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目前前线战局紧迫,想必各位也清楚我们结束与邬国之战时已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和物力,但现今又要同赵国开战,国家财政压力巨大啊!今日召集各位前来,就是希望能群策群力,共同商议出一个有效之法来解决供应前线粮草及军饷之事。”寒君武平日里不苟言笑,此刻却罕见地流露出如此温和神色。众大臣听闻此言后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敢轻易发言。
    金丞相首当其冲站出来说道:“皇上,臣认为可以向百姓加征赋税。”
    寒君武摇了摇头,“连绵不绝的战争已使得百姓人心惶惶,前些日子皇后才开国库义诊施粥,此举就是为了安抚民心,若是此时再加征赋税,岂不是让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
    傅国铎站出来提议道:“皇上,不如我们削减官员的俸禄,以节省开支。”
    “这也不行,官员们的俸禄本就不高,再说杯水车薪已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寒君武再次否定道。
    这时,兵部尚书发言:“陛下,微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寒君武说道。
    “皇上,我们可以鼓励商人捐赠物资,同时给予他们一定的优惠政策,比如减税、赐爵等。”兵部尚书说道。
    寒君武听后眼前一亮,“此计甚妙!那就面向全国鼓励大家伙捐赠物资,诸位爱卿不如带头做个榜样?来人,拟旨下去,即刻实施。”其实他就是在等这一刻,怎么做他早有心中有数,最快的方法便是先对自己这班忠臣下手,他们的油水可不少!
    “臣还有一个建议,”金丞相又进一谏:“捐赠物资始终是杯水车薪,不妨去借粮!”
    “借粮?”寒君武心头一愣,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那金丞相认为问谁借?”
    “我们的同盟国,燕国,燕洵世子不是还与咱们联姻了,此番问他借粮,应当不难!”金丞相说道。
    “燕国,”寒君武皱了皱眉头,毕竟当日他求娶公主,自己是何其敷衍地塞了一个大臣的女儿给他,这恐怕有些为难。
    寒君武沉默片刻后,说道:“朕会考虑金丞相的建议。不过,在借粮之前,我们还是要先尽力通过捐赠来筹集一些物资。各位爱卿回去后,要积极宣传此事,让商人们知道国家的困难,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好,既然如此,那微臣便以身作则,捐献粮草一百担,黄金五百两!”金丞相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深知自己身为群臣之首,理应起到带头作用,尤其此次在前线奋勇杀敌之人正是自己的爱婿!于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愿意倾尽全力支持国家。
    傅国铎见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又不好意思不跟。毕竟人家金丞相都如此大方了,自己若太过小气,岂不是惹人笑话?无奈之下,他只得咬着牙说道:“微臣愿捐出粮草一百担,白银一百两……虽不及金丞相财大气粗,但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这时,又有一名大臣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微臣能力有限,只能捐出区区一百两白银,还望陛下恕罪。”说完,他低下头去,似乎有些难为情。然而,在场众人却并未对他心生鄙夷,反而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的家境不同,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臣捐一百担粮草............”
