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样学样,比利时的租界也顺利收回。
    天津比租界开辟以来一直没有起色,它不但没有给比利时带来多大的实际利益,反而可能成为负担。当时的比利时政府没有财力,也不愿意投资于租界的建设。因此,比利时政府与北京政府举行双边条约谈判时,比利时驻华公使洛恩就宣布,比国愿将天津比租界交还中国,以示友好。
    北京政府遂组织接收天津比租界委员会,准备予以接收。起初比方要中国政府赎回界内土地的款项,但被张汉卿断然拒绝。不得已,比利时政府表示,愿“自动”将该租界“无抵偿”地交还中国。随后,国民政府特派外交部条约委员会顾问凌冰等5人与比利时驻华使馆参议纪佑穆进行了具体交涉。双方订立《比利时交还天津比国租界协定》及4项附件。这些文件规定,比利时政府将该租界的行政管理权移交中国政府,并将界内的所有租界公产也交与中国政府。该协定签字后,中国政府指派凌冰等为接收委员,与比国驻华公使葛来姆继续会商有关交收问题。比租界收回后改名为天津市特别第四区。
    意大利租界的回收也比较顺利,双方基本上依葫芦画瓢签一个草草的协议,即算完成了使命。接下来就是双方互派大使,将两国关系正常化了。
    比较麻烦的是法国和日本。这一点张汉卿也是恼怒不已。
    日本难缠是正常的,否则日本也就不成其为日本。不过因为中国经济的影响,导致日本政界不得己逐渐修改了新的对华关系。在英国宣布同意归还数个英租界的1925年底,大势已去的日本不得已由摄政皇太子裕仁在御前会议上决定了对华的新政策,其内容包括归还租界,撤消治外法权等,借以“拂拭”中国人民的反日意识,还堂而皇之地发表了一纸遮羞的“声明”,说什么“日本非常尊重中国之主权,即更进一步,撤废对中国独立完整所必要之治外法权,及交还租界,亦不吝予以积极的考虑。”嗣后于1926年1月10日,又与中央政府签订《中日基本条约》,其中第七条说:“日本政府基于本条约之中日新关系的发展,应撤废在中华民国所享有之治外法权,并交还其租界。中华民国政府则应开放其领域,使日本国臣民,得居住营业。”
    虽然只是日方一个向各界交差的举动,但是张汉卿还是打蛇随影上,指示外交部立即展开卓有成效的谈判,很快在此基础上订立了所谓日华关于《交还租界及撤废治外法权协定》。根据这一协定,两国政府签署了日本《交还专管租界实施细则协定》。条款规定,在杭州、苏州、汉口、沙市等地的日本专管租界之行政权,定于1926年3月30日实施“交还”。但是日本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一既得利益的,归还这些租界是有条件的,即是日本人在华享有超国民的待遇。换句话说,就是要把日本经济贸易所达的中国区域完全变成其租界。除此之外,在日本各租界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天津租界也迟迟不上议席。
    收回固有领土是没有条件可谈的,这是国家尊严的问题。张汉卿一边愤怒于日本的无赖行径,一边也深深地知道,在国力还不能够大声说“不”的时候,对自尊的过分强调就是极度自卑的体现。
    远在万里之隔的法国竟也嚣张异常。在华法租界共有四个,分别为上海、天津、广州和汉口。由于法国的对华贸易远不及英国,甚至美国、以及后来的德国、日本,这4个在华法租界在金融贸易方面均远不及当地的英租界。在19世纪中叶,除了上海法租界达到初步繁荣外,天津法租界和广州法租界都长期荒芜,无力开发,直到1880年代以后才逐步发展起来,而法国早在1863年就取得在汉口设立租界的权利,直到1896年才有实力正式开辟。
    虽然在金融贸易方面无法与英租界竞争,但是,这4个在华法租界由于开辟较早,地理位置都相当优越,除了不允许华人居住的广州法租界,后来都形成了商业区或高级住宅区。其中天津法租界比英租界更靠近旧城,后来在零售商业方面也更占优势,劝业场地区成为天津最重要的商业区。汉口法租界则拥有火车站的地利,商业也很繁荣。上海法租界由于聚集了大批有产阶级,到1920年代以后也形成了堪与公共租界的南京路相比的霞飞路商业街。
    这4个在华法租界中,除了广州法租界外,都以娱乐业的繁盛着称,集中了当地半数左右的戏院、电影院、饭店,乃至烟馆、赌尝妓院。因此,在华法租界都成为黑社会活跃的区域,犯罪率高于其它租界。这4个在华法租界的道路,通常都以法国人名或地名命名,例如上海法租界的干道霞飞路(avenue joffre,今淮海中路)、贝当路(avenue petain,今衡山路等)。
    真不知道法国有什么地方可抖活的?十几年后,法国后来成为笑柄的“马其诺防线”在两周内就被德国一举拿下,自诩“陆军世界第一”的法国在1个月内就全军覆没,反不如英伦三岛的表现更有毅力也更让世人尊敬。
    虽然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国是胜利的一方,但是从人员死伤状况看,这一胜利是太昂贵了——整整一代的法国人死在了战场上——而获得的却又少得可怜,法国人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第一次世界大战对法国来说胜利等于失败。由于在巴黎和会上,法国没有达到彻底肢解德国的目的,会后又没有得到英、美两国以条约形式保障法德边界,因此,寻求在欧洲大陆的安全保障成为20年代外交政策的重心。
