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没有再深究陆见接下来的计划,以之前对陆见所作所为的耳闻,她相信陆见只要拿到了他需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取得对他有利的结果。
    马车在陆见家门外停下,陆见起身告别牵牛,快速奔回家中。陆见一进家门,便看到阿魏正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只烧饼在大快朵颐。
    “阿魏!”陆见进门后,便高声叫了阿魏一声。阿魏闻言,手中烧饼险些掉在桌上。回头看到是陆见,方才定下心来。
    “阿兄今日怎地回来这么早?”阿魏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油纸包向着陆见的方向推了推:“阿兄,来一起吃。”
    陆见看着油纸包中的诱人烧饼,却没有什么胃口。他连连向着阿魏摆了摆手:“阿兄不吃了,阿魏你来,阿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阿魏看到陆见如此郑重,便连忙起身,看着陆见拿出钥匙,打开柜子,从柜中木匣内取了一袋铜钱,那是陆见长久以来的积蓄。不仅如此,陆见又打开一只木箱,木箱中,还有几张钱柜的兑票。
    陆见将这一袋钱与兑票一齐交到阿魏手上,阿魏不知今日的陆见为何如此,一时竟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阿魏,你听着,阿兄的身家性命,现在就在你手上了……”陆见心知阿魏平素大大咧咧,虽然也有心细的时候,但基本都是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会认真对待。
    因而陆见在此时,故意将事态说得异常严重,便立即引起了阿魏的疑惑与警觉。
    “阿兄,你今日到底如何了?”阿魏皱着眉,打算若陆见不向他解释清楚,他便坚决不接。
    “阿魏,冯既白用烟儿要挟杨胜反水,杨胜已听我安排,状告我指使其绑走郑源一事!”陆见抬头看了看日头,只觉时间紧迫,便以最简洁的话语,表述出当下事情的严重性。
    “那怎么办?”阿魏闻言也有些不知所措。绑走郑源一事,他是知情人,当时居中往来传递消息的便是他。
    “现在郑源便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我已经说服郑源,令他翻供否认曾经遭到绑架一事。只要郑源这个当事人否认此事,冯既白与杨胜的状告便不成立。但现下州府已经令我前去对质,而我策反郑源,还差最后一步。”
    陆见言罢,看了看阿魏:“这最后一步,我想想,现在只有你能够去完成了。”
    “阿兄需要阿魏去做什么?”阿魏闻言,神色坚定地问道。
    “你现在拿着这些钱财,去找郑源,告诉他,在这几日内务必要躲藏起来,不要被州府的人找到。记住,兑票会被查到,你先给钱,不够的话,再设法通过他人去兑换!”
    “好,我这就去。”阿魏接过陆见给的兑票和钱袋,便要离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陆见拿出怀中那张假告身,唤住阿魏:“三日后,你拿着这张告身再去找郑源,只让他看一眼,不要给他!告诉他,我答应他的事已经办妥,让他履行他自己的承诺即可。”
    “这么简单?”阿魏有些难以置信。他只看到陆见拿出这几样东西,一番运筹帷幄,俨然就能将此事搞定。但他看不到的,是陆见前前后后为了解决此事来回奔波的模样。
    “对,就这么简单。阿魏你切记,这个东西,只能给郑源看一眼,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倘若事有不谐,宁可将它毁去,也万万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阿魏看到陆见神色严肃地反复叮嘱,便连连点头:“阿兄放心,阿魏记住了。”
    “好,去吧。”陆见拍了拍阿魏,阿魏便怀揣起陆见交给他的财物,向外奔去。
    陆见环视家中一圈,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并在冯既白的暗算和重压之下,争得自己的一线生机。
    陆见迈步行出屋门,回身将房门关上,而后便来到院中,牵过那匹老马,上马向州府奔去。
    一俟陆见来到州府门外,立刻便看到大门附近站了数名捕快,气氛一片肃然,与平时大为不同。眼看陆见来临,立即有一名捕快上前,牵过陆见手中的马,拴在门外拴马桩上,大门附近的另一名捕快上前,半监视半引导地将陆见引入州府大门。
    “今日使君急召陆某,是有什么要事?”一路上闲来无话,陆见便主动笑着问捕快。
    “小人也不知何事,请医监上堂,自行去问使君吧。”这捕快也不知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意隐瞒,什么也没有告诉陆见。
    捕快将陆见引入堂中,陆见一进门,便看到江时修坐在正首,下首跪着杨胜。捕头沈元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属下陆见,见过江使君,沈捕头。”陆见来到堂上,便接连向江时修及沈元行礼。
    “陆医监来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陆见总觉得今日的江时修,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是,属下办完手中要务,立刻就赶来了。”陆见言道。
    “陆医监,对于杨胜的诉状,你有什么话说?”江时修显然也懒得废话,上来便直入正题。问完之后,江时修的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陆见,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个表情。
    江时修试图从陆见脸上找到慌乱,或者别的什么反应,但陆见的表现,却令江时修的这个打算完全落空。
    江时修只看到陆见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看杨胜,又看了看沈元,随后才转向自己,问道:“什么诉状?杨胜那日险些病危,陆某施以救治,完全按照医典中方法,绝无任何问题……”
    自古以来,诡辩一道中,就有一条为人屡试不爽,便是装傻充愣,转移话题。江时修本以为陆见即使不明白今日的案由,也至少会问个为什么。不料陆见一张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外一件事,却令堂中的江时修与沈元俱是哭笑不得。
    “沈捕头,郑源还没找到?”江时修竟有些懒得与陆见纠缠,便出言询问沈元。
    “还没找到。”沈元沉声道:“郑源家人说,他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
    江时修闻言,双眼又转向陆见,却不料陆见神色如常,仿佛沈元所说之事与自己无关。
    恰在此时,堂外却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回头望去,却只见冯既白迈步行入,双目如同鹰隼一般望向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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