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想到您这么沉不住气。”
    “十九年了。”
    柳真掩面笑道,“可她还小。”
    “十九岁可不小了,”他缓缓说,“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创造了数百种符咒了。”
    “那是您,”柳真笑了笑,“谁敢跟公子您比呢?”
    他又道,“顾妄言十九岁的时候,也已一剑成名。”
    “孟姑娘没剑的事儿,您很在意?”
    “她不久前才破了咒锁结了灵丹,本不该这么着急。”
    “您是怕她在五灵荟上受欺负?”柳真莞尔,“有我在,没人动的了她的。”
    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清冷。
    “孟云韬,你也拦得住?”
    柳真不说话了。
    “孟公子怎么说也是孟姑娘的亲生哥哥,又哪儿能不顾妹妹死活呢?”
    柳真笑容一顿,突然起身,朝门外凌厉一声喝:“谁!”
    方才那么明显的脚步声,他们二人却全然没注意!
    外面的人顿了顿,抬脚靠近了些,俯身道:“夫人。”
    阿深是九天阁阁主,柳真自然是九天阁的夫人。曾有人唤她阁主,她却并不喜这个称号。在柳真眼里,阁主只有一人,而她也只愿当夫人。
    柳真皱眉坐了回来,面色不悦:“缙缕?”
    “是缙缕唐突了,”她说,“还请夫人责罚。”
    “你深夜到我这里来,所谓何事?”
    缙缕站在门外,神色微微慌乱。她绞了绞袖子,咬唇道:“夫人,三公子那边……还是没有下落。”
    柳真指间一顿,讶然转头,“没找见?”
    缙缕摇头:“音信全无。”
    这就奇怪了。九天阁想找的人,竟还能找不见。
    柳真侧了侧脸,含笑去看身边的男子,“公子?”
    “别看我,”他起身,“是你们本事不行。”
    柳真起身相送,“那公子的意思是?”
    “不必找。”
    “知道了。”柳真一笑,“那孟姑娘那边怎么交代?”
    那人叹了口气,却并未回应柳真所问,而是怅然朝那灵位看了去。
    他道:“她果然以为我是阿深。”
    柳真抚了抚那灵牌,“若是阿深也能回来就好了。”眼神空幽,无尽绵长。
    她起身,关了窗,在桌前坐下:“孟姑娘眼下还什么都不清楚,公子也确实不该这么心急。”
    “我知道。我会给她时间。”
    柳真笑了笑,“想是公子从前沉稳惯了,如今跳脱起来,我竟怎么也不习惯。”
    他眼神复杂,“我如今很跳脱?”
    “天宫千殿,不换酒一杯;桃花万朵,不抵梦一回。”
    柳真见他那厢扶额叹气,忍不住笑了个开怀。
    那边,缙缕出了门,却是蹙起了一双罥眉,涌起无数烦忧。
    她知道,方才那屋中定是有人,来头不明,但定不是等闲之辈。她听得出,夫人忌惮他。
    她也捡着了只言片语,只觉得三公子失踪这事,和那人定有关系。他现在从中作梗,害得九天阁寻不到人,柳真竟也没话可说。
    这可如何是好?缙缕不禁心忧。
    她拐了又拐,竟还是到了皎霜仙子门口。
    “仙子,”她轻轻叩门,“仙子睡下了么?”
    程若茗本在倚窗望月,听见这动静,立马翻身下来,衣角带起一阵浅蓝色的风。
    她并无好气地开了门,冷着脸问道,“又有何事?”
    缙缕便将顾妄言的事同她说了,程若茗越听下去,脸色越难看。
    “这么说,有人故意将他藏了起来,不让九天阁找到?”
    “没错,”缙缕蹙着一弯秀眉,“而且那人,还是九天阁得罪不起的,夫人同他说话之时都敬重有加,看这样子,三公子怕是……”
    程若茗突然转向她,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缙缕皱了皱眉,不知她是何意。
    “柳真都摆不平的事情,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
    缙缕咬了咬牙,“那程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程若茗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挺傻的。”
    “我——”
    “顾妄言的事儿,和你有多大干系?”程若茗说,“她徒弟都不着急,你倒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缙缕红眼道:“此事孟姑娘并不知晓。”
    “不知晓最好了,”程若茗负着手踏出了门,“不要让她知道。”
    缙缕瞧着她的背影,却是搞不清这皎霜仙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她三两步跟了上去,“程姑娘!”
    程若茗依然负着手,傲然回头,“怎么?”
    “孟姑娘不知情,怕是日后会怪罪于你。”
    “那是日后的事儿了。眼下,她要去五灵荟,怎么能让她分心?”
    缙缕看了她半晌,一言未发便转身离去了。走了两步后,她又倏然回了头,笑道:“我倒忘了问仙子,头上这顶花环是什么来头?”
    程若茗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发上的花环,“不关你的事。”
    “想来皎霜仙子对它宝贝的很,这花儿早就蔫了,却都不愿摘下来。”
    程若茗心道原来已经蔫了吗,随即取下来瞧了瞧。
    还真是。本该饱满张扬的血色花丝,现在尽数耷拉着,好没精神。
    “算了,”程若茗叹了口气,“还是取了吧。”
    “仙子倒是同这彼岸花相配的很。想来你也该生在孟家,头顶怜花冠才对。”
    程若茗剜了她一眼,“白玉冠自有冰清风骨。”
    缙缕不言,转身远去了。程若茗望着手上那花环出神了许久,还是将它放回了屋里,珍重的搁在了床头上。
    盯了那花环许久,她才嗤笑一声,摇摇头朝外头走去。
    走至树下,却隐约听见孟良语在和什么人说着话。程若茗立于原地听了几句,心道怎么什么时候都有人扯言三公子的事情。
    一个说你不必担忧,一个说他是我师父我如何能不担忧。
    程若茗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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