    一个接着一个捐赠,寒君武满意地点点头。
    散朝后,寒君武回到御书房,思考着是否要派使者前往燕国借粮。他明白,这不仅关乎国家的存亡,也关系到他的皇位稳固。若大张旗鼓地去借,燕国难免会坐地起价,可暗中派人去谈,又显得自己矮人一截。再三思量后,他决定先试探一下燕国的态度。随即唤来使臣,写下借粮信,交由使臣马上出发:“必须把粮草借到回来。”寒君武几乎是下的死命令。
    “是,皇上!”使臣接过那封信,心头只觉得压力巨大,但也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寒君武就命令户部尚书收齐所有物资,派人先送往前线,千万不能让前线的士兵失了信心。这样一来也能再拖延一下时间给自己想办法。
    甄洛仪也知道国库亏空,所以寒君武要向大臣集资收粮一事,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施粥义诊举动,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她就坐立不安,生怕寒君武怪罪下来,又联想到若是逸儿在前线,因为自己导致后面的支援跟不上,她更是着急吃不好睡不好,左思右想地喊来桂嬷嬷。
    “有什么吩咐,皇后娘娘。”桂嬷嬷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你去把本宫库房里把所有的黄金和银票都拿出来。”为了逸儿,她什么都愿意做。
    “是。”桂嬷嬷虽然有些惊诧,但还是遵照吩咐前去把东西取了来。一小匣子里装的全是银票,而地上两箱都是黄金。这些是她全部的家当了,也是她的嫁妆,自己作的孽还是得自己还。便命人带上这些东西跟自己去了一趟御书房。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魏笙小声地禀报着,此刻得寒君武正烦躁着,还是因皇后而起,叫他通报都有些紧张。
    “让她进来吧。”寒君武本不想见她,一想到这糟心事因甄洛仪而起他就烦躁,但是又想起甄家也有不少财产,就还是让她进来了。
    “是”见寒君武并无异样,魏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请您责罚臣妾。”甄洛仪一进来便是跪倒在地上。
    寒君武见状,也没有离开座位半点,若是以前他还会上前扶起甄洛仪,现在只是毫无感情冷冷地问道,“皇后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甄洛仪执意跪着,不肯起身,“臣妾惭愧,臣妾开仓放粮和义诊,导致现在朝廷资金紧缺,更是连累远在前线为国争光的奕王殿下和众多士兵,因此思来想去臣妾愿将臣妾所有的钱全部拿出,解皇上的燃眉之急。”指了指身后的两箱黄金和一箱银票:“这些都是臣妾的陪嫁,能帮到皇上就好。臣妾无所谓。”
    寒君武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他等的就是甄洛仪这句话,虽然这两箱黄金仅够一个多月的军队开支了,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感动的样子,“皇后有心了,只是这些钱财对于朝廷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他可是知道甄家给的陪嫁中又有不少名贵的首饰和字画,那些次啊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甄洛仪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寒君武,“臣妾深知这些钱财远远不够,但臣妾还会想办法的。”
    寒君武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如此甚好。不过,皇后也不必过于忧心,朝廷自会想办法解决。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说罢便让甄洛仪离开。
    甄洛仪也只能先行离开了,留下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臣妾先行告退了。”
    等甄洛仪走远了,寒君武才命人把这几箱东西纳入国库里。
    这时,一个小太监一边喊着不好了,一边急忙走到魏笙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匆忙离开,留下脸色巨变的魏笙,犹豫着刚刚听到的这个事情要不要此刻禀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禀报了,寒君武迟早也是知道的。便再次进入御书房。
    “怎么了?”寒君武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手中的朱笔仍不停地在奏章上批注着。听到脚步声走近,他知道是魏笙来了,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皇上……”魏笙站在桌前,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丽妃她……不见了。”
    寒君武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紧紧盯着魏笙,问道:“你说什么?丽妃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好好地在凌华寺里祈福吗?”
    魏笙低着头,不敢与寒君武对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说道:“是的,皇上。是这样的没错,可是随行的宫人在几天不见丽妃踪迹的时候,就赫然报了官!眼前已有官兵在寻找丽妃了!”魏笙还是第一次觉得在皇上身边做事时那么艰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给朕传令下去,掘地三尺都要给朕把丽妃找回来。”最近已经够烦了,怎么偏偏还这么多事发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魏笙赶紧离开,生怕迟一秒寒君武就第一个拿他开涮。
    ......................
