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朗回了院子直接就冲到了砾和林叔的屋子里,林叔去外面劈柴了,砾婶儿自己在整理被子和衣物,毕竟天亮 下来了,得换上厚的衣服被子。
    “小朗,你怎么来了?”砾问他。
    纪朗就赶紧说了自己的打算,“这两天咱们抓紧时间,烧些炉子出来,我和青九刚去看了,他们那边到现在做饭都是直接用的火堆,这到寒季肯定是不行的啊。”
    “哦哦你说这个啊,我早就烧了,你最近是不是没进过烧陶窑,都在里面呢,之前带着阿月她们练手的时候烧了不少。”砾说。
    纪朗最近确实是没进去,那里面自从开始熏腊肉之后,里面每天烟雾缭绕的,而且纪朗平时用的工具啥的又都在外面,他就没怎么进去了。
    纪朗,“砾婶儿你好有先见之明,要不然现在烧真的有点赶。”
    下午的时候青九就去找了隔壁院子的几个领头的讲了讲这个事情,不是白给,各个窑洞里拿点东西来换,吃的用的都可以,实在是担心自个儿不够用的,可以先欠着,等回头有了补上。
    这些人效率也是高,没一会就各自窑洞里出一个人,拿着东西过来换炉子了。
    不过这玩意,他们拿回去之后不好直接用,青九和果七又花了些时间给他们讲了一下怎么安装怎么使用。
    没两天,大树就凑到纪朗这边来拍马屁了,“祭司,这个炉子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怎么弄出来的?”
    “烧的呗,还能是我使戏法编出来的啊?”纪朗手里还忙着活呢,就没什么耐心和他胡叨叨。
    “哎呀,祭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玩意你怎么想出来的,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啊?”大树这会儿非常没得眼力见,就一定要问。
    纪朗停下来,双手抱胸,深呼吸,看向大树,“你到底想说啥?”
    大树搓了搓手,“就那个炉子,我可以多要一个吗?不不不,多换一个。”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这个动作,纪朗不由的想到了苍蝇搓腿的样子,当真是神似。
    “你多要一个是为了啥?”纪朗有点困惑。
    大树叹了口气,难得的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开始说。
    原来他是想单独换一个给自己的阿姆,他的阿姆年纪比较大,胃口不好,吃烤肉吃不下去,平常窑洞里做出来的饭他都要自己先碾碎了,才给自己的阿姆吃,可这样到底是麻烦,他就想多换一个,小的也行,让他阿姆自己给自己煮饭,煮的软烂稀碎一些,才能吃下去。
    纪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人也是真孝顺。
    “那我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纪朗道。
    “祭司你同意了?”大树惊喜的问。
    纪朗回头看他,奇怪的问,“这有啥不同意的,你能拿东西来换就好了啊。”
    两人进了烧陶窑,看了半天,还真在角落里看到了个小一点的炉子,主要是窑里东西实在是多,堆得也是乱七八糟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好的,纪朗还跑去问了问砾。
    “你说那个小炉子啊,那是之前雪阿婆说熬药不方便,我就给她烧了一个,后来烧好之后就给忘了。”砾道。
    纪朗“啊,那得去问一下雪阿婆还要不要。”
    砾说:“应该是不用了,她那会儿过来用果酱换了个大的炉子,那个炉子也能熬药,这个你要用?”
    “我不用,是大树想给他阿姆换个小炉子煮饭。”纪朗说着,“那我就给他了,他阿姆牙齿不好,煮的东西得软烂一点,有了这个她就可以自己煮了。”
    纪朗从屋里出来对大树示意,“拿走吧。”
    “好好好,真是太谢谢你了祭司,我等会给你拿一些我阿姆晒的白根干过来,能煮了当饭吃也能当零嘴,很好吃的。”大树麻利的拎起来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朗:……
    啥意思,还怕我反悔啊?
