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见曲蒹葭远去,猛然想起米入斗穴道还被制着,不由得担心起来,忙寻了过去。
    见米入斗仍对石而坐,不能动弹,眼中神色,既是愤懑,又是羞愧。
    黄若和声道:“米大哥,你别急。我帮你解穴。”
    连换了几种手法,却解不开米入斗被制穴道。
    抬头望去,见曲蒹葭已奔得远了,身影缩作一个小小的白点,攀在半山腰里。
    清汉、清渭等六人被她落得远远地,一众年轻道士差得更远,才跑到山脚下。
    黄若气鼓鼓地道:“哼,牛鼻子没半点用处,便宜了这个恶女人。”
    忽见一个小小的黑点在陡壁上纵跃如飞,横掠过一大片峭壁,抄到曲蒹葭前面。
    她心中诧异:“这人是谁?难道是只大马猴?瞧他脚下这片山壁陡峭光滑,只怕猴子也不能如此攀援。”
    凝目望去,见“大马猴”已同曲蒹葭纠缠在一起。一个黑影、一个白影在半山腰里起落回旋。二人头顶上,盘旋着一只鹰,“砰砰”的交手声若有若无地随风飘了过来。
    只数招,曲蒹葭便似吃了些亏,返身沿山脊奔下。
    清汉眼见曲蒹葭被人阻住,去而复返,心头大喜,忙同清渭双剑一横,拦住她的去路。
    再去瞧同曲蒹葭交手的那黑衣瘦汉,只见他衣角在山石后一飘,便不见踪影。
    清赣、清淮等人向曲蒹葭身后抄去。曲蒹葭向西疾趋,清洛忙堵上去。
    哪知她欲西还东,跃上东面一块大石。几下纵跃,已绕到群道身后,飞纵而下,向湖边疾奔。
    清汉望见一众青年弟子才攀上山脚,扬声喝道:“结阵拦住!”
    他情知这些弟子武功低微,不足成事,但只要能阻得曲蒹葭片刻,自己便能同几位师弟赶上去。
    蓦地里那黑衣瘦汉又从一处乱石中跃出,直扑曲蒹葭。想来他在山坳里兜了一个大圈子,却又阻在了她的前面。
    清汉心头一凛:“这人绕了远道,仍能后发先至,这等轻功当世罕见!”
    见他又矮又瘦,心下一凛,猛然想到一人,暗道:“不好,狼还没走,又来了只虎,这次来抢降龙诀的可真不少!”
    他口中连声呼喝,清渭等人脚下发力,四面八方地向曲蒹葭包抄过去。
    黑衣瘦汉手起一掌,向曲蒹葭挥去。曲蒹葭才欲遮架,那人却忽又闪到她右侧,一掌向她右肩击来。
    身法之快,便似有两个人,向她同时发掌一般。
    曲蒹葭一招“妙影凌波”,身子后仰,从他掌影下钻出,向前便奔。
    黑衣汉赞道:“好功夫!”
    这声音听之在后,忽焉在前。他骤然间绕到曲蒹葭身前,又是一掌,向她拍来。
    曲蒹葭长臂骤然一探,她身材高挑,高出对手不少,一爪反抓他的头顶。
    黑衣汉进退如风,向后一纵,她这一抓便落到了空处。
    两人一黑一白,一个迅疾如鹰,一个翩然若蝶,一边翻翻滚滚地缠斗,一边向湖畔疾奔。
    一众年轻道士阵势还没结成,便被二人冲乱。群道乱削乱打,却哪里碰得到他们的身子?
    静云、静风才追上同伴,只觉眼前一花,曲蒹葭便冲到了眼前,身后追着的,正是方才戏弄自己的那个‘大马猴’。
    静云心想:“小爷今日福无双至,猴不单行!”
    转身要逃,静风讥道:“那婆娘来了,你那两招浑水摸鱼、顺藤摸瓜,怎么不使出来?”
