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白宇面对疾撞而来的卷轴着实吃了一惊:那卷轴山水蕴有一种沛莫可御的真力若给撞中就像岩石敲在鸡蛋壳上一般如果闪躲则是败了这一回合。
    他一伸手五指扣住卷轴。
    蓝元山右手背负于蓝袍之后他只有一只白生生的左手抛出了卷轴另一端仍执在他手里。
    周白宇用的是右手。
    右手的五指。
    “嵩山”古深禅师所传的“仙人指”
    指劲扣在卷轴上他立即感觉到对方透过画纸传来的万涛排壑般的内力仿佛一波又一波似的劲道要把他的五只手指弹得筋肉支离飞向半空!
    他的五指“仙人指”劲源源涌出。
    蓝元山一边眉毛又剔了起来相貌十分古怪他也正感受到五道割肉的刀锋一般之劲道直切入他的掌心。
    两人脸上俱微笑着俯身观画。
    那卖画的老秀才仍迷神于蓝袍人一扬手就把画轴准确无讹舒卷到白衫客手上的风采。
    这画里是几笔淡朱画的是一位仕女衣裙欲破空飞出上画“千载有余情”笔意轻灵翻动背景秀山灵水寂天寞地但惆怅淡味迫人而来。
    周白宇笑道:“端的是好画人情物意俱见工笔。”
    蓝元山微笑道:“笔势峭直刻深却是妙手偶得之作实为难得。”
    那落魄秀才原是这画的作者听得如此盛赞正心花怒放趋前道:“这这是不才劣作承蒙二位慧眼赏识就算三两——”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画纸上却几乎收不回来。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画上的颜色还好好的但而今色彩正在逐渐褪去只剩下淡红几抹以及“千载有余情”五个字这五个字他还是特别请一位名家来题的但笔迹已开始模糊了。
    他本不相信眼中所见偏生是此时画里的色彩仍在消褪中。
    他当然不曾注意到周白宇和蓝元山在此消彼长、千山竞秀、万壑争流、飘风骤雨一般的功力相激中已满额是细珠般的汗水。
    那个穷秀才“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便用手去触摸那幅画。
    就在此时那绷紧的画突然垂松下来两人都暗自舒出一口长长的气:如果这画在两人功力互争激荡之际给老秀才碰上了老秀才必被震得五脏六腑移位而死这一场拼斗也等于败露了。这两种结果两人都诚不愿见所以都一齐把内力收了回来。
    秀才一摸只摸到软绵绵的字画老秀才张大了口只能说出:“这这”这不出一个字来。在他而言被人看中却褪了色的字画就是白花花的银两在他眼前飞掉了。
    蓝元山笑着掏出一绽银子道:“画色是褪了但三两银子没少了你。”说着递给老秀才。
    老秀才登时乐开了花但瞪着绽银子苦了脸:“小的小的找不开
    周白宇摹然伸手挟下一角银子道:“这里大概有五两银子不必找赎了吧。”
    老秀才虽没搞得懂怎么好生生一块银子能被切下一角来但他看到银子乐眯了眼拿着银子笑眯眯的打躬作揖一味笑道:“小店还有很多好画”大概他市以来最顺利也最赢利的是这笔生
    意。
    蓝元山见银两被切下齐整的一角如刀削口便道:“好‘仙人指力’!”
    周白宇正想谦虚几句忽见蓝元山手心的银两又浑成一团切口已完全像面粉一般搓*揉消失了心中一惊失声道:“远扬神功!”
    蓝元山笑笑道:“雕虫小技不值方家一哂。”
    周白宇道:“我这回倒是见识了武林中传‘以一功破万功的‘远扬神功’。
    蓝元山淡淡笑道:“下一场请周世兄自选吧。”
    这时花灯幻彩在市肆上排列有的花灯是滴溜溜地转有着西游人物故事有的却是栩栩如生的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传奇如果一盏花灯是一个传奇一则故事则“谈亭”里有千则故事万种传说。
    但挤在人堆里仰脖子赏灯的人们既没有现人潮里的格斗也没注意闹市上天苍穹里挂着一轮清冷的月。
    周白宇抬头望着他们眼前不远的两盏水灯笑道:“月入歌扇花承节鼓蓝镇主那一盏是你这一盏是我。”
    蓝元山一看这两盏灯靠自己这边绘的是武功彪炳的关帝夜读春秋而周白宇那边却是傲睨万物的吕布持戟。
    蓝元山知周白宇的用意既把自己论成养虎贻患的董卓也含沙影射自己刚愎自用难免一败之意。他只笑笑并不答话。
    周白宇微微抬颔道:“哪你的灯要熄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
    白袍袖袖端微微一扬。
    一卷急风直扑关帝灯笼。
    灯笼里有三根蜡烛但又怎经得起周白宇“无相神功”的卷扑?
    周白宇说时便已出手这是报适才蓝元山骤尔以卷轴撞至以牙还牙的手段。蓝元山既不能在众目睽睽下飞身移走灯笼出手截击也来不及也怕匆促之下运聚之“远扬神功”制不住有备而来的“无相神功”只是他蓝袍微动一股深沉的劲风向吕布灯笼反卷了过去。
    周白宇暗吃一惊就算他打熄关帝灯烛可是自己所属的吕布烛火被灭也只是平手所以他袖袍回扫将出去的力道转了回来格住“远扬神功”!