    与宫里的一团乱相比,宸王府里上下都是欢笑一片,宸少翊不用上朝,便是天天在府里陪着沅袅袅。
    “你说他什么时候想到找我们帮忙?”沅袅袅突然想到“寒君武都已经下令和动员大臣捐赠物资了,迟早会找上咱们。”
    “那就让他顾不上找我们吧,再给他添乱些。”宸少翊笑了笑说,“我已经派人进宫散播消息,很快寒君武就会怀疑上是甄洛仪对戚芷莹下的手,他也知道甄洛仪向来看不惯戚芷莹。”
    “那可有好戏看了,天气有些凉快了,我们出去走走可好?不知道怎么地有些想吃纳福苑的桂花糕了。”沅袅袅一想到那入口即化的桂花糕就莫名有些馋了。
    “好,走。”宸少翊立马站起来牵着沅袅袅的手,“明啸,备马车。”
    “哎,不用马车了,就到处走走吧,天气这么好,坐马车里浪费了。”沅袅袅想着正好能运动一下筋骨。
    “好,都听袅袅的。”宸少翊便轻轻牵住袅袅的手,带上明啸和冬雪出门。
    冬雪手持一把精致的纸伞,小心翼翼地跟在沅袅袅身旁。
    她轻声说道:“王妃,您若觉得有些闷热不适,一定要告诉奴婢啊。”
    沅袅袅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应道:“放心吧,冬雪。今日气候凉爽宜人,并无燥热之感呢。而且这阳光也算不上炽热强烈,无需撑伞遮阳啦。晒不着你家王妃。”
    沅袅袅忍不住调侃几句,引得冬雪也不禁笑出声来。
    冬雪抬头望了望天,的确如王妃所言,天气晴朗多云,阳光柔和且并不刺眼。于是她放心地将手中的纸伞收拢起来,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好的,王妃。”
    几人一路上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三五个身影正围拢在一起,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地上,周围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其中一名男子怒气冲冲地对乞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该死的乞丐,竟敢弄脏本大爷的衣服!本大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话音未落,他便飞起一脚踹向地上的乞丐,紧接着又是几脚猛踢。发泄完后,男子觉得还不解气,又朝乞丐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这才作罢。
    而另一边,一名稍显瘦弱的男子则趁乱将乞丐面前碗中的铜钱全部抢走,并恶狠狠地骂道:“这些小钱就当作赔偿给大爷我了!”说完,他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留下可怜的乞丐在原地痛苦呻吟。
    “你这个死乞白赖的臭要饭的,还不赶紧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这儿玷污了这块地儿!快滚开,别挡住本大爷的去路!”伴随着一声怒喝,只见一个满脸横肉、膘肥体壮的胖子二话不说,飞起一脚便狠狠踹向那个早已伤痕累累的乞丐。周围那些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客们,有的趁机捡起地上的烂菜叶朝乞丐身上砸去;有的更过分,直接跟风似的对着乞丐连踢带踹。然而面对如此残暴的欺凌与虐待,那名可怜巴巴的乞丐却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毫无反应,只是默默地躺在地面上任由他人肆意践踏。
    目睹眼前这令人发指的场景,围观群众无不大义凛然、愤愤不平。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企图挺身而出阻止这场暴行;但更多的人却因为畏惧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恶棍而心生怯意,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刹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哼,这些升斗小民就是这般德行,专拣软柿子捏。”站在一旁的冬雪忍不住低声嘟囔道。
    不过确实如此,即便是今日解救这个人,明日还是有人被欺负,本质上也改变不了什么。
    等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后,那个乞丐才缓缓地直起身子,动作迟缓而艰难。他轻轻拍打掉沾附在衣服上的泥土,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朝着前方行进。
    就在这时,他突然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迎面走来的沅袅袅一行人相遇。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宸少翊和沅袅袅当然也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乞丐,让他们震惊不已的是,此人竟然就是昔日风光无限、备受尊崇的寒皓天!此刻的寒皓天,与往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身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头发散乱且满脸污垢,看上去狼狈至极。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曾经威风凛凛的寒世子,现在竟如此软弱可欺,面对他人的欺凌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在这突如其来的对视中,双方都感到一阵惊愕。然而,这种惊愕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恐慌所取代。寒皓天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急忙垂下头,脚步踉跄地转过身去,拼命地奔跑起来,仿佛想要逃离这个令他难堪的场景。
    “那不是寒世子吗?”冬雪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道。
    “咎由自取。”明啸在旁边说,冬雪则是摇着头叹息道。
    沅袅袅不禁有些感慨,如今这一局面像极了上一世自己最落魄最惨的时刻,看见穿着光新亮丽的谭心慧挽着他走向自己,那种落差感与悲痛,他应该能感同身受了吧。终于,她的仇报完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爹爹的仇了。
    “倒是邬静心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沅袅袅轻声呢喃着,目光有些出神地望向远方,不管怎样,往事都已经一笔勾销了。她也希望邬静心能够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
    然而,宸少翊并没有让沅袅袅继续沉浸在回忆之中。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管她呢,我们该去纳福苑吃桂花糕了,你说是吧,冬雪?”又看了一眼冬雪,朝她使了个眼色。宸少翊自然明白沅袅袅为何会突然想起邬静心,但他并不想让她一直深陷于过去的烦恼之中。
    果然,一听到“桂花糕”三个字,冬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点头应道:“对啊,王爷说得太对了!王妃,咱们快走吧,晚了可就吃不上那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啦!”
