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忙披衣打伞出来,风吹雨丝斜,将她的衣衫以及青丝都沾湿了。
    “夫人来了。”武山见着林晚忙说道。
    魏衡也从车窗处看到了,忙开门出来:“这么大的雨,你出来作甚?我已经令人去寻穆勋,一会儿便能将我领进去了。”
    林晚见状快走几步:“外面风大雨大的,你快快进车厢去,别吹了风。”
    魏衡不听她的话,等她到了跟前便朝她伸手,那雨丝飘落在他白皙的手心里,凉滋滋的,他似无所觉。
    林晚却是要心疼,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跳上车辕,将他推回车厢里,“叫你别吹风,怎不听话?”
    魏衡只望着她笑,林晚恼:“笑甚笑?回头若是着凉了,我便在你的药汤里放三斤黄连,苦死你去,看你还敢不敢!”
    “夫人饶我。”魏衡露出笑容,将林晚拉进车厢里;“我只是担心夫人罢了。”
    “有甚好担心的?”林晚白他一眼:“难不成还有人能欺负了我去?”
    魏衡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便是无人能欺负你,你不在我眼跟前,我仍旧是要担心你的。”
    林晚一时心暖:“罢了,以后不可再如此。”
    魏衡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外面穆勋匆匆赶来:“墨大哥。”
    魏衡打开车厢问:“这边可事了?若是事了,我便带你嫂子回去了。”
    穆勋闻言苦笑道:“狄将军伤势过重,虽然已经将伤口缝合了,但若是伤口发炎,只怕也危险,是以还得请嫂子在军营再多逗留两天,等狄将军的伤势稳定下来再走。”
    魏衡皱起眉头来,略带几分不满:“你们军营便无人了?”
    林晚又不是军营里的军医,来帮忙做缝合术便也罢了,后续的护理有老军医哪里还需要她?
    穆勋顿时尴尬。
    林晚从后面抱住他的手,轻声说:“孙军医自是极优秀的,此前便已对缝合之术有所掌握,只是骤然遇到这么严重的伤势,方才一时无措,另外那术后护理,他原也懂得了大半,只还有一些细节未能理解,此次也是机缘巧合,我便将其中细节与他分说清楚,也免得他们走了弯路,浪费更多的时间。”
    穆勋忙说道:“嫂子说的是。祖父说了,等过几天,便好生感谢嫂子。”
    林晚笑道:“将士们都是为大魏出生人死,我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何须如此?”
    她又回头问魏衡:“你是下学到家便来接我吗?用过吃食没有?”
    穆勋机灵的说:“我这便命人去伙房做些吃食来。”
    穆勋给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又说:“外面风大雨大,墨大哥和嫂子先回房间吧。”
    穆勋跟守门的士兵说一声,朝武山一挥手,马车便缓缓的驶进去,林晚也拉着魏衡进车厢,对穆勋说:“你伤势也未好全,莫要淋雨,上来吧。”
    “哎,不用了。”穆勋哪敢呀:“我这一身**的,在外面坐着便好。”
    穆勋跳上车辕坐下。
    林晚见劝不动,便没再执着,反正也没几步路。
    魏衡摸摸她身上,衣服都带了湿意,便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拭:“这么大的雨,你不该跑出来。”
    林晚也摸他的手,凉冰冰的,也没好气:“你怎不说自己?明知下雨,我便是一时回不来,也会派人与你说,为何不在家里等待?日后可万万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那你便不要在外逗留。”魏衡道。
    林晚道:“事情这般多,我如何能保证?所幸现如今不必走商,如若不然一走便得一年半载的呢。”
    魏衡:“那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准的。”
    一天不见都如此不适,更不要说一年半载了,那是要他的命。
    林晚嗔他一眼:“霸道。”
    魏衡将她搂进怀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到了地方,武山连忙勒住马,穆勋殷勤的上前帮忙打伞:“墨大哥,嫂子,到了,下车吧。”
    林晚先从马车出来,落在地上,从穆勋手里接过伞,才回头朝魏衡伸手,拉着他下车,那伞便朝他倾斜过去,将那雨水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丝也不许落在他身上,只如此一来,她自己身上便被淋了半边身。
    魏衡注意力都在林晚身上,哪里会看不出这些,立马要接过林晚手里的伞:“你别将伞都给我,仔细自己给淋了。”
    “我无事。”林晚力气比他大,不可能让他抢到,“我们快点进去。”
    魏衡心里又暖又郁闷,伸手拦住林晚的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扣在自己怀里,两人都没被雨水淋了才满意。
    不过房子便在几步远,很快就到了,林晚让他赶紧进屋,自己收了雨伞也跟着进屋。
    穆勋见状羡慕,嫂子虽然强势,但对墨大哥细心体贴,要是他也能有这样的妻子就好了。
    穆勋不好跟进去,对林晚和魏衡道:“墨大哥,嫂子,你们先把身上的雨水清一清,我这就去看看伙夫做好饭菜没,等下给你们端来。”
    林晚道:“顺道送点姜和红糖来。”
    “要煮姜糖水吗?”穆勋问。
    “是。”林晚点头。
    “行,那我等会再送些木炭过来。”炉子屋子里是有的,只不知道木炭够不够。
    “好。”
    “你也去用点吃食,而后歇着吧,这边有我便行。”林晚吩咐武山。
    武山应下驾驭着马车走了。
    “快些将大氅脱了。”魏衡进屋后将身上的斗篷脱掉,也叫林晚脱掉斗篷。
    幸好他先前带了林晚的斗篷来,下车的时候叫她披上,若不然此时她身上都湿透了。
    “好。”林晚解下斗篷,魏衡接过挂好,“有无干净的衣服?把身上这一套换了吧。”
    林晚笑道:“我出来的时候那想到要在这边留宿,便只得一身衣服,哪里还有多余的。”
    魏衡便十分不愉快。
    林晚跟他开玩笑:“你不会是嫌弃我身上臭吧?”
