁知道这公子桑,明天会不会成为我的儿子?”盈嫔:“这……”静王后:“好了,收起你的软弱,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保护蓉儿,你找人去做吧,做的干净点。”盈嫔:“娘娘,可是……”静王后闻言微怒道:“怎么?叫你做个事还磨磨蹭蹭的,处理一个应妃,你应该能做好吧?毕竟,当年你就处理得不错。”盈嫔忙跪下道:“是,娘娘。”
    静王后道:“还有,我会安排蓉汀也去郑府。”盈嫔急忙道:“娘娘,此事不妥啊。郑府是那兄妹俩的舅舅,舅母。蓉儿去了会受苦啊!”静王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蓉儿忍着一时的屈辱,便换得一世荣华喜乐。你也不想想,我那两个女儿,溆儿比你还愚钝,天天嚷嚷吵吵的尽耍公主脾气。还有那蓼儿痴痴傻傻的,整天不想着正事。”盈嫔抽涕道:“娘娘……万万不可叫蓉儿去啊。”静王后:“由不得你了。蓉儿,必须帮我们去监视白颜,你也无需再哭,我保证你的蓉儿平平安安的回来。”盈嫔只得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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