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韵将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又道:“窝吉大哥,你们现在到底能凑出多少马匹,多少粮食?”
    窝吉回头与多喇等人嘀咕一阵,道:“最多二十五匹马,一万三千斤粮食。”
    “好,那你就告诉巴康,愿意将这些东西尽数上缴,只是求他开出官凭路引,由你亲自带人护送。”邱韵道。
    窝吉思忖一阵,道:“师叔,刚才他要二十匹马,五千斤粮食,我还跟他讨价还价,现在送去这么多,就怕他怀疑。”
    众人都觉得窝吉所说有理,他们虽不知巴康为人,可能做到刺史,绝不会是傻子,这般前倨后恭,必然引人怀疑。
    邱韵却答非所问道:“窝吉大哥,这还不够呢,我问你,你这里还有多少银两?”
    “三千多两。”窝吉道。
    邱韵道:“窝吉大哥,此行我们随身银两不多,权当我借你的,等回到大宋之后,一定如数奉还。”
    “师叔,银子不用你还,可是这些银子要用来做什么?”窝吉道。
    “一并送给康巴。”邱韵道。
    众人愈加不解,杨大鹏道:“这岂非更引人怀疑?”
    邱韵笑道:“这三千两银票,是要窝吉大哥私下送给巴康,只需说因常为人所轻视,生活不如意,求他替谋一个官职,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妙妙妙!”众人闻言,都成了猫儿,鼓掌称善。
    窝吉是豪爽之人,主意拿定了便不再耽搁,当场决定起身去找巴康,却又被邱韵劝下,要他明日再去,以免转变太快,引起巴康怀疑。
    第二天一早,窝吉兄弟几人出府去拜访巴康,邱韵毕竟信不过,改作男儿打扮,亲身同往,自然又少不得贾英雄。
    过程不必细表,总之巴康很高兴,不仅没有丝毫怀疑,还夸赞窝吉识时务,答应替他谋取一个职位,同时他还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消息,就在昨天下午,有密使传下令谕,要他派人四下查探形迹可疑之人,一旦发现,立时抓捕,押送至开封,正发愁人手不够,想不到窝吉等人主动提出押送粮草马匹去往开封,可谓正中下怀,当场发下官凭路引,要窝吉等人十日之内,必须赶至开封。
    邱韵明白,形迹可疑之人,必然是赵构和自己这一行人,只是会兰明璇担心赵构被带到金境的消息传回大宋,故而不提名姓。
    众人回到家中,将粮食,马匹准备妥当,只剩下等待开封的消息。
    一连过了三天,第四天日落时分,范寻匆匆赶来,打听之后,来到窝吉的家中,与众人相见。
    一落座,众人便焦急询问开封情形。
    范寻道:“眼下开封形势极为紧张,不仅城门盘查极严,就是城内也是每日至少早晚两次,虽不说在搜查什么,可想来也知道是诸位。”
    “我大哥他们呢?”贾英雄道。
    范寻叹了口气,道:“魏兄等人皆被装在木笼之内,挂于南门之上。”
    “什么!”贾英雄霍然站起,恨得咬牙切齿。
    范寻道:“我想,金人必是笃定咱们不会弃之不顾,借此逼咱们现身。”
    邱韵点头道:“那日连同会兰明璇在内,有三名神灵入体之境的高手,我估计至少有两人会在城门埋伏,更不算神觉初生之境的高手以及寻常兵士,单以实力而言,若是一味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难道不救了!”贾英雄瞪着眼道。
    邱韵恍若未闻,自顾自说道:“不过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徐老前辈已带领大批后援赶至,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邱丫头,你心思机敏,你说咱们该当如何?”徐泽洋道。
    邱韵也顾不上客套,沉思一阵,道:“小女想来,大致按照仇大哥提出的兵分三路,不过要做出修改,救人一路,再分出来,一路只是虚张声势,一路暗中埋伏,伺机救人。”
    “如何虚张声势?”徐泽洋道。
    “依照何良提供给会兰明璇的情报,只有贾英雄这一个神灵入体之境的高手,若是由他去城中一处重要所在搅闹,会兰明璇等人必然会赶去营救,另一路人马趁机救人,机会极大,不过这重要之处该如何选择,便需要做一番思量。”邱韵道。
    范寻道:“若说开封城中的重要所在不外两处,一处是留守司衙门,一处是兵马都总管府。”
    仇天道:“留守司与兵马都总管府,一处主管政务,一处执掌军务,而眼下金人欲对大宋用兵,兵马都总管府乃是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不如就选在这里。”
    “说别的我不行,可要论到搅和,还没几个人比得过我,我就把那个什么府搅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徐老爷子乘机将我大哥他们救出来!”贾英雄道。
    “还是由贫道去搅闹吧!”徐泽洋道。
    他知道贾英雄日后的成就必将远远高于自己,绝不容有失,而一旦都总管府搅闹起来,会兰明璇等人势必赶去,再想逃脱,机会极为渺茫。
    邱韵道:“徐老前辈,万万不可,一旦您老人家现身,岂非提前暴露咱们底细!”
