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一役无疑是新年以来震撼神州大陆的第一大事件,随着战事的落幕,第一主角屈心赤的隐匿,楚义心无疑成了大楚帝国最为关注的对象,自屈心赤众目睽睽之下传位于他后,大楚帝国的重担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当下之际,除了紧急统筹大楚帝国国内外事务,安定民心外,便是楚礼渊的葬礼一事了。
    因为帝都一役,帝都及周边一带多有受到战火的摧残,在禁军、万源军及沧龙水师众将士的紧急驰援下,经过半月时间的紧急修缮,帝都勉强恢复到了大战之前的景象,而楚礼渊的葬礼,也便是在此之后得以提上日程,按照楚义心的意思,他是想为楚礼渊大操大办的,也算是自己给屈心赤的一个交代,但一者当下大战初定,百废待兴,众臣工觉得不宜过于铺张,劳民伤财,同时楚礼渊驾崩已久,当宜早些入土为安,是以其虽然贵为帝王,但也不得不便宜行事,于是乎,在阵阵淅淅沥沥的凄凄冷雨之中,仓促地为楚礼渊举办了一场略显简单但不失庄严的葬礼......
    虽然自屈心赤传位楚义心伊始,不管是战后帝都的善后及楚礼渊葬礼一事,无不验证着他已然是大楚帝国实际掌控人这一不争的事实,但毕竟尚未举办过象征正统的登基仪式,故而不曾以大楚帝国新帝之名昭告天下,是以他心里一直为此显得急切而焦躁,但当楚礼渊的葬礼结束后,这般急切之情反而是淡下了许多,因为,为了避免今后受天下臣民的诟病,他还需要塑造自己并非一个急切觊觎皇位的高尚形象,同时,他也趁此时机筛选着一个合适的人选!
    楚义心的用心,人精如满朝文武自然也是看得透彻,但政治,从来不是表明看来的那么简单!关于新帝登基仪式这一议题,必然是臣子们主动提及方才合适,但这个最为合适的人选,既不能是出自他北域的心腹,也不能是一向权倾朝野但早已明确表态支持他的左相夏衍晤,且还需要在朝堂之上有着相当的威望,在经过与夏衍晤及齐映月一干人等的商议后,这个人选便落到了此前明确与楚义道唱过反调,又奄有拥立屈心赤而向来以中立态度示人的礼部张大人的身上!
    半月时间,为了筹备楚礼渊的葬礼一事,张大人可谓是夙兴夜寐,夜以继日地不曾停歇,虽然情势所迫令得葬礼稍显简陋,但好在一切都已然顺利落幕,然而还未及他好生休憩两日,左相夏衍晤拜访的消息便被管家带到了!
    二人皆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张大人自是明白夏衍晤造访之意,夏衍晤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表明了来意,虽然在张大人看来,屈心赤才是大楚帝国最佳的帝王之选,但如今大局已定,他也深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于是答复道:“左相,下官明白了,明日朝堂之上,我自当率先提及陛下加冕仪式之事!”
    夏衍晤也不由谢道:“那就有劳张大人了!”
    张大人沉吟片刻后有些为难道:“左相,您也是知道的,经帝都一役,诸事繁多,方才举办完先帝的葬礼一事,现下又急需筹备陛下的登基大典,我恐怕仪式上......”
    夏衍晤自然是明白张大人言外之意,但他更清楚楚义心的用意,后者需要的只是个仪式罢了,至于有多隆重,则并不关注,甚至于哪怕片刻之间便结束反而更贴合他的心意,但官面上的话还是得说的漂亮些,于是道:“张大人所虑即是,此事我也与陛下想谈过,陛下乃是百年难得的明君,也极为体察我等臣子,所以早已吩咐过我,一切从简便可!”
    张大人点了点头道:“陛下如此体恤我等,既如此,那我随后便开始筹备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宜!”
    “那就有劳张大人了!”夏衍晤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张大人道:“张大人,这是陛下托我转交给你的,见此令牌,如见陛下,若是需要人力,你也可以凭此令牌往北域七军处调派人手协助,陛下已提前向北域七军诸将下了旨意!”
