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响亮的敲锣打鼓声中,游街队伍即将经过,人群也随着队伍往前挪,祁知年身前的人已是越来越少,祁知年却还在看着祁淮发呆。
    祁淮询问似的看他,他还是没反应,祁淮扶住他腰的手加重些许。
    祁知年回过神,顿时便觉得腰那里有点痒,也有点烫,兴许是方才想到些比较缱绻的事儿,祁知年的脸紧跟着也开始发烫,这会儿只觉得坐在祁淮的肩膀上,还被祁淮这样扶着,哪里都不自在,他先收起各样心思,刚想让祁淮把他放下来,却发现,游街的队伍竟然停了下来。
    祁知年纳闷地往队伍前方看去,身边的学生们也在纷纷问“怎么了”。
    祁知年低头告诉祁淮:“不知道为什么,队伍停下来了。”
    程渠他们已去打听,很快,程渠便回来,刚要给祁淮使眼色,祁知年又低头:“敲锣的人也不敲了!”
    祁知年虽然坐得高,前方人却多,他实在是看不到最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了!!”有个跑去前面打探情况的学生也跑回来,喘着气道,“游街的队伍被人给拦下了!”
    “谁敢拦游街的队伍?”
    “假的吧?!”
    “真的!是安郡王!”
    祁淮眼神一冷,祁知年想了想,低头问他:“安郡王,是那位在西南的王爷吗?”
    祁淮“嗯”了声。
    身边的人都在讨论——
    “安郡王回京了?”
    “安郡王又为何要拦状元游街的队伍?”
    “走!去看看!”
    学生们速速跑了,兰暮云担心学生,也跟着过去。
    祁知年低头看祁淮:“我也想去看看。”
    祁淮本想拒绝,只是方才还热闹的人群突然变得静谧无比,也因为这份静谧,祁知年已经听到一道轻挑的声音悠悠道:“本王就喜欢这个状元,今夜送到本王府上。”
    祁知年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祁淮皱紧眉头,将祁知年放下来,拉着他要走。
    祁知年犹豫间,又听到开道的宫中禁卫慌道:“王爷,这……这是本届状元啊……”
    安郡王慢声道:“要不是状元,他还没有那个伺候本王的福气呢。”
    “……”
    介于昨晚的某些事,与方才的一些绮思,祁知年觉得这个“伺候”可能不是很单纯的那种“伺候”,他瞄了眼祁淮,小声道:“我想去看看……”
    话音刚落,前头又吵起来,祁知年慌忙往前走几步,甚至听到兵器声,他着急地回头看祁淮,这么会儿的功夫,又听到有学生大喊“先生!”。
    不会是兰暮云也扯进去了吧?
    祁知年太着急,再往前几步,祁淮只得跟上去。
    走到近前,光听到声儿,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祁知年急得不停踮脚,最后只能转身求祁淮:“能不能抱我上去看看啊,我看不到……”
    不能。
    但是祁淮扛不住祁知年请求的眼神,只能又将他给抱了起来。
    结果刚抱起来,祁知年就看到大白马上的状元竟然被人给拉了下来!
    那状元是个冰雪长相,遇到这样狼狈的事儿,脸色极为难看,有几名陌生的侍卫,拽着状元就往不远处的华丽马车走,旁边的禁卫们想拦,却拦不住。
    这几名侍卫经验极为丰富的样子……
    像是抢了许多回。
    “且慢!”兰暮云上前,拦住那几位侍卫,“不知可否让我见见王爷?”
    侍卫打量一番兰暮云,去马车窗边问了问,又回来,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王爷叫你到车前让他看看,他若是满意,就见你。”
    祁知年:“……”
    兰暮云并不畏惧,直接往马车走去,在车前停下,行礼道:“见过安郡王,在下兰暮云。”
    良久,马车内有人“哦”了声,用很是嚣张的声音道:“兰暮云是什么东西?不认识。”
    祁知年:“……”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祁淮,想要与祁淮交流,或许冒犯,但他觉得这位安郡王很有病的样子……能叫祁知年这样礼貌的孩子觉得不正常,那还是挺不容易的。
    然而祁淮正紧皱眉头,并没有抬头看他。
    他只好继续往那边看,又听马车内的人道:“你往前再走三步。”
    兰暮云往前三步,马车内又没了动静,兰暮云便格外好脾气地说:“安郡王,状元游街乃三年一次的盛事,学子们多年寒窗苦,走到这一步都很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别与他们一般见识,况且,宫中陛下也等着他们呢,吉时可不能误。”
    “你拿陛下压我?我怕陛下吗?”车内的人又道,“再说,我何时与他一般见识?能伺候本王,那是他的福气!”
