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爱憎分明性情火爆,曾带着年幼的忠信郡公去花街柳巷以及成王叔在外置办的宅子去堵成王,见了成王叔与不同女子厮混,也见了恼羞成怒的成王叔对成王妃拳打脚踢。”
    “这是成王叔和成王妃的第一阶段。”
    “风风火火,两个人就像是吞了火药似的,一聚头一碰面就炸。”
    “后来,成王妃父母病逝,兄长再亲厚也不及父母,就渐渐收敛起性子,不再跟成王叔硬碰硬,眼见着成王叔一房接一房的小妾往府里抬,小妾仗着成王叔的疼爱挑衅成王妃这个主母,忠信郡公就开始目睹成王妃日日垂泪,形容枯槁。”
    “这是成王叔和成王妃的第二阶段。”
    “再后来,成王府美妾对忠信郡公下毒,成王叔轻拿轻放,成王妃才真正死了心,不哭不闹,礼佛清修,并求了父皇册立忠心郡公为成王府世子。”
    “那些年父皇对成王叔对荒唐伤透脑筋,也愿意顺水推舟给予成王妃母子一分周全安宁。”
    “这是成王叔和成王妃的第三个阶段。”
    “这三个阶段,忠信郡公不仅是旁观者,也是亲历者。”
    “而受够了苦楚的王妃也没有强迫忠信郡公娶妻。”
    顾笙眼神复杂。
    成王府,还真是一摊散发着腐臭味的烂泥。
    可偏偏在这一摊烂泥里,长出了忠信郡公这么一根好竹子。
    一个忠信郡公,一个永宁侯世子,现身说法,证明了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顾笙目露怀疑“忠信郡公年长于你,难不成你知事后还特意去查了查陈年旧事?”
    萧砚随凑在顾笙耳边,神神秘秘道“就算去查陈年旧事也不可能查的这么清楚。”
    “不是我,是父皇。”
    “先皇?”顾笙双眸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失声道。
    看不出来,先皇还有这样的小爱好。
    在她固有的印象里,先皇是跟她爹一样正经的老头儿。
    难怪萧砚随这么不正经。
    有理由怀疑,萧砚随只继承发扬了先皇的需要排出体外的杂质,所以才没有先皇的英明神武。
    萧砚随不知顾笙心里的想法,只是兴高采烈的点头“对,就是父皇。”
    “父皇爱写随记,临终前是吩咐我和谢逾将那一沓又一沓的随记陪葬的,但是我半路偷偷拦截了下来,父皇的手稿现在还在乾德宫呢。”
    顾笙抬手拍了拍萧砚随的肩膀“你可真是能给先皇的名声添污点。”
    萧砚随不赞同道“就算是陪葬,也会在千百年后被盗墓贼掘出来,到时候照样还是会惹人非议,倒不如放在朕的地宫里,朕的名声已经够烂了,乌漆麻黑上再添一笔也无关紧要。”
    “朕这叫扞卫先皇的生前身后名。”
    顾笙语塞。
    萧砚随总说她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分明萧砚随这张嘴胡说八道起来也难逢敌手。
    主要是,萧砚随每次胡说八道时都格外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仿佛事实这就像萧砚随所说的那般。
    “你连盗墓贼都考虑到了,我是不是该夸你思虑周全。”顾笙颇有些无奈道。
    萧砚随扬扬下巴“为人子,理应孝顺,这都是朕该做的。”
    顾笙:……
    先帝是造了什么孽,一辈子殚精竭虑事必躬亲,却只得了萧砚随这么一个儿子。
    顾笙僵硬的勾勾嘴角,不再纠结于此,岔开话题道“既然先皇知晓的这般清楚,为何没早日劝阻成王?”
    萧砚随一边给顾笙扇着扇子一边道“你有所不知,成王叔和成王妃闹的最凶的那段时间,成王妃曾拎着菜刀追着成王叔砍。”
    “这事一出,成王妃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的做法,为世人所不容。”
    “更别说,一众皇室宗亲声讨成王妃,言官的弹劾也如雪片纷至沓来,父皇力排众议保住成王妃的王妃之位已经很不容易了。”
    “保住了成王妃,也就相当于保住了忠信郡公。”
    “所以,严格来说,父皇对成王妃母子有救命之恩,有此恩情在前,忠信郡公应该会效忠于朕。”
    “先皇种下的树,由朕来乘凉,有问题吗?”
    “没问题!”顾笙不假思索。
    原来,年轻时的成王妃竟然这么勇猛刚强!
    现在的忠信郡公府的老夫人慈眉善目,如潺潺流淌的温顺溪流,吃斋念佛,心平气和,再也找不出半分萧砚随描述中的样子。
    “怪不得忠信郡公府老夫人和忠信郡公对成王毫不留恋。”
    “最近成王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萧砚随咂咂嘴“出了!”
    “花花绿绿大半辈子的成王叔,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归于寂静呢。”
    “只不过曲明湖画舫船一事在前,他心有顾忌,不敢闹的太过,只能揪着忠信郡公不孝这一点在说事,厚着脸皮拉拢皇室宗亲,试图让那些叔伯们替他争辩。”
    “不孝的罪名很严重,一旦这二字落在忠信郡公头上,忠心郡公这一生就不能再担任任何官职了。”
    “成王叔到底还是有些人脉在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发难,就病的下不了床了。”
    “病了?”顾笙反问。
    成王就是不蒸馒头也会争一口气,靠着这股气趁着,一时半会儿也病不了。
    萧砚随身处手指,指了指兴泰殿殿方向。
    顾笙压低声音“谢逾出手了?”
    萧砚随颔首“若成王叔不是萧氏皇族之人,所做的恶早就该枭首示众了。”
    “朕之前留成王叔体面,本就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儿上,又顾及老成王和成王叔的辈分。”
    “谢逾不会有这样的顾忌。”
    “谢逾要用忠信郡公,自然不会允许成王叔这块破烂石头毁了忠信郡公这块美玉。”
    “不过,谢逾也说了,死不了。”
    顾笙眉目微敛,幽幽的叹了口气。
    谢逾还真是事事周到啊。
    这能养好身体才怪呢。
    “病就病了吧,病了才消停听话,是好事。”
    “若无谢逾插手,你会如何应对成王叔的发难?”
    顾笙目光灼灼的望着萧砚随。
    她最想看到的是萧砚随自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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