    张大人接过令牌谢旨道:“承蒙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心尽力!”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张大人久居朝堂,对当下大楚帝国的局势也是颇有隐忧,战乱已使得帝都一带臣民人心惶惶,而后楚礼渊的葬礼更是将百姓心中的不安推到了极致,这样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域外势力的推波助澜,无疑将为整个大楚帝国埋下更多更大的隐忧,当下这混乱的局势,急需要一场与天同庆的大事件将其掩盖转移,因此,于国于己,楚义心的登基仪式都显得极其重要!待夏衍晤离开后,张大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连夜赶制楚义心登基的仪式方案,直至卯时初刻,来不及休息的他,便敲响了楚义心的府门!
    因为李狩事先的叮嘱,府门外的守卫并没有为难张大人直接将其带入了书房,不消片刻,睡眼惺忪的楚义心便推门而入道:“张大人不愧为我大楚帝国的股肱之臣啊!”
    张大人闻言忙起身道:“臣拜见陛下!”
    楚义心扶起正欲跪拜的张大人道:“张大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张大人毫不脱泥带水的将方案递于楚义心道:“陛下,这是臣连夜赶制的登基仪式方案,请陛下过目!”
    楚义心直接将方案搁置一旁道:“张大人扺掌礼部多年,历来受到父皇的首肯和赞扬,朕自然是放心的,所以看就不必了,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即便是知道楚义心此举多有示好之意,但张大人心中仍旧还是免不了一阵感动,随即道:“谢陛下对臣的信任,但不知陛下有何要求?”
    “一切从简,能省则省!”
    “明白!”
    “另外,登基仪式,愈快愈好,当下的局势,我担心......”
    点了点头,张大人道:“微臣明白!”
    看着一脸疲态的张大人,楚义心关切道:“张大人兢兢业业,想必是整晚都不曾休息过,如今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张大人不如随朕用些早膳,而后我们同往皇宫而去,张大人你也正好在朕的车轿中稍作休息!”
    “陛下,臣......”看着一脸惶恐、讶异以及受宠若惊等复杂表情的张大人,楚义心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即转身向府门外行去。
    不论是出于国家大义,亦或是有感于楚义心的示好,张大人如约在今日的朝堂之上率先提出了楚义心登基仪式的事情,以齐映月、孙兴等人为首的北域七军一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楚义征、楚义文、沧龙、司马长风等人虽然心里仍然为屈心赤的决定惋惜不已,但仍旧无条件遵从了屈心赤的命令,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也并未提出异议,这两大实权势力的态度即以表明,其余文武自然是表明了拥戴之意,于是在张大人的建议下,楚义心的登基大典便定在了三日之后!
    三日之期眨眼即过,因为时间太过于仓促,事实上按照张大人的登基仪式方案,准备工作还远远不够,在此期间楚义心虽然从未过问于他,但他有感于责任的重大,屡次主动向楚义心自请他的失职之过,但楚义心每每听闻,却甚不在意,于是乎,一场史无前例的简陋的登基仪式便在张大人的忐忑之中就此结束!
    看着忙碌了一天的文武大臣尽皆退下后空寂的大殿,楚义心不由闭目仰躺在了宽大的龙椅上,虽然此时的他已然倍感疲乏,但内心的激动之情,却是令得他内心兴奋的反复摩挲着,这种实实在在坐在龙椅上的心情,不由令得他心情愉悦地慨然道:“终于啊!大楚帝国的皇位,为我所得了啊!”
    良久之后,就在龙椅之上的楚义心阵阵倦意袭来即将进入睡梦中之时,齐映月率领着孙兴、开单王和李狩来到了大殿之上,随即齐声道:“臣齐映月/孙兴/开单王/李狩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次听到“万岁万岁万万岁”,楚义心眉宇间终于展露出了他一直有意隐藏的笑意,而后起身负手而立道:“诸位爱卿,请起!”
    齐映月四人见状,随即起身,而后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孙兴率先大笑道:“陛下,恭喜恭喜,您终于遂了心愿啊!”
    其余三人也附和道:“恭喜陛下!”
    楚义心不由感慨道:“料想在今日之前,哪怕朕已是皇兄于众目睽睽之下钦点的皇位继承人,但未曾经此登基仪式,我心中仍旧不免忐忑,直到今日坐上这龙椅,心中才踏实下来!”
    齐映月亦不由恭维道:“陛下乃是承天命之人,这大楚帝国的皇位,自当是归属陛下!”
    楚义心再次坐于龙椅之上道:“当然,朕能有今日,诸位亦是功不可没啊!诸位放心,朕不日即颁布圣旨,为诸位加官进爵!”