    兰暮云听了这话,都不免怔了怔。
    马车的车帘忽地被一只手掀开,很突然地,就现出车中人的模样。
    方才还有人窃窃私语,待到这时,竟然又全部呆住。
    祁知年也有点傻眼。
    那位安郡王语气那样无礼,相由心生,他以为这个安郡王一定长得很丑陋,否则为何会这样令人讨厌?
    却没想到——
    大家顿时都迷惑了,长成这样,为何还要去抢男人……应该是男人主动往上扑才是吧?
    安郡王有双天生眼尾上挑的眼睛,狐狸一样,他瞟过兰暮云,懒懒翻了个白眼道:“长得还凑合,比那状元好看一点,你替状元夜里去我府上,我便放过那状元。”
    祁知年:“……”
    原本大家都被安郡王的名号给震得不敢说话,后又被他的脸给惊得不明状况,但兰公子这样的人都受此侮辱,谁还能忍?
    兰暮云的学生头一个忍不住,学生们血气重,纷纷上前为兰暮云打抱不平。
    兰暮云拦住众学生,又朝安郡王行了礼:“王爷,你我之事稍后再说,让游街的队伍先过,可好?”
    “你是什么东西,你说好,就好?”安郡王再翻白眼。
    祁知年:“……”
    安郡王翻完白眼,转了个身,恰好与坐得高高的祁知年对上。
    也不知为何,视线相撞时,祁知年的身体莫名一僵,他也遥遥地看了祁知年片刻,才收回视线,示意侍卫们放游街队伍过去。
    禁卫们千谢万谢地,催促着状元榜眼与探花赶紧上马走人,稍后这位爷再变了主意,那可就都走不了了!!
    状元此时也不再一脸寒霜,果然爬上马就走,堪称是落荒而逃。
    三位正主走后,百姓们跟着走了大半,还有小半留下来,看着安郡王与兰暮云不愿意走,最后被安郡王的侍卫给轰走了,就连兰暮云的学生们也一个没留。
    “你——”安郡王在远处叫祁知年。
    祁知年纳闷地指了指自己,安郡王点头:“你过来。”
    祁淮将祁知年放到地面,拉着要走,安郡王“哦哟”一声,从马车跳下来,直接往他们走来:“这不是英国公大人么~”
    祁淮挡在祁知年身前,冷冷笑道:“王爷近来可好?”
    “托国公爷的福呀,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是美景、美男相伴。”
    “……”祁知年低头,耳朵都红了。
    都是什么混账话!
    祁淮气绝,拉着祁知年就要走,安郡王却又来了句:“多年不见,国公爷也改好男风了?”
    语气纨绔而又轻佻,说完,他自己还在那里笑。
    祁知年呆滞。
    祁淮拽起祁知年,大步就走,倒是走到一半,祁知年回头看了眼那安郡王,安郡王朝他笑。
    “不许看。”祁淮声音严肃。
    祁知年才回过头,老老实实地跟着祁淮走了。
    他们走后,安郡王问兰暮云:“喂,祁淮那个相好的是谁?”
    兰暮云无奈:“……那是祁知年,王爷莫要胡说。”
    “原来是祁淮的那个便宜儿子啊!”安郡王幸灾乐祸地笑,心中想到,那两个姓祁的若是没鬼,他把安郡王三个字儿倒过来写!!
    他以为祁淮有多正经,也不过如此!
    他伸个懒腰,原以为京都依旧无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祁知年与祁淮上了马车,便立刻出城,一看就是要回家。
    祁淮心情不好,坐在那里冷着脸不说话,祁知年低头自己玩手指,脑海中却是安郡王那句“好男风”,是指喜爱男子吗?原来真的可以这样!
    他本就刚开了点窍,还处于毫无头绪却又莫名兴奋的状态,听了这番话,想着想着,他的心就跳得有些快,并且偷偷瞄祁淮。
    安郡王是以为祁淮与他搞“男风”?
    不知为何,他想到这句话就很高兴,还在“嘿嘿”偷笑。
    “那是安郡王赵初瑾。”祁淮忽然开口。
    祁知年赶紧正襟危坐,眼睛像小鹿一眼盯着他,祁淮皱眉道:“往后但凡碰着他,都离他远些。”
    “哦,我在家里,不出门,不会碰到他的。”
    “嗯。”祁淮揉揉他的脑袋,反思自己又吓到小家伙。
    祁知年却又问:“他是十几年前就去封地了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嗯。”祁淮不欲多说。
    祁知年嘴角嗫嚅几次,又问:“他说的,‘好男风’——”
    祁淮周遭霎时就变凉,看着祁知年,严肃道:“那不是个正经人,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听!”