    贾英雄道:“老爷子,我师叔说得对,此事就这么定下吧!”
    邱韵又提醒道:“当然,会兰明璇或许也会防备咱们挟持人质,安排一名神灵入体之境的高手从旁保护也未可知,贾英雄你一定要小心,切记不可有一丝大意。”
    汤圆道:“若是只有一人倒也好说,贾小子带上老道的五雷开花炮,先炸他一阵,看他逃不逃得开!”
    贾英雄想起五雷开花炮的威力,大笑道:“哈哈,你们瞧好吧,不把那个什么府炸成平地,贾老子就不姓贾!”
    众人又商议一阵,邱韵总结道:“咱们便依计而行,明日一早启程,范舵主先一步进入开封,通知众位兄弟,一百名兄弟赶去城西,再令一百名兄弟赶去城北,先行埋伏。”
    “范舵主,郭舵主带领丐帮兄弟在城中等候,一见总管府搅闹起来,既不许进府救援贾英雄,也不需即刻上城救人,而是要在城中四处放火,待火势起来,确定南门人手调开之后,再行救人,随即利用爬墙索,顺城而下,在城南隐蔽处等待我们,而贾英雄亦可乘乱逃出。”
    “仇大哥,你们这一路负责抢夺马匹,一见城中火起,先有多喇大哥带领他们本族兄弟佯装送马,赚开城门,你们随后厮杀,抢夺马匹之后,放火为号,赶往城北接应。”
    “我们这一路也是如此,先由窝吉大哥带人赚开粮库大门,我们随后冲杀,放火焚粮,会合仇大哥之后,一起赶往城南接应。”
    “至于杨大鹏,汤圆道长,凡事不需多问,只需保护陛下,早早赶往城南,寻找隐秘之处藏身,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有看天意了!”
    分派已定,屋中的气氛压抑沉闷,众人清楚,这个计划虽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却也只是尽人事而已,其实无论焚粮,救人能否成功,逃出金境的机会都是极为渺茫,不过就如杨大鹏那首打油诗所说“男儿生来胆气豪,热血可洒头可抛,但将此信比日月,不枉人世走这遭”,为了消弭这场战祸,为了成全兄弟情义,一条命又算得什么!
    “去他娘的,死就死,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贾英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众人勉强振作精神,分头散去。
    夜静更深,大家伙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贾英雄也是如此,实在不胜煎熬,披衣站起,迈步走出房间。
    夜空如海,冰轮高悬,晕出一层银灰色的荧光,就像是一只冷冷的眼睛,注视着大地,注视着世人。
    贾英雄虽屡经生死,可似这般的必死之局还是生平头一遭,饶是他再心宽,再体胖,也不禁烦躁,倒背着手,在院中迈步,时而想起自己穿越之后的所经所历,时而又想到不知还能否再见的父母,最后又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将念头落在甄乐儿的身上,他更加懊恼,因为他总也想不起那张娇美的面庞。
    这时候,身后房门响动,脚步声极轻极缓,贾英雄听得出,这是邱韵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他身后五尺左右站定。
    “你怎么不睡?”邱韵道。
    “你不也没睡。”贾英雄道。
    邱韵道:“我来提醒你一声,你的任务虽是虚张声势,却也不可莽撞,最好能在总管府中挟持一位高官,令得金人投鼠忌器,再行搅闹。”
    “总管府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寻高官?”
    “护卫森严之处必然是重要所在,你切记。”
    贾英雄点头应下。
    默然一阵,邱韵道:“你的任务最为凶险,万一你死了,我要如何告诉乐儿?”
    “这······你就说我死了,她爱跟谁就跟谁去!”贾英雄道。
    “不如我说你喜欢上别人了,怎么样?”邱韵道。
    贾英雄觉得这句话没头没脑,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邱韵相貌清丽,神情温婉,就好似月宫仙子一般,不免又想起那日的一吻,心中难以自已的荡起一阵涟漪,道:“你······你别乱说!”
    邱韵半低着头,道:“哀莫大于心死,你死了,她依旧会挂念着你,只有你喜欢上别人,她才会心死,心死总强过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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