    孙兴等人闻言,不由面露喜色,倒是齐映月显得极为冷静,不由给孙兴等人泼了一盆冷水道:“陛下,臣以为,您新近登基,理当先对前朝老臣,尤其是向来忠于义王的司马长风、沧龙及万源军诸将予以赏赐,借以收拢人心,至于我等,容后再行赏赐不迟!”
    楚义心点了点头道:“齐爱卿所言甚是,不过你等随朕左右,朕不担心,但斩夜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域,朕如今成功登基,若是不予加官进爵,不免寒了他们的心啊!”
    “这件事陛下倒是不必挂怀,随后臣会拟一封书信,届时由我及诸位将军署名后寄给斩夜将军,斩夜将军身为我北域七军的总统领,自然是明白陛下的苦心,毕竟,陛下已是我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日后自然不会怠慢于他们!”
    点了点头,楚义心不由道:“齐爱卿所言甚是,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臣领命!”齐映月随后又道:“不过,陛下,关于封赏一事,臣以为,其余文武皆好安排,但有一个人,却是不好为之!”
    “你是说,左相?”
    “嗯!先帝在时,左相便已是位极人臣,此次陛下能够顺利登基,左相从始至终的拥戴和支持可谓是功不可没,若是再行加官进爵,恐怕是得封王了,诸如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乃是陛下的胞弟,封王倒是无人有非议,但大楚帝国历来有异姓不可称王的祖制,所以,关于左相的安排,倒是显得有些棘手了!”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此事,朕早已思虑良久了!”
    “不知陛下可有对策?”
    “齐爱卿以为,国丈这个身份如何?”
    开单王闻言附和道:“陛下,这个可行,左相若是贵为国丈,那这个身份可更是在四皇子、五皇子之上了,末将以为,左相定无异议!”孙兴和李狩也随即出声附和,倒是齐映月看了一眼孙兴后不由得紧锁起了眉头!
    楚义心见状,不由得问道:“齐爱卿,你是否认为朕这一决定有所不妥?”
    沉默片刻后,齐映月道:“臣不敢!只是,按照我强汉一族的习俗,父母过世后,为人子者,当须守孝三年,陛下身为大楚帝国的皇帝,更应遵守这一习俗,为天下之人做好表率,如今,先帝的葬礼方才举办,陛下若是便纳夏小姐为皇后的话,臣担心,恐怕会令得百姓非议!”
    “齐爱卿所言,确实在理,但你可知,朕现今虽然身为大楚帝国的皇帝,但在帝都的根基毕竟浅薄,左相身为百官之首,朕必须加以笼络,借以巩固朕的帝位!你方才也说过,左相从始至终都支持于朕,朕更是不能寒了他的心,况且,百官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左相,若是朕不能先行安抚住左相,其他文武百官又何以安心为朕做事?”
    孙兴见楚义心言语之中俨有怒色,不由介入话题道:“是啊,齐先生,陛下所虑,岂是我等企及的!”给了齐映月一个示意道歉的眼神后,粗中有细的他不由道:“陛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若是您要赐封夏小姐为皇后的话,末将以为,您还需一同纳斩夜将军之妹斩月为妃,否则,恐怕您赐封夏小姐为后这一举,恐怕会寒了我远在北域的将士们的心啊!”
    楚义心闻言不由赞赏道:“从前只知道孙将军的勇武,没想到你也能想到这些,放心吧,此事朕也考虑到了,而这件事,也正是朕需要齐爱卿一同先行转告于斩夜将军的!”随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映月道:“齐先生,此事,就有劳你来安排了!”
    开单王见齐映月不为所动,不知所想,随即隐隐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后者其实也听到了楚义心的话,只是内心之中仍然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他是一个读书人,历来受到圣贤的熏陶,对祖制、习俗有着偏执的信仰,是以才显得不为所动,但面对楚义心咄咄逼人的眼神,齐映月还是说道:“陛下,在此之前,臣等曾假设过义王若是登基为大楚帝国的皇帝,届时我们便以祖制掣肘,使得他在余生来不及拥有子嗣,但如今......”
    “哈哈哈”楚义心闻言,不由得一脸嘲弄的大笑出声,随即厉声道:“齐先生,朕知你心中难以说服自己支持朕这一决定,但是,朕有句话要告诉你,皇权,既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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