    “……”祁知年高兴的心情瞬间没了。
    祁淮很讨厌“男风”吗。
    祁淮将祁知年送到家,便匆匆走了,走之前没忘叮嘱他没事别出门。
    祁淮虽然没有明说过,祁知年也能猜到他想干的并非小事,说不得就是弑君之类的。
    奇怪的是,祁知年自己也是读圣贤书长大,忠君思想原也是首位。
    但凡事遇上祁淮,祁知年便觉得什么都是合理的。
    恐怕祁淮真要去杀皇帝,他还要抢着奔上去递刀的那种。
    想到这里,祁知年自己都笑了。
    这天,他在亭中,摊开纸,准备再写篇文章,三天后便要考县试,他把兰暮云先前强调过的再巩固一番。
    刚想到兰暮云,兰暮云的书童便来了,拱着手致歉:“祁小郎君,很是对不住,我家郎君这几日有些抽不出空,恐怕不能再来为您讲学。”
    祁知年立即道:“没事儿。”
    又见那书童竟然满脸郁色,他便问:“只是不知兰先生遇到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书童苦笑一番,并未说,看来不好说出口,祁知年也不好再问。
    书童走前,又道:“我们郎君说了,祁小郎君学问极好,这几日只需放宽心,县试指定没问题。若是小郎君在家中看书倦了,可往尔雅书院去,与其他学子谈谈心,也有益处,我们郎君已与门房说定,您到时候去了,直接报名字便是,这是我们郎君阅书的腰牌,祁小郎君拿去用。”
    祁知年立即收下,感激道:“多谢你们郎君的好意。”
    书童走后,祁知年写了两篇文章,难免又想到“好男风”一事。
    好男风,那就是喜欢男人,这点,祁知年还是知道的。
    可是什么样的才叫做喜欢男人?
    他那样的,算是吗……
    他继而又想到祁淮,想到自己的那些反应,想到两人至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脸跟着就红了,他趴在桌面上,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石桌桌面,越想,身上越不对,他赶紧坐起身,拿起凉茶直接灌,又火速起身,在亭子里转来转去。
    他想,若非祁淮那样不喜欢那个安郡王,他说不定能去向安郡王请教一番。
    那个安郡王很懂的样子。
    见他在亭子里转来转去,小雅跑来问他:“小郎君是不是看书看闷啦?若是闷了,您不如去尔雅书院散散心啊!听说那里有个全天下最大的藏书阁呢,除了宫里就那里藏书多!”
    小颂走进亭子:“我看是你想去书院瞧热闹吧!”
    “嘿嘿,我就是好奇么!”
    祁知年听到藏书阁,想着自己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男风”的书呢。
    没办法,身边无一人知道这回事儿,他只能自己从书中找找答案。
    说走就走,尔雅书院也在城外,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到了尔雅书院门口。
    门房听他报了名儿,立即带他进去,引他去藏书阁,他给书院小厮看腰牌,小厮看过,笑道:“您是兰先生担保的人,这是兰先生的腰牌,除了顶楼,此处的书您都可以看。”
    “多谢小哥。”
    小厮弯腰行礼,笑着也不多打扰,转身离开。
    藏书阁背后是个花园,小雅小颂和小武在花园里赏景,顺便等祁知年。
    祁知年拿着腰牌,慢慢地找着书,历朝历代,好男风的人都不少,只是他从前看的都是所谓的正经书,不可能提到这些。藏书阁虽是书院的藏书阁,到底藏书丰富,而且兰暮云给的腰牌权限多,许多学子看不了的书,这块腰牌都可以看到,甚至可以借阅。
    祁知年很快便找到他想要找的书,有本书是专门记录那些好男风的帝王。
    祁知年立即从书架取下来,转身还想再找几本,却发现这样的书还是很少,倒是他转悠着的时候,发现一套书,瞧着装订的线,起码是十年前的书。
    他上前,抽出一本看,果然是十年前的诗册。
    本想放回去,却见这本书旁边的一本书皮上写着“祁淮”二字。
    他心中一喜,立即抽出,翻开来看,全是祁淮写的诗!是十几岁的祁淮写的诗!
    祁知年如获至宝,也不着急找什么男风的书,拿起那两本书,走到窗边的书架旁,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翻开祁淮的那本诗册就看,恨不得把每个字儿都掰碎了看,看了一刻多钟,就连第一句都还没看完,他还在揣测,祁淮当初写这一句,是什么样的心境?
    极度沉浸时——
    “你喜欢祁淮啊?”
    陡然,身后传来道声音,说的还是这样的话。
    吓得祁知年浑身冷汗,他愣了会儿,立即回头。
    是安郡王赵初瑾。
    赵初瑾趴在书架的另一面,手懒懒托腮,正从书格里看他,脸上是看好戏的笑意。
    祁知年将书藏到身后,深吸口气:“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啧,别藏了,我都看到了,你手上另一本书我也看过,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若是想要知道‘男风’,不如来问我。”
    “……”
    赵初瑾骄傲道:“本王曾令全京都的适龄美男子闻风丧胆,又令他们绞尽脑汁、争先恐后地前来讨好。”
    祁知年皱眉,问他:“王爷多大了?”