    从1920~1927年,法国又先后与比、波、罗、捷、南等国缔约。在欧洲大陆建立起主要针对德国的安全保障体系。从地域上讲,这些国家位于德国周围,法国与这些国家结盟,形成对德国的包围之势;从这些国家的实力和面积看,属中小国家,所以法国并不放心,希望将英国拉入它的安全保障体系,但遭到英国的拒绝,20年代法国外交政策的特点是“围德阻苏”,目的在于维持法国在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
    现在法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压制德国的再度崛起,及如何在欧洲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和恢复工业水平上,其在全球特别在亚洲的势力基本上处在一个收缩固守的战略状态。有鉴于此,在张作霖政府表达了对法国拖延于对华实质性恢复正常关系(主要是未能及时表达放弃租界的意愿)的强烈的不满,有感于中国政府在“五卅惨案”中的强硬和民众的觉悟的压力,法国政府也适时地降低了姿态,表示中法关于租界地位的谈判可以分步进行。其主要以“缓”字诀来观望中国的局势:如果英日美等大国纷纷放弃在华的租界,法国当然可以步其后尘;如果中国与上述三国的谈判或者进程未能有实质性的进展,法国当然也会当仁不让。只是为表示姿态,法国政府派出以基督山伯爵为首的谈判代表团,全权处理对华租界事务。
    高傲的基督山伯爵先生从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身上有着巴黎有名的贵族血统,对中国人有发自内心的鄙视,惯以“黄猴子”称之,在对华关系上主张强硬且不赞成撤销租界。他来到北京,仿佛是度假一般,各种与中方沟通会议全部委托给他的副手处理,甚至连中国副总理兼外交部长莫德惠的拜访也避而不见。他认为,是中国人有求于法国,而非相反,在外交上,中国人的低三下气才能体现法兰西的骄傲,“如果中国人也有外交的话,”他想。他提出的是让中方无法接受的条款:“法方有选择性地逐步交还在华租界,具体可协商一个时间表,中方需保证并提出处理办法以保证交还后原法租界财产与秩序不受干扰,租界内原有之法国保安部队在此期间能够继续履行职能。”
    好个“有选择性地逐步结束”,原来基督山还计划一个租界一个租界地谈啊,最好谈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才遂心吧?交还租界了还要保证原有的一切都不能变动、甚至连代表国家行使主权的驻兵权还要留着,骄傲的高雄鸡还以为对手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时代的中国啊?
    张汉卿指示外交部发出中方对法国谈判人员工作的不满,并直接丢给法国政府:“中华民国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各租界是历史原因留下的,但中国人民不会让它一直留在那儿,因为这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耻辱。作为承认中华民国的国家之一,法国有义务逐渐淡化并淡出租界事务,最终完成交还租界。这个交还,应该是无条件地、全部地,而没有任何协商余地。现在中法双方可以做的,是在坦诚的气氛下尽双方努力最大限度地保障双方现有利益,这是我们可以做到的。由于基督山伯爵先生始终拒绝与中方交流,我们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的谈判对手,是否需要更换应由法国政府决定。但是谈判应该有个期限,人民党中央委员会主席张汉卿将军提议,中法关于租界的谈判期限是一年,即如果一年之内,谈判仍无进展,那么中方将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解决租界问题。”
    大洋彼岸都能听到中国的呐喊,中国自己的方式?基督山伯爵傻了,法国政府傻了,幸灾乐祸的日本人也傻了。中国人啥时候有这个胆子向西方洋人挑战了?这是中国政府的话吗?没错,通过电波传达到世界各个角落,应该错不了。
    不理会法方的叫嚣,外交部也仅淡淡地向蜂拥而来的各国记者们作了官样的说明。越如此,越让人感觉到,中国的这一个时间底限是有力的,玩真格的。
    形势比人强,法国再牛x也做不到像英国人有混迹世界各地的舰队能够对中国有足够的压力。真的最终让中国摊牌后,丢脸的一定是法国。作为传统陆上大国,距离远近确实对外交政策有很大的影响。既无可奈何中国,便不要在关系中国的事情上使绊子,否则只是徒让四邻见笑而已,这是法国政府最后的结论。
    然后人们看到基督山伯爵先生对待谈判的态度变得前倨后恭就再自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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