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仨人又转到海货街上买玩偶。乖巧又漂亮的孩子大抵都是讨人喜欢的,商铺老板送了很多颜色鲜艳的头绳给小孩。可惜,宝宝忒害臊,啥也不要。
    任沧海去赶南明军的渡轮后,宝宝趴在母亲的耳边,道:“妈妈,你为什么只看叔叔的眼睛?”“妈妈,妈妈,我不要难看的头绳,我要长着尖牙齿的大鲨鱼。”妈妈,你看那儿有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好好玩,妈妈,你摸摸。”“妈妈,这就是会喷水的大鲸鱼吗?真好看,我喜欢。”“妈妈,妈妈,裤子上也要。”““妈妈,妈妈,小桃花真难看,名字好土哦”“妈妈,妈妈,我是全岛最最可爱的宝宝吗?”
    当然是,只要你别缠着问你老子,就算你是天下一自恋、爱臭美的小宝宝。萧如月也认了。
    八月,任沧海循例来看望萧如月的时候,见到宝宝抓着毛笔在写字,坐姿端正,动作虽然慢,但笔画整整齐齐,一本小白兔的习字本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点卷角也没有。他受到的惊吓甭提多耸动:“这、这是你家宝宝写的?你确定她今年虚满三岁?”
    萧如月摊摊手,她倒宁可宝宝把萱纸弄得一塌糊涂满脸满手都是墨汁红颜料的,可这孩子学习做事从来都细致文气,从没把颜料盒打翻,刚习字就知道要漂亮,不写齐整绝对不拿给别人看,大概真的天生爱臭美。
    任沧海观察了一会儿,感叹道:“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看宝宝这样子,就让人想起你小时那小大人的模样,一样沉静,一样大家气派。”
    宝宝回过头,眨巴眼看着怪叔叔,任沧海笑起来,问道:“小家伙想知道你娘小时候什么样儿的?”宝宝顿了很久,才缓缓地点头,任沧海捉弄道“叫叔叔,叔叔就告诉宝宝。”宝宝重新拿起笔习字去了,把任沧海的满脸期待扔到一边。
    任沧海再叫宝宝便再也不理会,任沧海又拿出洋娃娃,宝宝不稀罕,任沧海后悔不已,萧如月偷乐,任沧海回头与她谈起正事。
    “一时也没主意,先放放。”萧如月也发愁,她能拖,前线拖不起,军人要吃饭马要吃料,样样都在烧钱。任沧海不再说话,给萧如月一个安静的空间想事情。
    旁边宝宝写完二十个字,收拾好本子,起身走到小宝物箱,放进字贴本拿出画具,彩色的颜料盒,小花猫的毛笔头,摆出大画家的样子做画。
    任沧海感兴趣地凑过去,又到小孩的玩具箱里翻看,竹钗弹弓,彩色积木盒,大将军玩具兵组合,零零总总满满一箱,他回头道:“你想得真多,我看就算是皇宫里的公主皇子也比不上你家宝宝有福。”再去逗孩子,宝宝自用功专注不理会,任沧海问道“怎么不太爱说话?”
    “私下里倒挺活泼的,”萧如月也犯愁,说得好听是宝宝文气,真正细究就很不是滋味,现代教育小孩要多接触人群性格发展才会全面,任沧海问她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问题,萧如月想了想,说道“我想主要是这岛上能玩的地方不多,和周围小孩子又玩不到一块儿,要是有个儿童游乐场就好了。说不定能改改性子。”
    “给小孩子玩的场所?”任沧海惊疑一声“还有这种好地方,都摆设些什么?要是不难,让游老板在岛上弄一个也成的。”
    萧如月笑道,这打仗的关头花这种钱,怕不叫人说死;任沧海不以为然,打仗是大人的事,怎么也不能委屈到孩子。
    “就当补给宝宝的满月礼。”
    萧如月失笑:“那这礼可够重的。”
    任沧海笑道:“老板钱多,让宝宝给他花些。”
    萧如月转头一想,自然是自家孩子成长最要紧,她管其他人怎么想。当下,便和任沧海说起游乐场里的基本项目,危险的自然剔除,主要设施就参考幼稚园里的传统内容。
    为掩人耳目,游乐场在主要大郡县选地开工建设,南明主岛也算一个,游老板大血本地投资,三个月后,新兴的儿童游乐场正式对外开放。
    蘑菇造型城堡造型的休息室,全部仿迪斯尼的梦幻版,粉红砖瓦、粉蓝塘磁砖面、雪白墙面让人大开眼界,内里游戏设备也是可爱模型,憨态可掬毛绒动物大玩偶,彩色橡胶蹦毯,五彩橡胶滑滑梯,七彩橡胶海盗船,五彩斑斓的旋转木马,还有橡胶皮艇的丛林漂流冒险游戏。
    因为是海港大岛,众人接受新事物的程度还比较高的,没闹出什么砸抢事件来。开放那一天,人们还是看新鲜,不知道怎么玩。各地雇用的服务人员在里面指导保护,又有受训过打扮得精巧的孩子在里面做示范,围观小孩子胆子大,根本不惧怕,在哭叫嬉闹中很快就学会玩疯了。各地的游乐场外都挤满看热闹的人群,据说皇城那个游乐城,有无数下人给小主子连夜排长队。
    萧如月带着孩子也去排队凑热闹,宝宝满眼兴奋,扶着滑梯一玩再玩,不时发出快活的笑声,但是,排队的小孩太多都等着玩,等待的时间太长,就不高兴了。
    “妈妈,妈妈,在咱们家院子里放一个,我要一个人玩。”
    “和大家一起玩不好吗?”