    “三十三。”
    “……”祁知年瞪大眼睛,一点也不像!!
    赵初瑾更骄傲:“本王天生丽质、风华绝代,至今容貌宛若十八。”
    “……那您说的适龄美男子,祁淮……”
    赵初瑾愣了愣,起身捧腹大笑,指着祁知年道:“还说你没有喜欢祁淮?”
    祁知年郁卒,却也偏要问:“那您当初到底有没有……”
    赵初瑾这才耸肩:“没有,我自小就贼讨厌祁淮,我们俩一样大,他大我几个月,他总是人前兄友弟恭,人后妄图揍我,我小时候常跟他干架。”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您是不是记错了?”祁知年才不相信,他觉得赵初瑾打不过祁淮,才如此诋毁。
    赵初瑾再翻个白眼,从书架后绕出来,很不见外,在祁知年身边坐下,拿过他手中的书,随意翻了翻,嫌弃道:“都是些什么酸诗……”又问祁知年,“喂,你们俩这样的关系,岂不是搞起来很刺激?”
    “…………”祁知年脸连着脖子一起通红,“您,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哇,你们难道是发乎情,止乎礼?”
    “不是!!!我,我们——”
    祁知年本想说,他们什么也没有,却又觉得这简直越说越黑。
    而且他竟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想和祁淮有点什么的……
    “成吧,本还想教教你怎么俘获祁淮的心来着,既然你不是,那就算了。”
    “……”
    赵初瑾果然不再说话,而是随手从书架抽了本书,也在看。
    祁知年沉默了会儿,又小声道:“王爷……您是很有经验么……”
    赵初瑾心中大笑,只觉得这小子太有趣,他一本正经:“那是,当年全京都的美男子,除了本王从来没有瞧上过的祁淮,哪个不曾跪在本王脚下?!”
    祁知年想了想,诚心道:“那王爷您真的挺厉害的……”
    “噗——”赵初瑾用书掩嘴,漂亮的狐狸眼斜过来看他,“如何?本王教你怎么俘获祁淮芳心?正巧我最近正在搞兰暮云,咱们俩比比,谁能更快搞到手。”
    “……兰先生?”祁知年瞠目结舌。
    “他长得凑活,正人君子的模样,还挺有意思的,唉,没法子,京都太无趣了。”
    赵初瑾见祁知年欲言又止,不满道:“……啧,有话直说!”
    “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兰先生人很好的……”
    赵初瑾理所应当道:“就是因为人好,搞起来才有趣啊,再说,那天你也看到了,是他自荐于我,他分明就是垂涎本王美貌,他是嫉妒那名状元,试图引起本王注意。”
    “……”
    “废话少说,我来教你!这个第一步,听说过‘睡服’两个字儿不曾?”
    说服?
    “……”祁知年眼露茫然。
    “你这真是孺子不可教!”赵初瑾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本王可是甚少收徒,你打起精神!你——”
    “郡王爷就这么闲?”
    楼梯那儿响起祁淮的声音,话音落罢,祁淮从楼梯拐了上来,立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祁知年吓得立即起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那两本书揣到赵初瑾怀中,意指不是他看的!
    祁淮也没有仔细看那两本书,朝祁知年道:“过来。”
    祁知年赶紧朝他走去。
    祁淮将祁知年迅速藏到身后,看着赵初瑾冷冷道:“王爷才来京都几天,宫中已经为你翻了多少次的天,难为王爷还这么好兴致地在此处读书,不如先想想自身的安危。”
    赵初瑾抬了抬下巴:“本王安得很。”
    祁淮冷笑,不欲多说,拽着祁知年的手臂转身就走。
    祁知年跟着走,扭头看了眼赵初瑾。
    赵初瑾朝他无声地说:等我找你。
    祁知年知道应该听祁淮的话,不与安郡王来往,也觉得安郡王的做法过于荒诞。
    但关于男风的事,也只能跟他讨经验。
    而且他觉得安郡王没有祁淮说得那么坏。
    再者,兰暮云对他挺好的,他也想帮帮兰暮云,看能否劝得这位王爷放过兰暮云。
    于是祁知年点点头,也无声道:我后天考县试!
    祁淮回眸,祁知年立即移开视线,乖乖跟他下楼。
    看着面前永远高大、笔直,给他所有安全感的背影。
    祁知年忽然福至心灵,安郡王说的,总不该是那个“睡服”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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