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邀请的这五个人, 除了某只二哈, 其他人都知道了他和乔韶的关系。
    当然在乔韶心里他们全不知道,小乔同学以为自己瞒的特别好, 一点都没露马脚, 不可能有人知道。
    陈诉和卫嘉宇从未私下里谈论过他们的事, 这会儿也是陈诉太担心, 才会说出来。
    卫嘉宇早看出陈诉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们四人经常中午一起吃午饭,再一起回宿舍, 深哥从不避讳, 把小穷鬼照顾得妥妥帖帖,这要是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戴眼镜这么简单的事了,陈诉得去看眼科!
    卫嘉宇沉吟了一下:“所以才叫我们去!”
    陈诉哪跟得上蓝毛的脑洞:“什么?”
    卫嘉宇深沉道:“你想啊, 深哥十八岁生日,肯定想小穷鬼参加, 可只有小穷鬼一人去, 家里肯定不好解释,把同学都叫去,不就顺理成章了?”
    陈诉就这么被他带偏了:“所以……”
    卫嘉宇笃定道:“我们就是去混淆视听的!”
    陈诉懂了:“原来如此。”
    卫嘉宇看了看手中的小西服, 感慨道:“深哥这是一掷千金啊!”
    为了让小穷鬼自在些, 出手就是几十万,真有钱!
    生日前一天晚上,贺深回了谢家。
    天天在一起, 冷不丁分开了,实在不适应,乔韶心里总记挂着他。
    乔宗民瞥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乔韶也瞪他:“你们到底在盘算什么!”
    这小半年乔宗民和贺深总神神秘秘的聊事情,他又不傻,隐约也有些猜测。
    乔宗民道:“都是小事。”
    乔韶道:“和谢家有关吧!”
    乔宗民其实没想瞒他,是贺深不愿意让乔韶跟着心烦,他道:“总之过了明天,贺深就自由了。”
    乔韶心里直打鼓:“你们不会干违法的事吧?”
    乔宗民弹他脑门:“想什么呢,有我看着还不放心?”
    乔韶理智上能放心,情感上也放心不下。
    他知道贺深的心结。
    贺深对于自己的家庭一直很自卑,甚至延伸到了他自己身上,越是感觉到乔家的温暖,越是因自己的家庭而自卑,他怕谢家给乔韶制造麻烦,更怕乔韶见识到谢家的无耻后会联想到贺深骨子里也流着这样的血。
    其实乔韶哪会想这些?在他心里,贺深哪哪都好,好得他恨不得天天在传家日记上吹彩虹屁。
    当然他不敢,怕大乔吃醋。
    贺深的这些心结,不是简单的言语能够解开的,他需要的是彻底的脱离。
    脱离谢永义的掌控,脱离谢承域的纠缠,脱离烂到骨子里的谢家。
    这点乔韶不知该怎么帮他,好在大乔可以。
    十二月底天气已经很冷了,屋里地暖开的足,乔韶倒也不冷,他趴在床上给贺深发信息:“准备得怎么样了?”
    贺深过了会儿才回他电话:“都好。”
    乔韶想起来道:“对了,明天爷爷和姥爷也去。”
    贺深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知道。”
    乔韶小声问:“他们来给你庆生,你家里人不会感到奇怪吧?”
    贺深道:“不会,他们很高兴,以为是谢家的脸面。”
    乔韶:“…………”
    行吧,是他想多了,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位大佬是去给‘孙媳妇’庆生的。
    两人又扯了些没用的,谁都不舍得挂电话。
    后头还是乔韶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肯定很累。”
    贺深停顿了一下,温声道:“韶韶。”
    乔韶受不了他这声音,耳朵根直发痒:“嗯?”
    贺深的一字一句都直往他心窝上戳:“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乔韶忍不住笑道:“这个生日我也会和你一起。”
    贺深道:“不在谢家过。”
    乔韶一愣。
    贺深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憧憬:“是在我们家。”
    乔韶心里酸甜,应道:“好!以后每一个生日,我们都在我们家一起过!”
