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和阿信去迎接,他也配?”谢泽接到圣旨的时候,当即便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
    江信:“……”殿下您是不是忘了,刚刚接近我的时候还拿陆老将军为借口了呢。
    王公公:“……”殿下您这话说的,那陆老将军可是江公子的外公,以后说不准儿还会成为您的外公嘞。
    谢泽当然知道陆老将军是江信的外公,正因为知道,他对那个老家伙才没有半点好感。
    若是这老家伙对阿信尚有半分关怀,上辈子就不会对走投无路的阿信视而不见,以至于他遇到阿信的时候,也不会看到对方过得那样艰难。
    江信显然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让他们去迎接陆将军,不过细想一想,上辈子陆将军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京的。
    那个时候,他刚被赶出家门不久,身上的伤也没有好,便一直窝在租住的一间小房子里,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才知道此事,是江良才来看他的时候告诉他的。
    那个时候他还曾经期待过陆将军会不会还记得他这个外孙,又怕将军听说了自己偷盗的事情后误会讨厌自己,特地写了一封辩白信交给江良才,请求他如果将军府有人找他,一定要把这封信给对方。
    江良才答应了,过了一段时间过来的时候却告诉他将军府并未来人,那封信,自然也就没能送的出去。
    那个时候的心情,江信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再怎么难过,也及不上被赶出家门的时候。
    说到底,他不过是陆将军从未谋面的外孙,连朝夕相处的亲生父亲都能够那样厌恶他,更何况是外公呢?
    因此,重活了一世,再听到这个名字的事后,江信反而比谢泽平静多了,瞧见自家殿下横眉怒目的模样,还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不要生气,随后对着王公公弯了弯眼睛道:
    “谨遵,陛下旨意,有劳公公了。”
    “江大人客气了。”如今江信已经有了正经的官身,王公公自然也改了口,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便也不再耽搁起身告辞了。
    出了王府,王公公回忆起方才江信扯殿下衣服的小动作,又见到殿下的暴脾气在面对江信的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心道也终于有一个人,能治治他们的殿下了,不容易呀。
    王府书房内,送走了王公公的谢泽,对着自家伴读,又开始有些耍性子了,哼哼着道:“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也让他们看看,你被我养得有多好。”
    两辈子了,陆家在江信年幼之时放弃了他,上辈子更是在回京之后对的阿信不闻不问。
    别说什么生父在世,他这个外公没有权利越过江信的父亲把孩子带走这一说法,只要有心,总会有办法的。
    就算江正初铁了心不肯放人,若是陆家肯常常来信关心阿信,在江府的时候江正初和傅雪榕也不敢那么对待阿信。
    西境是远,可也没有远在天边,若是真的关心,总会有法子的。
    十几年的不闻不问,不过是因为不在乎罢了。
    没关系,他们不在乎的人,他来在乎,他们只是听了些谣言就放弃的人,他把人带回家来好好儿养着,养得比谁都好。
    江信知道他殿下的意思,仰起头亲了一下他的殿下,眉眼弯弯地道:“嗯。”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拼命努力想要得到父亲和外公一丁点儿关心的少年了,他已经有了最好的亲人和爱人,最好的殿下。
    *
    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虽然坐的是铺满了软垫的马车,陆家人也统统受不了了,腰酸背痛得不行,只想赶快到了地方好好儿休息一番。
    “祖母,咱们还没到吗?”说话的是如今陆家三房的小儿子,名叫陆建茗。
    陆建茗生性跳脱,平日里就经常在外面喝酒跑马不回家,如今硬生生被逼着在马车上赶了半个月路,虽然中间有出去骑马透气,可还是觉得闷得身上都快要长毛了。
    这句话,今日已经是他第三次跑来祖母的马车上问了,可想而知有多急不可耐了。
    “快到了,再忍一忍。”陆老夫人对这个调皮的小孙子很是宠爱,拿了一包点心递给他,笑着宽慰道。
    “您昨天,前天,还有前前天也这么说!”陆建茗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点心能哄得住的,听到自家主母的敷衍,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
    陆老夫人瞧见他委屈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回是真的,祖母没骗你,我们已经出了洛城,应当今日便能到京城了。”
    “真的吗?”陆建茗闻言眼睛一亮,一脸激动地道:“听说京城有很多好玩儿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定要去开开眼界!”
    “你就知道玩儿!”随同来的同胞姐姐陆惠心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凉凉地道:“那京城里规矩可多得很,小心你惹出事来,祖父打你板子!”
    一想到被自家祖父斥责教训的场景,陆建茗连忙一个激灵,而后又忍不住有些不服气地道:“我最多就是喝喝酒,交交朋友,去武场玩儿两把,能惹出什么事来?”
    “那可说不定……”陆惠心显然对自己弟弟很是了解,毫不客气地嘲讽。
    “你——!”
    “好了好了,莫要吵架。”陆老夫人瞧着这姐弟两个又斗上嘴了,有些无奈地打断了两人,又给了陆惠心一包点心,这才笑着道:
    “祖母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只是京城和西境毕竟不同,老爷说了,等明日回到将军府后,大家且先好好儿休息几日。
    待把京中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再出去放松放松。”
    “孙儿知道了”祖父都发了话,两个孩子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陆建茗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当即便拿了个点心开吃,一边吃一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望向陆老夫人:
    “祖母,听说我有个表弟如今就在京城,是姑姑的儿子,跟我们的关系还比较亲呢,我可以去找他玩儿吗?”
