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看着这一出兄弟相残,都忍不住想上去抽裴时章两巴掌。
    还好。
    裴时宜不愧是铁血战神,他只落寞了一会儿,眼神又变得重新坚毅起来。
    “带下去吧,交给陛下处置。”裴时宜道。
    裴时章脸色一变,“你不想要解药了吗?没有解药,明天你就会七窍流血,浑身剧痛而死。”
    裴时宜飒然一笑,“如果要解药的条件是放了你这乱臣贼子,那这解药我宁可不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裴时章不敢相信,这世上会真有忠君爱国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
    他挣扎着,狰狞道:“你真的会死!会死的!只要你放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跑了,皇上不会追究你的,你也能保住一条命,你放了我吧!”
    裴时宜再不开口,只苍白着脸,摆摆手。
    就让人把裴时章拉了下去。
    沈易安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老实说,换成她,她做不到。
    可这并不妨碍她佩服这种高洁的人品。
    她拽了拽顾辞,“真没法救吗?你不是神医吗?”
    顾辞撇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神医了?再说,神医也是医,又不是真的神,只能治病,救不了命。”
    沈易安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裴时宜,果然还是像书里写的那样。
    要英年早逝了吗?
    “不过,我能帮裴将军暂时压制毒性。”顾辞转向猛男落泪的影三。
    影三猛然仰头,看着顾辞的眼神之热烈。
    “多谢顾大夫,多谢顾大夫。”影三的铁砂掌一把握住顾辞的手掌。
    就好像,金刚握住了人类的手。
    顾辞的手险些被他捏断,用力抽出来,“不过,我也只能替他压制三个月,三个月内,要是找不到制毒之人的毒药配伍,到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裴时宜闻言笑了下,“多谢顾大夫,就算到时候找不到解药,那也是我的命。”
    顾辞目光复杂的看他一眼,“裴将军倒是豁达。”
    裴时宜无奈的笑了笑,转向沈易安,“今日之事,还要多亏昭华郡主洞察先机,此事我定向皇上如实禀告。”
    沈易安扯了扯唇,笑不出来,“功不功的都不重要,裴将军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好了,我梁国边境才能好。”
    裴时宜意外沈易安一个女子,竟还能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
    不过再一想,也不是那么意外。
    一个能改良火铳的女子,又岂能拿一般女子的眼光看待?
    “多谢昭华郡主关心。”裴时宜道。
    沈易安见他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有点儿着急,“别光感谢啊,你可一定不能对裴时章手下留情,要是能从他嘴里把解药的下落问出来,不比你大海捞针满世界找解药要强百倍?”
    裴时宜这次是真笑了,他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来,“昭华郡主说的是,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见他答应了,沈易安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突然。
    “糟糕,把我大舅给忘了!”沈易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站起来四处张望,“我大舅去哪儿了?”
    影三赶忙道:“昭华郡主莫慌,我们已经把周大人和苟相送到最近的医馆了,您别担心。”
    沈易安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
    沈易安觉得没自己的事儿了,准备去找大舅。
    裴时宜为难道:“昭华郡主现在恐怕还走不了,出了这么大事,皇上召见的旨意恐怕已经在路上,您身为知情人,怕也得随我进宫一趟。”
    沈易安拍了下头。
    把这茬给忘了。
    就是在现代,她身为当事人也得去派出所做个笔录,调查清楚才能回家。
    她接受良好,就和顾辞一起在现场等着皇上的召见。
    然后看着裴时宜的亲卫,把死掉的黑衣人都抬成一排,盖上白布,整齐的摆放在院子中间。
    而昏迷的女眷和大人们,也都安排马车送回了府。
    天边渐渐染上红霞。
    皇上召见的旨意来的很快。
    裴时宜中了毒,又和阿史那鲁激斗了一场,是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宫里来传话的公公脸色也很沉重。
    一路,气氛肃穆,马车也被皇上特批,直接驶到了太极宫门口。
    建元帝就在门外等着,脸色沉沉。
    见裴时宜被抬下马车。
    当即不顾九五之尊,就迎了上来。
    “爱卿的衷心,朕都知道了,此次的事,朕不会牵连南康郡王府,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病。”建元帝放缓声音,宽慰到。
    裴时宜感动至极,挣扎着就要起身谢恩。
    建元帝按住他,虎着脸道:“咱们君臣之间,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好好养病,太医院的太医此时都在太极宫等着,放心,朕定不会让爱卿出事。”
    说着,就示意王公公把人抬去偏殿治疗。
    目送着裴时宜走了,建元帝才把目光放在沈易安和顾辞的身上。
    “大致的事情,朕都听说了,你们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听到逆贼密谋的,你又是如何得知裴将军的亲卫中毒的?”建元帝幽深威严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个一个说,沈易安,你先说。”
    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
    好说不好听啊。
    沈易安觉得,她这理由说出来,都怕建元帝不信。
    “回皇上,臣女头开始只是想去看热闹,您也知道,那陆瑶儿和我大哥闹那事,我就是去看笑话的……”
    “说重点。”建元帝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沈易安皮一紧,“臣女的大舅嫌臣女丢人,就让我先回马车上等,臣女不分东南西北,就走迷路了,本想着翻墙出去,没想到就误打误撞听见了裴时章和阿史那鲁密谋。”
    建元帝:“……”
    这么儿戏吗?
    沈易安说完就老老实实跪着,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建元帝也没说信不信,他转而看向顾辞,“你呢,又是为什么?难道也是迷路了?”
    顾辞面容沉静,不慌不乱的磕头行礼,然后,缓缓道:“回陛下,草民不是迷路,草民是有预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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