    “不要。”
    “这些游戏要人多一起玩才有意思,妈妈带你去做旋转马车。”
    所谓的旋转马车,就是让服务人员牵着白马拉着两个大轮子的彩色橡胶生肖头像车沿着游乐园走一圈。萧如月坦然地擦去额边汗颜滴落的汗水,小孩子喜欢就行;旋转木马是有的,要费大量人力转动轴轮扳手,弄在地道下面还没有完善,还在未开放园区,就让人们看着眼馋。
    所谓海盗船就是放了几个穿麻袋戴马毛的橡胶强盗在桅杆木帆船上,小孩子们绕着强盗们乐疯了,尽管萧如月一点也没瞧出那几个傻兮兮的橡胶人偶有什么可乐呵的,宝宝却是兴致满鸿会绕着他们观察足足半个时辰。
    所谓马戏团,是请了杂耍班子固定地表演几个节目,宝莲灯,哪吒闹海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一圈玩下来,萧如月家的宝宝交到俩小朋友,隔壁家的胆小鬼小桃花和土包子小狗蛋。仨个人人小鬼大,又带上七八个小孩去玩游戏。萧如月和别家孩子的母亲跟着后面,不时地交流看顾小孩的喜乐与辛苦。
    太阳下山,小孩子们恋恋不舍地返家。回去路上,萧如月问起宝宝小朋友怎么样,宝宝趴在母亲肩头,拽着衣角强调:“他们是跟班,跟班!我不要笨蛋做朋友。”行,只要你肯和别家孩子一起玩,就算私下里把所有没有他聪明的孩子都冠上讥讽的绰号,萧如月也由他。
    “妈妈,妈妈,我们明天还来吗?”
    这个要求萧如月绝对欢迎,不过,宝宝很有计划,先写字背诗后画画,完成高举纸卷到母亲前头:“妈妈,妈妈,这是我画的,像不像?”
    小孩的涂鸦纸上,中间一个想象中的有着海盗黑眼罩和红胡子别大刀的人像图,旁边一个穿喷水大鲸鱼套装的小孩在玩滑梯,旁边站着穿大太阳花布裙的女人,工工整整写着“大将军最可爱的宝宝、最漂亮的妈妈”几个字。萧如月抽搐地咧咧嘴,夸宝宝画得好。
    “那给爹爹,给爹爹嘛。”宝宝一边撒娇一边抓母亲的发辫一边哀求似地眨眼睛。
    萧如月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把图纸叠好放进信封里。宝宝见自己的画寄出去后,快快活活地又从箱子里搬出一叠纸:“妈妈,妈妈,这是宝宝写的信,让爹爹给宝宝回信,好不好嘛”
    行,全给你寄去,只要你肯到外面折腾其他人。
    萧如月把厚厚一叠练字贴全给郝婆娘,抱起宝宝匆忙走出去,外头小桃花小狗蛋他们的母亲早等得急,萧如月只好说孩子非要给她爹画画给耽搁了。路口带孩子的女人们都惊叹,然后又有女人说起自己的孩子会写几个字会背几首诗什么的,大家一起夸自家的孩子怎么怎么地聪明。
    这天女人和孩子们就在相互吹棒比较中过去,萧如月带着宝宝认识更多的新朋友,晒得黑黑的小黑炭,养得嫩嫩的小胖子,抱米奇小布偶的小丫头,带珍珠贝壳首饰的小富女,看着宝宝和岛上各处来的小孩扎伙玩沙子堆城堡,萧如月心里甭提多舒坦,就是这个气氛味儿。
    两天后,宝宝把所有跟班都甩了,问起理由,回道:“不喜欢。”萧如月试着再带宝宝去游乐场,宝宝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噘嘴道“像傻瓜。”
    萧如月瞠目结舌,她本来还以为宝宝会说起要父亲陪同这个头痛的话题,没想到等来这个答案。她试图告诉小宝宝,大家一起玩会很开心。宝宝大眼睛眨巴眨巴,振振有辞道:“我为什么要和一群大笨蛋一起玩?和他们玩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可你前两天不是还挺高兴的。”
    “我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大笨蛋。”
    “他们哪里不聪明?”