    “你臭我也臭。”魏衡拉过她:“既如此,你把外面湿衣脱了,披上斗篷。”
    林晚笑道:“没事,只是湿了一点点而已,等下穆勋他们还要送饭菜来,不方便的。”
    “等他们送饭菜来,我去接着便是。”魏衡皱眉:“你总说我任性,你何尝不是?乖一点,莫要仗着身子便不当一回事。”
    林晚见他这般说了,便也关上门将外面的衣服脱了,而后裹上他的斗篷,无奈的说:“这般行了吗?”
    “嗯,这还差不多。”魏衡这才安心一些。
    没过多久,穆勋便送来饭菜,魏衡去接,穆勋见林晚不露面,便猜她应是不便,道:“用完之后放在门外便可。”
    魏衡点头,穆勋抓头:“那个,我哪里有套新作的没穿过的衣服,可要——”
    穆勋话没说完,对上魏衡冷飕飕的目光,瞬间只觉得背脊一寒,顿时结结巴巴:“既然您不需要,那便算了。”
    穆勋准备走,魏衡才开口:“送来吧。”
    穆勋吃了一惊,但对上魏衡的目光也不敢再多说,连忙回去将赶紧的衣服找来,而后道:“热水也早已备好,要用便喊一声,便有人送来。”
    魏衡点头,穆勋忙走了。
    军营饭菜的味道很一般,好在流放一路上魏衡是吃过苦的,是以也用了不少。
    饭后又叫人送来热水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叫人将水撤了,林晚的姜糖水也熬好了,夫妻两一人喝了一碗,双双躺到床上。
    “睡吧,你明天还得回去上课,得早起。”
    林晚吹熄灯。
    魏衡翻过身来搂着她,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
    林晚觉得他不对劲:“你今天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那些糟心事魏衡不想告诉林晚:“你估摸着要在这边呆几天?”
    “若是顺利,后天应该就能回去了。”林晚回抱他:“若是我明晚还要留在这边,你莫要过来了,一路奔波的,我瞧着心疼。”
    “好。”魏衡答应她:“那我明天回去后让武山给你送换洗的衣服过来。”
    “嗯。”他答应得有些过于容易,林晚目光闪了闪,也不深入追究了,“睡吧。”
    林晚睡到半夜便被叫醒,狄将军那边发热了,孙军医让人按照林晚此前的吩咐给他灌退热药汤和擦拭身体也无济于事,着急之下让人来叫林晚。
    林晚起身,魏衡也跟着起身。
    林晚按住他;“你继续睡,我过去便可以了。”
    魏衡却道:“那也是我大魏的将领,既知其有危险,又如何能安睡?我不打扰你,我到时候就便在旁边看着。”
    林晚费心费力的救人,一是仁心,二也是为了拉拢人。
    说白了是为他这个夫君,他又岂能拖后腿?
    林晚见他坚持,便也不再拦着他,两人换好衣服后一起过去。
    穆勋和穆老将军也都在病房外面,见到两人进来目光微闪,魏衡和林晚上前见礼。
    “莫要多礼了。侄孙媳妇你赶紧进去看看吧。”穆老将军忙道。
    林晚便进了病房给伤患做检查:“这是伤口要发炎,得喝消炎解毒汤。我这里有一个消炎解毒方,你看看如何用量。”
    给伤患用了林晚的消炎解毒汤,又过了一个时辰,那热才慢慢的退了。
    次日一早魏衡回了城里,先是让武山给林晚送去衣物,而后才听韩江说调查结果。
    “是西镇卫所狄将军府里先传出来的谣言。”韩江道:“狄将军的弟弟与纪大少爷有些过节。”
    魏衡眉眼瞬间沉沉的压下来。
    他与纪云集有过节,便能随口污蔑他的妻子?
    亏得昨日林晚还劳心劳力的救人,救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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