    两道气流在半空一撞两盏灯笼都一阵摇摆激荡但都没有熄灭。
    卖花灯的老板觉有异“咦”了一声出来看个究竟但什么都没有现他抓着后脑勺子实在莫名其妙不知哪来的一阵风附近周围的灯笼火舌摇也不摇一下偏就是他这两盏名贵火灯摇荡不已。
    两人真力相交脸色俱是一变。
    蓝元山左手袖袍疾扬另一股内劲急卷吕布灯。
    周白宇另一只袍袖也抬了起来拂了一拂急袭关帝灯。
    这次轮到蓝元山将急卷吕布灯的内力收了回来截击周白宇的“无相神功”!
    两股内家真力又撞在一起两盏灯像纸鸯一般翻着转老板这回跑了出来嘀咕道:“哪来的阴风啊?”
    明月澄澄秋凉气爽熙攘的人群里都不觉有风偏是两盏灯笼摆荡不已不免引起好奇的人驻足围观。
    于是有人调笑道:“来老板你这两盏真不赖呀自己会翻筋斗的唷!”
    隔壁也是做灯笼的老板调侃道:“怕是关帝爷跟吕布将军打了起来也未定吧!”
    说着的时候两盏灯笼吊在线丝上依旧翻卷不已人都啧啧称奇但却未料到夹在人丛中的二人正不动声色各展奇功互拼互消。
    周白宇以“无相神功”疾摧关帝灯但都被蓝元山所阻;蓝元山的“远扬神功”飞卷吕布灯也一样未能奏效。
    然而街坊民众却是越看越过痛一人看见蓝元山尽是仰脖子往灯笼望便过去碰了碰他问道:“你不是痴了吧?”
    可是蓝元山此刻正在运聚“远扬神功”怎容人碰得?平常人一触上去只怕早被震得筋散骨离肝脑涂地既害了无辜也败了阵蓝元山匆忙间闷哼一声在刹那间把功力散去。
    他散得极快只不过在转念之间所以那路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丝迥异的感觉也没有只不过蓝元山功力倏散一口气噎在喉头一时答不出话来。
    周白宇却就趁这一刹隙缝摧力急进内劲飞扑关帝灯。
    但偏有那么巧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看见这公子丰神俊朗敢情是爱花之人便用手扯扯他衣袖问:“公子、公子买朵花回去”
    周白宇的衣袖聚布“无相神功”怎容轻触?若震死小女孩纵使他灭了烛也露了相等于自招失败他大惊之下忙一跺足将功力全传入地下!
    小女孩碰触在他衣袖的时候他功力已借土遁消自然无恙但霎时之间半空所密布的两种内家功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而在空中倒来一股逆劲“呼”的一声除了关帝、吕布两盏灯笼外全条巷街的灯笼一时尽灭。
    只剩下街头月。
    二
    月色皎洁。
    被灭的灯笼全在丝绳上打转明明是摇摇欲熄的两盏灯笼反而众暗独亮使得不单人人大呼邪门那两盏灯笼的老板也频频呼道:“我这两盏灯笼一定有神明护佑一定神灵保佑。”
    结果有人出至高价十两这老板还怕走了宝硬是不肯卖。
    从巷里的灯笼尽灭一直到烛光逐一重点亮街市一直闹哄哄的。
    尤其是明灯如昼突变黑漆一片更有人趁机搏乱不时有女眷惊呼一二传来。本来这新鲜的话题还必继续下去但另一件新鲜的事情却使“谈亭”好事之徒目不暇给忙不过来。
    原来不知哪家达官贵人正在一艘画舫上祝寿燃放烟花、冲天炮。
    “啸、呼”地尖响一簇又一簇五光十色幻化万千的灯花在河塘上空爆开遮掩了月色夺去了人们的目光惹起了众人的赞叹。
    也惊起了燕子低飞惟恐高处不胜寒的烟花溅的了它们的盛装。
    蓝元山道:“刚才两场有惊无险算和。”
    周白宇道:“我们不能和下去了。”要是再和则是没有高下之分一山又如何连藏二虎?
    蓝元山笑道:“是不能再和了。”他说着的时候双肩耸动就似常人环臂旋动时肩膊也随着转动一般但他只有肩动手不动。
    两只燕子正低飞而过画着美丽的弧度。
    摹然在蓝元山的头顶上空两只燕子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阻飞不过去。
    两只燕子啁啾着要折回但四面像无形的网无论两只燕子怎么努力在飞都闯不出去。
    周白宇立即明白过来他随手抓起一个摊贩所售的绒球在双手间搓*揉着。
    另两只燕子本也被烟花爆竹惊起低低翱翔过这街巷准备往云空里飞逝此际忽似被一条无形的丝线所牵系在周白宇头上倏沉忽落完全受一种力量所操纵。
    那是周白宇双手搓*揉把弄绒球的无形力量:“龙虎合击**”
    蓝元山顶上的双燕既飞不出他内力所罩成的无形气网周白宇头上的燕子也一样飞不出他力道的劲墙。
    忽尔“呼”地二声蓝元山的双手手心向上抬至腰间看来像整束腰带但他头上的燕子像劲矢一般向周白宇劲墙里闯入直撞周白字的那只燕子。
    “彭!彭!蓬!蓬”又几道烟火炸起若不是烟花光彩夺目吸引住大家的注意人人都必为燕子居然在两人头上回旋不去惊鸣不已而称奇。
    蓝元山的一对燕子射向周白宇的一只燕子之时在周白宇心里十分震惊因为蓝元山以双肩使力”就控制了燕子而双肘一动就可以控纵燕子成为暗器而他自己的“龙虎合击**”只能以手搓绒球掩饰过去若稍加提高虽使能力加强但必形迹败露让人知晓他是在与人动手了。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等于输了。
    这一仗是万万输不得的。
    他未与蓝元山一战之前已知蓝元山决不易对付但他还不知道蓝元山竟难以对付到这种地步功力也高到这个地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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