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男人都需要挣脱文明礼仪的束缚并回归原始野性的自我。
    任伯言摊开双手,向一片惨白的四壁大声宣告着自己的观点。消瘦、精明,还有着厚实大下巴的博士喜欢用这种方式宣泄压力,这是维京的人都知道的。
    而和他关系不错的部下往往喜欢加入博士的情绪化举动中,坚持不懈地对其吐槽。
    李章桐博士要比任颐博士年长地多,大概也就三岁的样子吧!这个世界总不缺天才,任颐和李章桐的对手戏往往是以玩笑开始,以另一个玩笑告终。
    “你的意思是又野蛮又粗暴的行为?那为什么不拿杆枪去外东北打猎,那里现在非常野蛮非常凶残。”
    任颐博士对这个娘们儿的各种刁钻玩笑已经应付自如,他大言不惭,半眯着眼睛说:“那种事情只有野蛮人才会干。”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口白牙,“我可是……”
    李章桐不耐烦的挥挥手,“是是,你是天才,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天才的任颐博士和他的维京们。”
    她语气轻佻地说着,同时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靠着沙发坐下,“怎么,前进又遇到了困难?还是说我们可爱的雪地车又出状况了?”
    诺瓦计划,是由博士团在数十年前,现在的高层们还是菜鸟的时候在当时的高层下令秘密筹备的科研计划。直到如今肃清了反对集团,这项工程才正式出现在视线中。它是包括一系列生物和工程研究项目在内的庞大战争工程,目的是也许为了培养出什么寿命、智慧、身体远超人类的超级人类;同时也是科学的前沿探索。数千最顶尖的科学家以及与之沾边的研究者曾经为此服务,位于同时各个秘密基地中数千位博士团精英,也包括了李章桐女伯爵的父亲,从事着这项秘密计划,直到二十年前的鲜卑利亚.…
    李章桐和任颐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虽然方向和经历完全不同——任颐是位优秀的指挥官和战士,之前就在军中服役;而李章桐则是应天皇家理工学院进修过的贵族,之前更是在议会中担任议员。这两个人的交谈可谓鸡同鸭讲,但也许是出于杰出“精英”特有的心有灵犀,两位博士都很“喜欢”这种氛围轻松的交流。
    “那些只是小问题,还没有摸到诺瓦工程的边。不过你总是猜的那么准,还是老问题,雪地车出现了困难。”任颐一提起前进过程中的麻烦就一脸懊恼,经验不足的麻烦一直困扰着整个维京部队。在接受了来自据说被废弃的、以雪地设备为主的“火炬计划”的残存装备后,在初期的测试和行军阶段就出现不少损耗,让适应严酷的鲜卑利亚的设备更加捉襟见肘。
    想到这个,任颐就发出无用的抱怨:“我们需要更多的装备才能承受鲜卑利亚,小伙子们的操作手段太不成熟了,各种装备都是缺编严重,东北那边送来的补给太少了。”
    李章桐挠了挠她带着红褐色的头发,漂亮的天才美女把手一摊:“这也是没办法的吧,送来的多了容易被发现蛛丝马迹,虽然是为了正义,但是从实际层面来说的话,我们这些人与魔鬼共舞的蠢货无异。”
    真是危险而又正确的发言……
    要是手底下的人听到这位女士这样评论自己正在进行的伟大项目,恐怕会当场分行李回高老庄。不过任颐没有无聊到去检举的程度,事实上,维京团里面恃才傲物的不少,性子跳脱也是在容忍范围内,只要不闹得太出格不会有人在意。
    任伯言不经意中压了压嗓子,说:“你是指这个组织里的家伙都是撒旦么?下令技术研发并组织这种项目的人确实可以称得上魔鬼之王。”
    刽子手的语气和神态让李章桐冒出了冷汗,这一位的发言比她过分的多了。
    在这种艰难的背景下说这种话实在太危险了,意识到谈话进入了危险的领域,李章桐不得不将话题打住:“喂,这么说的话可是会打击士气的。我可是听人说了,半个月来我们遇到的艰难的可谓前所未有,意图向你们投降的人可是一直都有。”
    “怎么,良心不安了?”任颐发笑道,他很奇怪李章桐这样的人居然还抱有这种情绪,到这里的人不都是真正的暴徒一样的人么?