    一月一日这天,乔韶跟大乔一起去了谢家。
    上次去是谢永义的寿宴,这次去是谢深的生日宴,隔了短短半年,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了。
    乔韶看着窗外的景象道:“这里挺好看的。”
    其实是心境不同了,上次来的时候是夏季,草坪碧绿,花园繁盛,一眼望去仿佛走近了欧洲的美丽庄园。此时却是冬季,无论怎么整修,这个季节都是萧索的,绝不会有夏季的生机勃勃。
    可在乔韶眼中,此刻的谢家比半年前好太多了。
    下车后还是贺深迎接他们,乔韶把礼物亲手给他,道:“生日快乐。”
    贺深弯唇:“谢谢。”
    乔宗民在和谢承域打招呼,乔韶看过去时愣了下……半年不见,谢承域怎么成了这幅样子?乔韶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谢承域察觉到乔韶的视线,也向他看过来,乔韶向他问好,谢承域点了点头,脚步虚浮地去招呼其他人了。
    乔韶忍不住问老爸:“谢承域这是怎么了?”
    这男人简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完全废了。
    乔宗民面无表情道:“自作孽不可活。”
    乔韶一愣。
    这半年贺深在谢永义面前为谢承域说了无数好话,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血缘上那是他父亲。
    起初谢永义还说:“你父亲那性子,不拘着不行!”
    可耐不住贺深的拳拳孝心,谢永义也实在精力不足,松口道:“我不管他,但是你要盯着些你爸,知道吗?”
    贺深应下来,却是连正眼都没看过谢承域。
    谢承域荒唐放肆了几十多年,始终没过头,全是因为谢永义拘着他。
    如今谢永义松手,贺深睁只眼闭只眼,谢承域立马玩疯了。他那没日没夜的快活,年轻人都受不住,更不用说他这近五十岁的年纪了。
    短短半年,不需要贺深做什么,谢承域快把自己给作死了。
    招呼了大半宾客,贺深去楼上请谢永义。
    谢永义精神不错,听说乔如安杨孝龙都来给孙子捧场,他喜上眉梢,说什么都要下来看看。
    贺深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亲自来接他。
    谢永义快八十岁了,因为这些年的病魔缠身,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即便这样,他双眸也是锐利贪婪的,随时用那精明的瞳孔掌控着身边的一切。
    老年痴呆都没压垮他,还有什么能压垮他呢?
    贺深心里冷笑,面上温和地把门反锁了。
    谢永义没察觉到什么,他兴致很高:“走,爷爷给你过生日,等今天之后我们谢家……”
    贺深打断他道:“爷爷。”
    谢永义一愣,发现今天的谢深有些陌生。
    贺深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谢永义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他道:“时候不早了,下面那么多客人,我们先下去。”
    “不急,”贺深将他按坐在沙发里,“说完再下楼也不迟。”
    谢永义头一次发现这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竟然这么高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
    “什么事?”谢永义仰头看他。
    贺深垂眸看着这个自私的老人,心中只有厌恶:“我是个同性恋。”
    谢永义一怔。
    贺深继续道:“我喜欢男人。”
    谢永义脸色白了白,干燥的唇颤着道:“这、这没关系,爷爷很开明的,只要你……”
    贺深给了他一击重锤:“我不会结婚更不会要孩子。”
    这话一出,谢永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胡话!”
    他抬手就要打贺深,可惜贺深轻松躲开,他不仅打了个空,自己还差点摔了。
    贺深也不扶他,就这样冷冷看着他。
    谢永义脑子嗡嗡的,呼吸急促道:“小深别闹,爷爷不管你喜欢谁,但是我们谢家不能无后,你就是做试管婴儿也……”
    贺深道:“我不会要孩子。”
    谢永义脸色涨红,彻底怒了:“你疯了吗!我把谢家交给你,是让你传宗接代的!你可以不结婚,但怎么能不要孩子?没有后代的话,我挣下这么大家业,以后要给谁!”
    贺深平静道:“等我退休,我会捐给社会。”
    他这话不吝于一把把锋利的剑,直往谢永义的心窝上捅!
    谢永义气血翻涌,眼前都有些昏黑:“你!你!你!”