    陆建茗想的挺好,他刚从西境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能找到个当地人带着自己,那岂不是就方便多了嘛!
    陆老夫人一愣,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就见方才还在外面透气的陆老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冷着脸掀开车帘,淡淡地道:“你要找谁玩儿?”
    陆建茗和陆惠心听到自家祖父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连忙规规矩矩地坐好,陆建茗更是磕磕绊绊地道:“就,就是表弟,绮,绮婷姑姑的……”
    “是谁说的你有个表弟在京城?”陆老将军这话一出,陆建茗立时噤了声,不敢再说话了。
    陆老将军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显然以为是她说漏了嘴,没等对方解释便冷着脸道:
    “没有什么表弟,等回到京城,你也给我收敛一些,别整日里在外面交一些狐朋狗友,净给我惹麻烦。”
    “是。”陆建茗有些气闷,可也不敢还嘴,只小声地应了一声。
    陆老将军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孙子,刚想让人回自己的马车,就感觉到马车放缓了速度,车帘外传来下人谦卑的声音:“将军,咱们到了。”
    陆建茗闻言一愣,随后连忙拉着自家姐姐离开,顺便还不忘和自家祖父打了个招呼:“祖父祖母,我出去看看!”
    “……”陆老夫人瞅瞅自家丈夫冷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我们也出去吧?”
    京城是大沥朝最繁华的城市,更是天子居所,每日城门口自然是人来人往,无论什么时辰,想要进城都是要排队的。
    不过这只是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像陆家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有特权的。
    陆家的下人拿了陆家的身份路引跑到城门口的守卫那边出示了一下,那边的守卫便立刻过来行礼了。
    “卑职参见陆将军。”
    “免礼。”陆将军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小兵也是机灵,起身后便特别有眼力见儿地笑着道:“陛下知道将军即将归京,特地让贤王殿下和兵器营主事江大人来为将军和诸位公子接风。
    殿下这几日都在升阳酒楼定了位子,就等着将军呢,请问将军是先回府上修整,还是先去酒楼用膳?”
    “先回府上一趟吧,有劳你代为传达了。”陆将军听到陛下特意让贤王为他接风,脸上的笑意多了不少,对着这小兵也不免温和了一些。
    只是他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贤王殿下的分量已经够重了,为何还要特意提一下一个小小的兵器营主事?这样的人,多半也只是跟随贤王一块儿来迎接他罢了,有必要特地提一嘴吗?
    想了一会儿,陆将军也只把这归咎于这小兵大约不太会说话,觉得凡是比他高的官职的大人都要报一下名字,才显得尊重,便很快忽略了这茬,甚至连“江”这个姓都没怎么留意。
    在他的心里,江家已经完蛋了,江信是个哑巴,即使不哑了也是没那个能力当官儿的,因此此江大人定然和江信是没什么关系的。
    事实上,这小兵只是觉得,小江大人是陆将军的亲外孙,两人又多年未见,陆将军若是听到自己的外孙会来接自己,应当会更高兴一些。
    他哪里能想到,这位陆将军竟然对自己的外孙从来不曾过问,更不知道江信如今就在兵部任职这件事,以至于就闹出了这样一个尴尬的乌龙。
    *
    得到陆将军一家已经回京的消息时,江信还在兵器营里做事,当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和自家王爷一块儿去了定好的酒楼。
    毕竟是陛下的吩咐,陆将军又是自己血缘上的外公,于情于理也不能怠慢了。
    好在陆家人回府之后怎么也得先把自己收拾一番,江信和谢泽赶到酒楼的时候,人还没到,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谢泽却以为他是在紧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慰道:“别怕,他若是敢为难你,我饶不了他。”
    “……”有你在旁边,还有谁敢为难我……
    江信在心里默了默,面上却是有些无奈地道:“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担心,会把陛下交代的,差事,搞砸了。”
    他猜测陛下应该是觉得自己是陆将军的外孙,派他来接风的话应当会让陆将军高兴一些,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不过他殿下是当今最受宠的王爷,又和陆将军一样上过战场,立下了战功,有他在的话,应当也够了吧。
    这样想着,江信的心情又放松了一些,打定主意一会儿就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乖乖地待在他殿下身边。
    就在此时,包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多久,下人就打开了门,陆将军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三个孙子一块儿走了进来,看到谢泽身上的蟒袍,便带着几个孩子过来行礼了。
    “臣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谢泽扫了眼众人,这才淡淡地道:“将军一把年纪了,不必多礼,坐吧。”
    “……是。”陆将军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带着几个孩子落了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贤王殿下对他,似乎有些意见。
    他这么多年未曾回京,按理说和贤王并没有什么冲突,又同是武将,对方应当对他颇有好感才是,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想起京城来的人对这位殿下的评价,陆将军又在心中宽慰自己,说不得这贤王就是这么个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性子,对谁都一样。
    刚这么想着呢,陆将军就见谢泽低下头,温柔地对着那旁边的人道:“阿信可有什么想吃的?”
    陆将军:“……”
    “都可以。”江信瞧见陆将军把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道。
    谢泽点了点头,笑着道:“那行,反正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陆家众人:“……”既然是接风洗尘,不应该是按照我们的口味点吗?这家伙哪儿来的?
    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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