    “样样都不聪明,看着我玩还会发呆流口水,恶心。”
    萧如月虚弱无力地指出一点:“那是因为宝宝长得好看,流口水是在表达他们的欣赏。”小家伙脸色臭臭的,萧如月忙补救“你不喜欢听阿姨们夸你漂亮可爱吗?”
    “妈妈,你说那种话听多了会变得虚荣,我不要做虚荣的宝宝。妈妈,妈妈,他们那么笨,那我是全岛最最聪明的宝宝吧?我已经和所有去玩的小孩比较过了。”
    小孩认真地看着母亲,一定要得到肯定的回答,大有若说不是,她一定要去和那个比她聪明的小孩再比试一番的架势。萧如月再次结舌,无力败下阵:是,你当然是。萧如月想到底是她教育出错,还是小家伙天性里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宝宝满足地自豪地高兴地笑弯眼睛,自己拿出纸笔给前线大将军爹爹喜滋滋地画打败所有小朋友的快乐宝宝图画去了,附言最最聪明可爱的宝宝。
    萧如月只好继续开动自己的脑子应付这个骄傲臭屁得不像话的早熟孩子,这天,她在院子里陪宝宝玩纸片拼图,外面突然冲出来一群官兵。萧如月缓缓抬起头,光线直射中,身穿金色龙袍的公孙天都阔步走进来,打量院子里秋千她手里的孩子,笑道:“没想到,萧姑娘真的在这儿。朕以为这一次又要失望。”
    他旁边的侍从上前几步,用了些材料抹在萧如月的脸上,不多会儿,从她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围观的人群发出哇,哄的声音。
    萧如月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公孙天都下令让侍卫把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宝宝见自己的宝贝箱子给人拿走,勾着母亲的手指紧张地用力。萧如月轻轻地拍拍孩子的后肩背,小声安慰:“妈妈再给你做新的。”
    小孩子安静下来,公孙天都前面的宦官指着后面的雕龙金顶轿子,态度恭谨地说道:“萧姑娘,请。”
    这时候,商文九匆匆跑进院子,神色惊惶面色发白,见官兵在场,露出失望的痛惜表情,他冲着公孙天都身后说道:“娉婷,你出来!”
    楚家二姑娘低着头走出来,商文九身子摇摇晃晃,面色更见惨白,眼神痛苦:“你怎么做得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谁助你离开那火坑,谁让你有钱有势有人相随尊敬你,你这样做到底对得起谁?!”
    “我对得起祖宗遗训。”
    “是极,陛下一席话自然可以让你出卖良知的,全然忘却有多少年根本没人当你是楚家人。”商文九痛苦而笑,从袖里取出一张白纸“我曾与你说过,萧姑娘保我祖业,于我大恩,你若将此事说破,从此便不再是我商家人。”楚二姑娘看一眼公孙天都,并不接休书,商文九将白纸放在地上“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向萧如月揖首叩拜,萧如月皱眉拦住他。商文九沉声道:“姑娘,大错已铸,且待在下安置家人,必以死相报。”
    “情浓蜜语,在所难免,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萧如月是真欣赏这个年轻商人,她碰到有良心的人还真不多,何况根由也不在他身上“你们这位陛下是请我去做客,你不必担心。”
    “在下愿为姑娘照料孩子。”
    萧如月笑笑,托了托宝宝,缓步坐进轿子。放下轿帘后,车队转向码头,船队紧张且戒备地急速驶向燕京城。
    ***
    对小孩子有没有爱不好说,只不过,有天逛书评区的时候,看到小虾米说,希望多来点小孩与母亲的互动,就多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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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了就知道俺为啥子推荐,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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