    不过他没说错,白根干确实很好吃,有点像之前纪朗吃到过的红薯干,都是煮熟了之后再切片晒干的,甜糯甜糯的,是个不错的零嘴。
    风吹了没两天,夜里就悄悄的降了一场雨,纪朗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冷,裹着薄被子在炕上滚了两圈,嗅到了雨后那种特有的泥腥味,才意识到昨晚下了雨。
    看了一眼架子上,之前拿出来让小满天冷了再穿的厚衣服还好好的放在上面。
    他犯懒,不想动,就在炕上瞎喊,“小满!儿砸!你冷不冷,要不要穿厚衣服。”
    原本想的是要是能喊过来最好,喊不过来了等下他起来出去找一下。
    结果还没嚷嚷两句,小满就“啪嗒啪嗒”跑进来了,“阿父,你醒啦?”
    “外面下着雨呢你们在外面干嘛?”纪朗半趴在炕上,伸手给他胡乱呼啦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
    “我们在踩水池玩,阿父,这个雨靴好好哦,踩了水脚都不会湿。”他伸着自己的小短腿给纪朗看,纪朗趴的位置还看不到,只能再往前凑了凑。
    这雨靴也是拿兽皮做的,鞋底用的是纪朗刷出来的,雨季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天天闲着,还是要外出或者在家里做活的,有了雨靴也是方便。
    兰跟着阿花他们给大人做了些,剩下的材料又给小崽子们都做了一双。
    纪朗看他玩的高兴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他也跟着开心,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胳膊,“怎么不穿个厚外套,还淋了雨小心生病。”
    他说完就起来凑到架子边上把小满的蓝色小外套拿了下来,这是用他的冲锋衣改的,还防水。
    小满配合的两三下把自己原本穿的小外套脱了,赶紧换上了。
    “好好玩哦。”他小胳膊晃动着,布料摩擦发出飒飒的声音。
    纪朗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小脸蛋,“腿冰不冰?”
    小满摇摇头,“不冰。”他刚在外面跑跑跳跳的,这会儿其实都有点热腾腾的,根本不冷。
    纪朗坐起来缓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刚睡醒那么冷了,小孩现在穿的裤子也是加厚的,他也就放心了。
    换季的时候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是容易生病的,尤其是这里生病了基本上就是硬扛,还要喝难喝的草药,还是尽量注意着点的好。
    “好了,出去玩吧,给你的小伙伴们也说一声都把厚衣服穿上。”纪朗叮嘱着。
    小满“嗯嗯”两声应下,“阿父,你也赶紧起来吃饭哦,你上次腌的咸鸭蛋又可以吃了,我刚吃了半个,咸咸的香香的。”
    配着肉粥可好吃了。
    一听这个,纪朗可就不困了,之前做过一次咸鸭蛋,基本上有一半是坏的,给他心疼坏了, 所以后来再做的时候又小心又仔细的,就怕磕坏了。
    好在这次是争了气了,早上砾切开的五六个都是好好地,蛋黄油汪汪的,颜色看上去也好看,瞧着就有食欲。
    纪朗吃了两口,开胃的很,他很满意,觉得自己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这要是在以前的社会,他这一身本事都能开个只卖手工制品的杂货店了。
    “你们忙啥呢?”纪朗问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
    叶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他,说到,“趁着干辣椒还没有发潮,我们打算把这些辣椒都碾成辣椒粉。”
    “对了,粗的细的都弄上些,上次小朗给教的那个粗辣椒面油泼辣子,真的香,果七每次出去夹馒头都喜欢放了辣子再加两片腊肉,他一个人能吃三个这样的大馒头。”兰说完都笑起来了,真的是太能吃了,几个大馒头也就填填肚子,狩猎回来还得再吃不少。
    他俩把厨房外头挂的辣椒取下来拿到隔壁烧陶窑去收拾,挂在外面这么久,风吹日晒的,上面怎么也会有些灰尘,要先收拾干净了再碾碎。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纪朗出去外院转了一圈,只有阿周带着小萤在羊圈里干活,青九他们都不在,想来是外出了。