    静云被他言语挤住,见曲蒹葭被黑衣汉迫得慌乱不堪,喝道:“浑水摸鱼来了!”
    忽的右臂挥出,向她腰间抓住。
    他情知自己同曲蒹葭武功相差太远,这毛手毛脚的一抓不过是先做做样子,转身再跑,如此便也不算太过丢人。
    哪知曲蒹葭正跃在空中,躲避黑衣汉扫来的一腿,无处退避,被静云一下抓在腰带上,向他怀中倒去。
    静云全料不到竟能一招得手,见得怀中一张艳丽无方的面庞,不由得心神大荡:
    “这婆娘徐娘半老,长相倒也要得!她一招‘投怀送抱’,我正好一招‘顺藤摸瓜’,送上门来的瓜岂能错失!”
    左臂一探,眯着眼睛往曲蒹葭身上乱摸。
    掌心里一软,似触到了什么。他脸上发热,浑身着火,五指一捏,将它紧紧抓住,睁眼一瞧,却是那个布包。
    登时大失所望,一转念忽又大喜。
    他情知布包中的降龙诀要紧之极,自己将它夺下,可谓大功一件,高兴得手舞足蹈,话也说不连贯:“师伯……降龙诀……哈……我抢到啦!”
    清汉瞧得清清楚楚,寻思着:“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抢到了也保不住。”
    大声喝道:“快掷过来!”
    曲蒹葭道:“关防图还给我!”手臂疾探,向那布包抓去。这一下快如电闪,静云哪躲避得开?
    他正呆着,忽觉右肘被人推了一下,胳膊不由自主的一抬,正巧撞在曲蒹葭手指上,将她手爪架开,小臂却也被抓得鲜血直流。
    曲蒹葭又是一掌挥来,静垢又觉后腰一紧,被人腾空拉了起来。
    回头一瞧,正是那黑衣瘦汉,他骂道:“大马猴,又是你!”
    那人道:“小老道,又是你!”左手在他腰间一托,将他举在头顶,接连几个倒纵,便将曲蒹葭甩下数丈,才转身向前疾奔。
    清汉见那黑衣汉将静云擒去,飞剑掷出,穿在静云手中布包上,挑着布包疾飞而前。
    清渭、清淮二道早抄到前面,双双纵身,向那布包抢去。
    黑衣瘦汉足下发力,猛地向前一窜,疾似飞鸟,追及那把飞剑,右手一探,竟抢在清渭、清淮之前,把长剑从空中轻轻摘下。
    他又是一抖,将布包抖落,单手接住,揣在怀中,向清渭冲去。
    清渭长剑当胸平刺,清淮从旁夹攻。
    黑衣汉左手一挥,将静云的身子向剑光上挡去。
    二道心下一惊,长剑凝而不发,横在黑衣人身前,将他的去路封住。清汉等群道疾追而至,四下围定。
    清赣脾气暴躁,骂道:“狗东西,快把我徒弟放下!”一剑向那人颈上劈去。
    黑衣瘦汉冷冷道:“打你出言不逊!”右手猛地在静云胳膊下一托。
    静云穴道被拿,这条胳膊在他摆弄下,便如软鞭一般倏然探出。“啪”的一声,清赣猝不及防,脸上挨了一巴掌。
    静云吓得脸色煞白,他手脚不听使唤,却无碍说话,颤声道:
    “师……师父,您老人家明……明见,这记耳光可不能算是徒弟打的。”
    这一下倒不如何疼痛,可清赣被弟子的手掌扇了一记耳光,实在丢脸之极,静云的话更如火上浇油一般。
    清赣大怒欲狂,挥剑便上。眼前人影一闪,清汉拦在身前,向自己连使眼色。清赣强忍怒气,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盯着那黑衣人。
    清汉长剑倒悬在手,向黑衣人一拱手,道:“阁下可是姓萧?”
    黑衣瘦汉昂然道:“本王萧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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