    贺深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上个月的体检,谢承域已经失去了延续后代的能力。”
    谢永义捂着胸口,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贺深等他缓解了一些,又把一份文件给他:“这是我的永久结扎手术报告。”
    谢永义梗了一声,咳出一口乌血:“不可能,你……你……才多大,你怎么会……”
    这报道的确是假的,可又有什么关系,这足够压垮谢永义。
    “我不会有后代的,”贺深盯着他,慢慢说道:“因为我从没想过让这让人作呕的血脉延续下去。”
    谢永义看到此时的贺深,还有什么不懂:“你这个,这个贱种!你一直在装,你……”
    听到贱种,贺深眼里也没什么波动,他不悲不喜道:“对,我一直在骗你。”
    谢永义眼睛翻了翻,死握着扶手道:“律师!把律师给我叫来!我还没死呢,我要改遗嘱,我不能把、把谢氏交给你……”
    贺深冷冷看着:“您死不了的。”
    谢永义忽然说不出话了。
    贺深说了一句让他似曾相识的话:“您会在这间屋子里,痴痴傻傻地一直活下去。”
    谢永义努力张嘴,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巨大的刺激让他的精神崩塌,本就没有康复的顽疾涌上来,积攒了半年的希望落空,从云端跌落的谢永义彻底病了。
    诚然谢永义留下的是一份遗嘱,可想要修改遗嘱也得在老人清醒的情况下进行。
    如今的谢永义,已经真正的老年痴呆了。
    贺深离开了这间屋子,他打开了走廊的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平息了心中的怨恨。
    如果不是谢永义,贺蕊最多是情伤,绝不会嫁给谢承域。
    如果不是谢永义,贺蕊也不会被关在那个小偏院里抑郁终生。
    如果不是谢永义,他的母亲更不会倒在血泊里,临死都是不甘于畏惧!
    贺深闭了闭眼,轻声说:“对不起,我要离开您了。”
    他向母亲道别,转身下楼了。
    ***
    乔韶可算找到了陈诉他们。
    几个少年局促得很,即便是卫嘉宇也一副不知手脚该往哪放的模样。
    陈诉见他过来,挺紧张道:“你还好吗?”
    乔韶一愣。
    卫嘉宇道:“别装了,我知道你紧张死了,没事啊,咱们待一起,没人留意到你!”
    乔韶反应过来了……他们……
    宋二哈还在状况外,不过他话接的快:“韶哥,我、我们给你壮胆!”操,我自己快吓死了!
    乔韶弯唇笑了:“嗯,有个事想问下你们。”
    卫嘉宇道:“什么事?你说,兄弟为你两肋插刀。”啊啊啊,就怕我们一人插两刀,也缩短不了你和贺神之间的差距啊。
    乔韶心里很惭愧:“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了,嗯,你们喜欢马代还是大溪地?”
    五个少年:“???”
    乔韶连忙道:“我过生日没别人的,就我们自己玩玩,我建议去大溪地,那边玩得地方更多,马代的话会比较无聊……”
    卫嘉宇找回了声音:“那个……”说了俩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了,”乔韶又道,“我爸也来了,给你们介绍下。”
    说着他找来了乔宗民,跟他说:“爸,这就是我常跟你提到的同学,陈诉、卫嘉宇、宋一栩……”
    乔韶一一把人名说完,乔宗民温和地和小孩们握手:“你们好。”
    五个小孩:“…………………………………………………………”
    这是乔宗民吧,是福布斯榜上最年轻的那个男人吧,是那位热搜上的国民霸霸吧!
    直到乔宗民离开,五个石雕才慢慢活过来。
    陈诉懵懵的,眼睛都挂到鼻子上了:“乔乔乔……”
    卫嘉宇疯了:“你爸是乔宗民?”
    乔韶不太好意思道:“抱歉,一直瞒着你们。”
    宋二哈直接晕倒在同桌怀里了:“快打我,让我清醒清醒。”
    解凯啪啪啪地打着二哈胳膊:“醒醒醒醒醒……”
    乔韶嘴角扬着,眼中全是感激,他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认真道:“这半年,谢谢你们了。”
    因为遇到你们,他才有力量面对过去,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乔韶抬头时恰好看到了贺深径直走过来,他直起身:“对了,还有个人想重新跟你们介绍下。”
    他与贺深十指相扣,温声道:“他是我男朋友。”
    贺深也笑了,所有阴霾散去,只剩下耀眼的亮光,他道:“嗯,他是我男朋友。”
    过去的全过去了,在贺深成年的这一刻,他握住了希望,走向了新的人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停在这个恰当好处的地方吧!
    当然还会有番外啦~~
    暂定的一个番外是去看骁哥打比赛,其它的再想想,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告诉我。
    明天也许会休息一天,后天更番外,不过如果明天不累,明天就开始写番外也是有可能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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