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人民军从陕、鄂、皖、鲁等地在背后夹击,吴佩孚破釜沉舟,将驻河南各军全部撤往黄河以北,仅在黄河南郑州、洛阳安排张福来第24师、萧耀南第25师分别依铁路驻守。他的意图是在北方集中优势兵力,在关内速战速决,打垮奉军。黄河天险不易渡过,只要有几天缓冲时间,解决关内直军不是问题。到时候携胜利之威,又有中央正统之名,不怕局面不向有利于直系的方面转化。
    12日,吴佩孚在四照堂点将,安排第一路自廊坊,沿永定河攻天津。彭寿莘、董政国、王维城都是吴佩孚手下的大将,由彭寿莘任总司令,计有4个师1个混成旅和2万人的“毅军”米振彪部,共约10万多人,为直军主力。第二路王怀庆部是三路中较弱的一环,为2个新编师,出怀来进攻张垣(张家口)。第三路分别由京津近郊之香河县往攻蓟县,由冯部张之江、李鸣钟、鹿钟麟等担任主攻。孙岳代理京畿警备总司令,曹锐为军需总监。直系副总司令王承斌任后路军总司令率2个师作为三路后援。另令海军渤海舰队由司令温树德率领,相机突袭天津、秦皇岛、山海关、葫芦岛。三路海陆空共约25万人。
    冯玉祥此时尚在通直与反直之间摇摆,他与手下将领鹿钟麟、孙岳密议。鹿钟麟提议说:“司令不妨试探吴的底线。如果能取得我们落脚之地以徐图发展,则可坐山观虎斗以保存实力。直军胜亦是惨胜,司令必获重用;如果不可,则推孙先生为首,可赢得万民景仰,他日在北京城中,亦定有司令一席之地。”
    于是冯玉祥向吴佩孚要求,待平定奉系后,派他为东三省巡阅使以继张作霖之缺。吴佩孚深思良久,徐徐说:“东北和日本有特殊关系,我们对日外交很微妙,所以东三省巡阅使的任命,不能漠视日本的动向。你一向被认为亲美派,最招日人之忌,因此去东北很不相宜,不过对酬答足下的战功,国家有的是名位,我一定会考虑其它职务的,而且必令你满意。”吴佩孚也是腑肺之言,但是达不到冯玉祥的目的,他遂确定通奉反直的决定。
    为稳住吴佩孚,他要求先发饷后才能开拔。吴佩孚听了大为震怒,说:“兵临城下,难道不发饷就不能打仗?王懋宣(王怀庆,十三师长,讨逆军第二军总司令)并没有来要饷呀1冯部还要求多拨车辆,吴佩孚不得已允拨40辆。
    奉军华北司令部此时手中所掌握的兵力有3个师,分驻张垣、天津、蓟县诸地。孙烈臣自曹锟贿癣直奉决裂后已辞去陆军总长职务,复任华北奉军总司令,全权负责对直作战。
    张汉卿、郭松龄与孙烈臣共同拟定了奉军在关内的作战计划:以16师张景惠部固守重镇张垣;以第5师赵恩臻部固守蓟县。因为天津为奉军关内重要财源,也是张汉卿汽车工业兴起的“龙脉”之地,是直军主力攻击方向。是以华北司令部决定以汲金纯精锐之28师主力撤离廊坊、香河一线至天津城内,与先机退回的张宗昌“外籍兵团”、紧急援助的东北边防军精锐之27师、东北护路军第4师邢士廉部合兵一道,亦组成约15万人的主力。奉军沿运河以东布防,海军主力从塘沽作支持,依托海河固守固守,准备进行战略决战
    张作霖令吴俊升为后方总司令,征集车辆及军队于京奉线上,以备随时援助。为安全计,转移孙中山至秦皇岛,这样万一战事不利,可以直接退却出关。
    民国史上第二次大战终于拉开帷幕,但是战争却远比上次直皖之战来得猛烈。
    在蓟县,冯部鹿钟麟旅与奉军第5师殿后仅一个团沿蓟运河隔河相望。鹿按冯之部署,采用步步为营的策略,自北京至前线拉成一条塔形长线,前方只有疏疏落落的几个兵,愈到后方兵力愈厚。
    而直奉两军最弱的北方战线均在相互试探状态:直系王怀庆本来兵力就不多,且整训尚未完成,因此对拥有整编师3万人的奉军张景惠16师心怀忌惮;双方不动声色交替前进了近5天,前锋才在洋河北岸宣化一带遭遇。
    张汉卿清楚地知道就是张景惠这个人在对直战争中的无作为,直接导致第一次直奉大战奉系的全面失利。所以计划之初就让他死守张垣,这样即使输了,也不会影响南面主战场的大局。果然不出所料,张景惠确实畏敌如虎,战无决心,行动迟缓。反倒是因如此,让王怀庆不敢轻敌,小心翼翼地挪了5天时间。真是憨人有憨福,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因此虽然双方各出动近20万大军,可是战场上的战斗并不激烈。
    但是因曹锟贿选,造成政治上很坏的影响,南方诸省纷纷响应孙中山的呼吁,拒绝承认北京政府的合法性,滇系、桂系、黔系、以及川军四巨头、各军阀或通电斥责,或组军备战,更有甚者欲响应国民党之号召北伐者,尘嚣日上。人民军兰州军区部队已在韩麟春命令下相继向洛阳运动,武汉军区也以1个师沿京汉线向北进发,与直军对峙于黄河南岸郑州城下。相持形势对直军不利:关内奉系如不尽快拿下,一旦郑州被人民军突破,则成腹背受敌之势。