    “你应该换个角度看,”任颐纠正着女人的价值观,“现在东北的人渣有活了,而且这样给我们添麻烦的人少了点,我们被妨碍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心的看了看左右——尽管这个帐篷没有第三者——当然,他这样做更是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窃听装置:“真被人发现我们这群做脏活的,上面绝对会把我们当弃子。”
    天才的女士脸上不由得出现难看的表情,不过她还知道自己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可能被监视着,两个人用咬耳朵的姿态交谈着:“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废寝忘食地投入到这样的战斗中,就没有想过被灭口的可能性么?你知道,这样的行动不论成败,你我都是知晓太多不该知道的人。”
    她看了看早就看腻的白色,毫无生气的工作环境实在令她难以忍受;别的地方都还在自己周围放点生机盎然的盆栽,任颐这儿却啥都没有。李章桐有些怀念自己在应天的庄园,询问:“事前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与世隔绝,连电报联络都很困难的环境,你还会会来么?”
    果然还是年轻……
    任颐给李章桐定义着,他要打消这种无用的情绪。
    “没错,最初我也和你一样抱有无聊的心情。和你这种事前对我们的组织毫无了解的,真以为是什么见鬼的高尚的行为的女人不同,当初某位兰姓大人拿枪指着我脑袋说‘你不愿意跟我走,就要跟黑白无常走’。如果不参加他们的话,我恐怕早就被枪毙了。”任颐装作不堪回首巅峰样子描述自己被威胁的窘迫模样,“真是野蛮的作风,只可惜我们必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阿兰吗?当初我要求加入这个计划的可是为了正义,啧——”年轻的女士没有被好闺蜜吓住,关注的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她已经在回味当初美秒的想法,然后摇摇头下结论:“正义果然是黑暗的。”
    作为一个为生命完全献身的伟大的人,任颐自认不会有无聊的情感。李章桐怀念家园和担忧未来的心态不过是女人的多愁善感和年轻人荷尔蒙过剩导致的偏差,如果她真的有需要,只要开口随时会有年轻健壮的小伙子愿意和美丽的李女士发生点什么。
    “哈~哈~哈~”任颐的笑声充满了机械的质朴,让人不寒而栗;他见李章桐被从绮梦中拽住来,用他那阴森森的嗓音调笑着:“年轻人就是要多摆动下半身才算有活力啊,也许你….。”
    看着女人肉眼可见的气场,任颐自觉地住嘴,很明显李女士很不喜欢这种黄腔。
    一阵沉默后...
    “你做过过?”李章桐不知道是在好奇还是什么,任颐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举起手,指了指桌上的过去的档案:“谁知道呢,他们在注视着你。总有一天,也许你会再见到他的。”
    “任颐,你真的了解左今亮么?”
    这个问题让任颐陷入沉思。
    他仅仅正式见过左今亮一次,但就是那一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黝黑的、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睛;奇妙而意义不明的纹章;还有那种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当然,”他边想边介绍,“在召集的一次餐会上,几乎各行业最顶尖的人都在那。左今亮是一个相当神奇的人,神奇的人和神奇的一切,而且我发现,他是不饮酒的。”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非常巨大的差别,一个不喝酒的高层,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李章桐顺着任颐的思路问下去:“所以……”
    “所以他必然是一位非常非常见鬼的怪物,抵御凡人的诱惑,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左今亮就是过着这样严苛生活的人吧。”
    女士当即为任颐错误百出的观点叹服:“那还真是了不起。”
    “任颐博士,”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侦查部队报告,请您过目。”
    随着这声粗旷的通告,任颐接过了侦查部队的报告。不过他并不怎么适应这种官僚化操作,和往常一样抱怨起没有亲临前线的不踏实感觉,等会一定会亲自去。
    扶了扶眼镜,任颐一个个类别看过去:“终于有新一批了……痕迹……居然有阿尔法级?”
    他立即接通参谋部,下命令,“立即动员,让博士们针对雪地徒步作战,临时进行加强训练。”
    李章桐也看到了这个特异的情况,能通过,“阿尔法”的情况都需要重点关注,很有可能改变整场行动进程的突破将在这些微不足道实现。不过这个痕迹的一切让她皱眉,想了想还是对任颐劝道:“需要进行处理吧,看上面的介绍这些原始人被逮捕了,还有他们的话语……用这种原始部落的情报好么?”
    “不需要,他们已经被激起仇恨的火花了,现在这种时候谁还和一群仇人扯上关系呢?而且那种操作的我们的战士们太差了,而且我可不想把宝贵的物质用到那方面,一点也不可靠的补给你难道忘了?”
    任颐可不想李章桐玩弄宝贵的情报源,反而告诫这个女人说:“太过于追求某些东西往往会忽视它们另一方面,我们最终要创造的是救赎,而不是单纯的杀人。不要把自己当成杀戮机器,那不是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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