    雨天外面又湿又滑的,他们也不怕出点什么事。
    要是知道自己也就这么一想,结果还真出了事,纪朗肯定当时想点好的。
    下午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鸭子们好像很喜欢这种天气,嘎嘎嘎的在院子里直叫唤,慢悠悠的走起来脖子前后摇摆,跟着跳舞似得,还挺好玩。
    他想着时间不早了,等会回来估计要在院子里宰杀猎物,他就拿了个竹竿把鸭子往屋里赶。
    鸭子不听话,给纪朗赶得满头大汗的,正站在竹墙边上看着外面喘口气,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纪朗喊道。
    西十在外面也跟着喊,“是我,西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喊,但是纪朗喊了,他也就跟着喊。
    “咋就只有你一个回来了?”纪朗有点奇怪,而且连个猎物都没有,这很反常啊。
    “嗨,别提了,有个狩猎者贪心了,对着原本不是他目标的雄鹿出手,被顶的滚下了山坡,受伤了挺严重,我和几个狩猎者先送他回来,刚找了雪阿婆给看。”他走得急,这会儿喘气还有点急,“雪阿婆说她那边纱布用完了,你上次说刷了给她送,还没送,让我回来拿点。”
    “哦哦对对,我最近刷出来的都在屋里放着,我去拿。”纪朗说罢赶紧小跑进了院子。
    这些狩猎者平时跟着不要命一样,上次果七在外面不知道被什么划了,小腿肚上巴掌长的一道伤口,里面的肉都有点翻出来了,他居然觉得没什么事,随便拿毛皮包了包就完事儿了,还是纪朗看不下去,让兰给处理了一下,消了毒包扎了一下。
    所以这会儿听到西十说挺严重的,他是一点也不敢浪费时间,拿了纱布就跟着西十往隔壁院子去。
    结果一看受伤的人,嘿,熟人啊,这不之前跑来让他“断官司”的阿木嘛?
    不过想了想当时这小年轻说话时手舞足蹈满脸的义愤填膺,看着确实是个不怎么稳重的。
    可按理说,这些人不应该的啊,即便不稳重,也不能冒这种险啊,毕竟现在他们不缺吃喝,而且雨季了,该抓的猎物,该囤的肉,都弄好了啊。
    他这会儿闭着眼,脸色惨白,嘴角还有渗出来的血,湿了的细发贴在脸上,脸颊上和头发上都沾着泥巴,还有些狼狈。
    “他咋样?”纪朗问蹲在阿木身边忙着的雪阿婆。
    “不太好,肩膀里面有碎骨头,得割开了挑出来,左小腿也断了,而且还撞到了脑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雪阿婆叹了口气,要是只是外伤,养养就好了,可要是伤在内里,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雪阿婆没说的是,这人肩膀应该是滚下山的时候撞到了石头,而且肯定不止撞了一次,一边的肩膀搬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塌陷进去。
    开刀不能这么多人围着,纪朗把围着的一群人赶走,拿了垫子把人搬到了门洞里。
    雪阿婆搬了炉子出来,点上火,上面烧了一锅水,小柳在旁边帮她打下手,她现在只希望阿木这孩子肩膀别伤的太严重,要不然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纪朗也跟着给她帮忙,他现在对这种场面已经是不再大惊小怪了,之前刚把青九和小满捡回去,给青九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真的是弄完了手都是抖着的,现在除了闻着血腥味有点难受,别的倒也还好。
    一会儿要刚给阿木开刀,这又没麻药,他得受不少的罪,纪朗拿了个干净毛巾给他把嘴塞上,就把他大喊大叫,或者疼的时候咬了舌头。
    这边正准备着,小树突然从院子里跑过来,她头发散着,还完全湿着,就拿了个兽皮包着,天冷之后洗澡不容易,难得今儿下雨事儿少,而且刚换了炉子,她就在窑洞里烧了水给自己洗洗。
    刚把头塞水里,阿月就进来给她说阿木受伤的事。
    这不,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虽然不打算和阿木成为伴侣,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的,听他受伤了,小树也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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