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瞬间在战场上打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大王子眉头皱的死紧,怒斥他们,“现在是反战,你们在这里打起来像什么样子!”
    两人疯了似的听不进别人的话,都是借着对方发泄一顿,根本停不下来。平常二王子是打得过起敛的,但之前他就在那个仙手中受了伤,这回打下来他很快招架不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起敛一跨步,接着抬拳揍他。
    “起敛!”大王子喝道。
    他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
    大王子拦下他:“够了,现在这样,他也不是……”
    “大王子,小心!”
    起敛就要去拉他,可大王子被本已死去的仙紧紧箍住了腰往后拖。
    “哥!”二王子也惊了,挣扎着起身要去帮忙。
    大王子挣脱不得,转头去看时,却见那仙一脸灰白之色,早已不是活生生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正吟诵着什么,他侧耳一听,连忙喝住起敛:“你们都别过来!”
    他要自爆。
    这是仙界为了保住自己肉身不被玷污,送给敌人的最后一招。但此招下去,他自身就会魂飞魄散,故而除了深仇大恨,也是极少有仙用这种术法。
    起敛不听,看情况就是极为危险的,大王子是魔界的希望。没了谁都行,但不能没有他。
    那已死的仙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抱着大王子跑进了战场中,哪里魔界的魔多往哪里钻。大王子拼力挣脱,却被铁一样的手臂压着,他整个人像是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从边上抽来的剑也丝毫不能损他分毫。
    起敛一边要追人,一边要斩杀路上的仙界兵马,一时间与他们拉开了距离,追不上去。
    在那仙体通红的时候,响彻云霄的炸裂声中周围的魔与仙都四分五裂地飞溅开来,而后在半路化为齑粉。起敛也被那冲击力震得飞出去,落在地面后便晕了过去。
    余九九怔住了,她知道反战并不轻松,可也没有想到过如此惨烈。血红的尸块随处可见,更多的却是化作一缕烟云,再也没有转世机会。
    原本还对着她微笑的人,转眼就……
    她觉得很冷,那种痛彻心扉的冷。不知道是余余的情绪在影响她,还是她本身感觉如此。
    余九九飘着飘着,就到了当时魔尊的营帐前。
    他半躺着,神色很虚弱,倏然,他睁开浑浊的眼睛,声音沙哑:“余余?”
    “您看得见我?”她道。
    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接着自顾自地道:“我感受得到每个人,我看不见你,你怕是已经……咳咳,我知道我家那二小子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去异世转生?等到时机成熟了,你自然还会回到这里,跟他相遇。”
    “但转生异世也有一定危险性,若是不小心,你也可能魂魄尽损。”魔尊又补充了一句。
    “好。”余余应,她现在虽有魂,但魔的魂不能驻留过久,就会弥散。但凡有半点可能,她也愿意去试试。
    魔尊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余余不自觉地盘腿坐到了一边的软塌上,接着又是一片黑暗。
    余九九迷惘地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中踽踽独行,她不知道要去向何处,只好不停地走,不停地往前走。
    一个身影自带光从暗处现身,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相差无几的身材。
    她愣愣地问:“你是谁?”
    余余笑:“我就是你。”
    我就是你——
    我就是你——
    我就是你——
    空灵的声音在她的耳中盘旋,余九九也笑了:“我竟是忘了,我就是你。”
    ……
    “九九,九九?”
    嗯?谁在叫她?
    余九九艰难地撑开眼皮,刚刚醒来视线模糊,但依旧不能阻挡她认出面前的男人:“归一,你……”
    看见她睁眼,余归一没等她说完话,就一把拥住了她:“你快吓死我了!”
    “我就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个梦。”余九九心中最后那点介怀没了,此时靠在他的怀中无比安心,只是他凶巴巴的语气让她莫名有些心虚。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余归一也没想着她回答,皱着眉说,“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余九九也愣了,她有睡那么久?
    “嗯,我差点以为……”他声音有些疲累,有些后怕。
    差点以为什么?他没说,但余九九也能自我领悟一些东西。想到前世的事情,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魔界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余归一似乎不想多谈这个,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不提还好,一说余九九的肚子就适时唱起了空城计。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饥饿程度,她丝毫不怀疑自己果真是睡了三天。
    “……好。”余九九答。
    给她摆完了吃食之后,余归一起身拉开了帘子,阳光瞬间洒入。
    久违的太阳。
    余九九眯了眯眼,享受地把椅子往阳光照到的地方挪了挪。
    余归一也是心情颇好地望着外头,带着低哑音色:“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魔界的太阳,你醒来了,天气也变好了。”
    “前几天虽然不再泄露魔气遮挡天空,天气尚可,太阳是今天才出来的。”顿了顿,余归一又解释道。
    两人晒着太阳,一个吃,另一个人看她吃。余九九吃下了一大堆东西,满足地揉了揉肚子:“归一,我告诉你一件事儿,我其实是余余。”
    她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说,但不停乱窜的视线揭示了她紧张的心绪。
    余归一半晌没有动静。
    余九九开始不安,她鼓足勇气朝他看去,却见他早已靠在椅子背上,合着眸,胸前微微起伏。
    原来是睡着了。
    她不着痕迹地松口气,收拾了一下东西走至他身边。余归一眼底有浅淡的鸦青色,像是很久未睡的模样,此时微酣,看上去毫不设防。
    余九九心里明白他这幅样子也有大半是她的原因,心疼地给他盖了件外衣,便不再出声打搅他。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视线触及了门口那人,不由得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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