    10月22日,奉军各部抵达天津,至此,天津一线奉军已达3个师及1个略不足30000人的“外籍兵团”共15万人,在兵力上略占优势。按照攻击防守2:1的惯例,彭寿莘的第1路军无论如何是攻不破这种防线了。
    于是吴佩孚派直系副总司令王承斌任后路军总司令率2个师驰援前线,并代行总司令职权。然而这一遭吴又错了,因为王承斌实际早和冯玉祥暗中联结,他已参加倒吴派,自然不会在前线打硬仗了。
    眼看着北京城中直军主力一个接一个调往前线,冯玉祥看在眼中,乐在心头。他趁机又向吴索军费。吴佩孚用兵之际,虽然生气,但无可奈何,遂发十万,后来又增至十五万元,冯玉祥才勉强奉命,率部亲赴廊坊。
    吴佩孚不是不想免除冯玉祥的第三路军司令以除后患,然而总统曹锟居中替他说情,在主力尽在前线之时,吴佩孚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冯玉祥来一场火拼。
    要知道冯玉祥的军队当时的军纪在北洋军中是除奉军外最好的:冯玉祥仿效人民军做法,士兵坐公车都买票,买鸡蛋也给钱,都被传为了美谈。有了灵魂的军队战斗力是可怕的。
    冯玉祥的士兵大都招自山东乡下和河北沧州,其特点就是朴实英勇,头脑简单。冯军武器虽然低劣,但近战时人人抡起大刀片,狂劈乱砍,特别的有冲击力。
    冯后来提拔的高级军官大多是从他的卫队营起家,其中象韩复渠,石友三,张自忠等名将都是从这里发迹的,所以初期对冯都很忠心,以至当皖系段琪瑞要罢免冯玉祥时,冯军全旅以死相抗,迫的段政府不得不收回了成命。
    因种种原因,吴佩孚的免冯计划遂没有进行。当冯玉祥到蓟县前线后,又借口敌人优势,要求增拨步枪弹百万发,吴佩孚对冯更不放心,所以不发给他,并恨恨地想,等到战争胜利后,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拿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军阀。
    他本计划派海军突袭奉军沿海各港口,以造成奉军后方不稳定之势,但是渤海舰队司令温树德作战也不卖力,六艘军舰及运送海陆军的运输船20余艘整日无所事事,根本未向塘沽发过一炮。
    按张汉卿的计划,在北京城冯玉祥部队未得到绝对的上风前,持续给前线直军压力,以逼迫吴佩孚持续向前线增兵,给冯玉祥创造机会。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随着直军在天津一线的实力加强,奉军防守面的压力日重。10月26日,以董政国为主力的第1路军,用9、21两精锐师猛攻奉军姜登选27师所扼守的左翼静海县。以王维城所领的两个主力师对奉军前线张宗昌部以团级为梯队展开集团冲锋。一时双方大炮怒吼,枪声大作,硝烟弥漫,鲜血横飞。
    因直系王承斌部新加入之两个师尚未加入战团,孙烈臣、张汉卿、汲金纯、郭松龄等在华北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后决定,将第5师1个旅加往前翼,中央保留第28师及2个旅作为总预备队。
    说起姜登选,可谓大有来头。他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被清政府派往日本学习军事,毕业于振武士官学校,同时受黄兴、宋教仁等影响,于光绪三十年(1904)参加了“同志会”,次年参加了孙中山在日本组织的“中国同盟会”,历任四川军政府参谋总长、黑龙江护军使署参谋长、继张作相之后任张作霖起家的27师师长,为旧史上奉军五虎将之一,也是张作霖最信得过的将领之一。时人评价他“豪爽轻财,和蔼可亲,能与士卒共甘苦,重义而轻利。”张汉卿也曾说他“颇有威信,是一把搞政治的好手”。虽然没有机会打仗,却是张作霖帐下的忠臣。孙烈臣、张汉卿让他负责左翼,那是相当看重和放心了。27师共4万人,装备又好,依运河之利,顷刻之间是翻不了盘的。
    但是直军压境,却又不敢前线有失。在遭受直军第一次冲击后,张汉卿亲率一旅官兵驰援,以防张宗昌部哗变。张汉卿也在心里一直鄙视张宗昌的杂牌军,激战半日,即使以打硬仗著名的姜登选也大呼残酷,这张宗昌部不知要溃散成什么样了。如果张宗昌部败逃,说不得也要执行战场纪律了。他已安排第5师参谋长高维岳亲率精锐33旅在其后增援,对付涣散的逃兵,力量足够了。
    可是等张汉卿心急火燎赶到主战场丰润县城以东战场时,枪炮声已停息。他疑为阵地已失,正待下令等待先头部队回报消息,一名参谋指着远远的一面旗帜说:“少帅,阵地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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