    看着冬雪兴奋的样子,沅袅袅忍不住笑了。她知道自己不能总是被过往所困扰,也要学会享受当下的快乐。于是,她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好嘞!走吧。”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朝着纳福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而那些曾经的不快,则被暂时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对美食的期待和对生活的热爱。
    而躲在暗处的寒皓天则是默默地看着几人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坐到地上,只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心境已然不一样了,不再有一丝的不甘,甚至他也是苟活着,却又没有赴死的勇气。他也快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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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认为请宸王出使燕国更为稳妥。”金文博手执白子,轻放于棋盘之上后说道。此时此刻,金文博正与寒君武对弈,但脑海里却一直思考着国家大事。犹豫再三之后,他决定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丞相何以见得?”寒君武手持黑子,眉头微皱地问道。实际上,对于是否派遣宸王前往燕国一事,寒君武也曾深思熟虑过。然而如今的宸少翊早已不再受他掌控,甚至可以说,寒君武对其还心存几分忌惮。毕竟之前他多次派出的金吾卫皆未能完成任务,反而尽数折损在宸少翊手中。不仅如此,宸少翊自身竟然安然无恙,而自己手下的金吾卫则所剩无几。在此种情况下,如果让宸少翊前去借粮,恐怕结果难以预料,说不定还会引发其他变故。
    “目前来看,能够派遣出去且具有足够话语权的代表人物,恐怕唯有宸王殿下一人了。倘若仅仅派出一名使臣前往,微臣认为此举可能会让人觉得我方缺乏诚意,而燕国未必愿意借出食粮啊。”金文博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黑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之上。
    这颗黑子宛如宸少翊一般,即便被众多白子重重围困,但它依然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实际上,金文博心里很清楚寒君武所担忧之事,但与此相比,他更为忧虑的是前方战线的增援能否及时跟上。毕竟战争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点延误都可能导致战局恶化。因此,在选择使者时必须慎之又慎。
    “金丞相所言甚是,但朕已有定论,不再考虑请宸王作为使者出访。粮食若无法借到,则求和。”寒君武漫不经心地将一粒白色棋子轻放在棋盘之上,仿佛这一举动只是信手拈来,毫不在意其中深意。他那随意而坚定的态度似乎透露出一种对局势掌控的自信与从容。
    金文博见状,心知多说无益,于是默默地退让一步棋,表示顺从皇帝心意。然而,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毕竟战争与和平之间的抉择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连串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此刻面对皇帝的决定,身为臣子的他唯有遵命行事。
    从御书房里出来,金文博正打算回府里,却遇上正在等他的枫。
    “金丞相,方便讲几句吗?”枫上前说道。
    “请。”金文博自然是认得枫是寒君逸身边的人。“可是奕王有什么事?”
    枫摇摇头,随即说明了来意,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惊诧的金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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