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娟醒来抓起手机看时间,五点,她忍不住苦笑。
    这么多年了,她每天早上都是五点起床,雷打不动。昨晚她喝了酒还关了闹钟,可现在,她还是准时醒了。
    从床上坐起,她捶着脑袋问自己:王敏娟,你还算是个女人吗?
    这问题是徐峄问的。他说他娶的不是老婆,而是流氓。
    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被人说流氓,那个人,还是她丈夫。
    徐峄跟一个供货商之间闹了纠纷,不肯跟对方销账。王敏娟劝他:只要不伤筋动骨就大事化小。徐峄不听,叫嚣着要把对方告上法庭。结果供货商请了几个混混到公司闹事,摔摔砸砸,还搬走了公司的几台电脑和一些存货。
    徐峄在第一时间逃离了公司,老板跑了,员工自然不会惹祸上身,都躲得远远的,只有王敏娟一个人挡在了公司门口。
    她对那几个混混说:今天你们怎么把东西拿出去的,明天我就能让你们怎么送回来。所以想要出这个门就先把我弄死,免得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
    一个混混真打算动手,她先举起了办公裁纸用的工具刀抵到对方脖子上:你敢不敢弄死我,我不清楚;但我真敢下手。
    后来混混们放下了电脑和存货,把前台的一千多块钱现金拿走了。王敏娟吓得腿软,半天没能走道。她几乎是豁出性命在收拾徐峄的烂摊子、保全公司,但徐峄却因此嫌她是个流氓。就算她真是个流氓,也是被他逼出来的呀。
    王敏娟痛苦地抱着头,这么些年的付出她得到了什么?她恨自己没能早些快刀斩乱麻。她呜呜哭了起来,不敢放声,用被子捂着嘴,那模样越发凄惨。她的泪如雨下不是为了那个伤她心的男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动了才直挺挺摊了个“大”字躺在床上。哭完了,软弱到此为止。虽然她想和平分手,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她需要一些对她有利的证据。
    想到这里,王敏娟迅速从床上爬起,她要行动起来。
    拉开遮光窗帘,酒店房间瞬间亮堂,她的心好像也跟着亮了起来。黑暗过去,天总是要亮的。
    手机响了一下,是孟志诚给她发的微信语音。王敏娟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开。
    “敏娟,你醒了吗?没事了吧?头疼吗?今天要是不忙的话,我请你喝咖啡好不好?呵呵,其实,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前半段,孟志诚的声音充满担忧,但后面,他是打心眼里乐呵。因为要当新郎了吗?
    王敏娟刚刚鼓起的积极性受到了重创。这段时间因为徐峄她无暇跟孟志诚联系,谁能想到在她焦头烂额期间他青云直上,跟林秀文的感情一泻千里。从语音内容推断,他还不知道她要离婚的事。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她该祝福他的,跟当初孟志诚祝福她和徐峄一样。
    她拿起手机打了一个“好”字,回了过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孟志诚找她一定是为了林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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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敏娟走出宾馆房间。
    昨晚抱过孟志诚之后她跳上一辆计程车跑了。回到市里,她心里太乱就一直在路上瞎转悠,最后太累,就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
    旁边房间的客人正好也从屋里出来,女人走在前面,男人滞后收了房卡关了门,快步去追女人。
    王敏娟识相地放慢脚步让男的先走。住同一个房间的男女自然是一对儿,她卡在两人中间不合适。
    跟在二人身后到了电梯门口,王敏娟依然跟前面二人保持距离。那男的微微转身,伸手牵住了女人的手。女人顺势侧过一步,另一手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王敏娟扯嘴角一笑,她和徐峄曾经也这样甜蜜恩爱过,可结果呢,她还不是自己站在这里。电梯门开,前面二人进去。
    待二人站定,王敏娟也跟了进去,余光瞥见女人的脸,她眼珠子差一点就掉了出来。
    林秀文!竟然是林秀文!
    安静的电梯里,王敏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那两个人也能听见了。即便这样,她仍没忍住偷偷打量林秀文身边的男人。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鼻子很挺,大眼睛双眼皮,睫毛又浓密又长,只一眼,王敏娟就能断定他比孟志诚帅很多。
    林秀文脚踏两条船!她今天不是要去云顶山庄正式拜会志诚的家人吗?想到昨天田亚文的喜悦、她在厨房里的忙碌,王敏娟心里的气愤让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
    她想起那次在林秀文公司楼下接听电话时的情景。记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话,大概意思好像是跟对方到此为止。现在想来,会不会是林秀文跟男朋友闹分手?所以志诚只是暂时充当了替代品吗?
    既然是替代品,怎么就谈婚论嫁了?
    她又想起上次回家曾桂艺说的话:要是哪个女人肯嫁给孟志诚,一定是为了云顶山庄。所以林秀文的目的是云顶山庄吗?那个傻陀螺又碰上骗子了?!
    电梯门开,那一对男女牵手走了出去。王敏娟慢慢跟在二人身后,忘了她还没去餐厅吃早饭。
    那两个人出了宾馆站在路边打车。一辆计程车停下,林秀文想上车,男人拉着她的手不放。林秀文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笑着将他推开上了车。
    王敏娟怕被他们发现,一直站在宾馆大厅的玻璃窗边盯梢目标。男人目送计程车开了很远,随后才落寞地转身走开。王敏娟无法淡定,那两个人分明有情,根本不像已经分手了。孟志诚,傻陀螺,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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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货商场首饰专柜,面对琳琅满目的钻戒孟志诚挑花了眼。
    “敏娟,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哪个最好看?”
    孟志诚向王敏娟求救,可转身一看,王敏娟却靠在后面的柜台上发呆,连他已经走了都不知道。
    他只得又转了回去,伸手在她眼前晃悠:“发什么呆?”
    王敏娟回神,怎么用力都挤不出一丝笑。她就那样怔怔看着他。
    “敏娟,你是不是不舒服?”孟志诚担心地摸她的额头。
    眼睛看着他的脸,王敏娟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早上跟林秀文在一起的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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