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小兔崽子!王八蛋萧祖业!”秦麻子怀里揣上了一把少了颗螺丝的左轮枪,看着前面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背影恶狠狠的在肚里骂着。
    刚刚郑阿宝搞坏了那条左轮枪,人家卖主不乐意了,不买枪不让走,这里可不是海京,这里是天京,莫名其妙的就可能被抓去砍了头,秦麻子身为使节,使命在身,只好买了那条枪。
    这个暴富而无德的家伙一路上给秦麻子惹了无数麻烦,但秦麻子无计可施,因为人家有后台----郑阿宝这次一起来天京,是外交大臣萧祖业亲自交代的。
    郑阿宝他来肯定没什么公事,就是向太平军推销他的军火,他秦麻子知道自己还起了一个向导的作用,这作用太操蛋了,给一个朝廷外的奸商带路,有加班工资不?
    他们使节路线是从广东行经江西,然后通过安徽到达天京,在大宋境内好说,赵阔几乎人盯人的让他的手下建立安全可靠的根据地,杀光了原来的缙绅,用新的民团和教民充当自己的眼线和统治手腕,安全的很,但太平军领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使天京经常和一个词联系在一起:“玩命。”
    在所谓的太平天国控制区,一样要易容改装成商人,发挥探子的本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小命不保。
    太平天国并没有建立强大的控制体系,他们简直像一群蝗虫,饿的时候想起这些地方了,不饿的时候就任由这些地方自生自灭,自己去这些地方收租子的时候,还得建立土壕工事防范突然的袭击;
    老百姓也乱七八糟的,有的举着双手欢迎太平军;有的不管太平军确实不侵害穷人,反正太平军来了,他们就留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子跑了;有地则竟然自己组织起来,专门打太平军小股部队。看有机可乘,就抢劫太平军的辎重粮草车队。
    总之一样米养百样人,窜在太平军地盘上的秦麻子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不过不管什么米,总之不能说自己是大宋使节,否则你就是在连个太平军官员也没有的荒地上赌对方是什么米了。
    不仅穿越奇形怪状的自治状态的太平军地盘危险。进去天京也危险,天京完全把海京当猴子耍:一开始把个穿皮鞋地使节吊了一宿,那是东王不满意赵阔自立为王,以及抱洋人大腿侮辱了天京的身份(天京认为洋人应该抱他们的大腿),自那以后,海京外交部手册写明了:“出使天京,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一定要穿草鞋,浑身一点洋东西也不能带”;
    但后来。海宋凶巴巴地把周围清兵湘军打得满地找牙。他们又袭击了无害地安南国。赵阔是洋人狗腿子地观念深入人心。但这条狗极其凶猛地概念也深入人心。东王又命令海宋使节必须穿西洋装。以此间接接受洋人地膜拜:海宋和洋人是一伙地。海宋对天京朝廷顶礼膜拜。就等于洋人对天京顶礼膜拜。以此来弥补自己外交能力不足地虚荣;
    而且赵阔对天京很重视。重视到对东王新要求言听计从地地步。而对太平天国外交组成员地轻视。导致了:叫你们穿什么就穿什么。那么多话干什么?
    结果秦麻子一行伪装成茶叶商人。把洋装压在货车地一堆草底下。一路晃晃悠悠地进了天京。到了天京。才从草里拽出洋装穿出来。承受天京里军民把他们当怪物地围观眼神。
    总地来说。出使天京是个费力不讨好很危险地差事。但即便这样。朝廷还是给了使团一个包袱----奸商推销员。
    西洋奸商高人一等地概念。不知道民间如何想。反正先知先觉地朝廷精英都骂骂咧咧地---但他们没法。这些人都是超硬地后台。比如西学会地成员大部分都认识皇帝。
    不过没想到来地不是小买办。而是二少爷郑阿宝。就是这个少爷要跟随使团穿越危险地安徽和江苏。外交部地人背后都摇头:“这群人这为了银子。连他妈地命都可以不要!”
    这不,终于把个小爷郑阿宝带到了天京。秦麻子肚子也骂开花了:“这个小逼。是不是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害死我啊!”正骂着,前面走着的郑阿宝突然回过头来问秦麻子道:“秦大哥。您认识杨秀清妻舅家吗?要不要去引见一下?”
    没想到对方突然回头,仓皇之下,咬牙切齿的秦麻子把以前做探子地看家本领都翻出来了,脸上不得已挂了一个满清下贱人见官差的巴结笑容,这是他最纯熟的一种假表情:“阿宝,你去他那里干嘛?他就是个负责接待各种杂七杂八的人的官员。”
    “刚刚容闳先生不是说有个上海走私军火商疯狗比奇吗?”郑阿宝凑近了秦麻子耳边小声说道:“不是英国人法国人都说上海朝这里走私军火是违法的吗?况且他们是私自建厂造炮!大哥,我想去上海领事馆举报这个疯狗比奇,你有没有渠道?”
    “没有!”秦麻子马上摆手,心里却道:“你妈的也太毒了吧!人家还没影响你家生意呢,哦,不,是你还没影响上人家生意呢,你就想去搅黄了人家!你妈的!”
    不过骂完之后,秦麻子看郑阿宝忧心忡忡,倒也有了一丝快意:自从皇帝把制造局给了私人,这就好像当年商鞅城门立柱赏金一样,大宋到处都是自己引进洋人机器建厂,从原来布商行会老板建的几百人地巨型工厂,到几个人地家庭作坊,从火炮、洋布到洋火、洋油灯,能仿造的都仿造;军火作为需求量很大地洋人商品,仿造的人更多,而且中国人心灵手巧,心思机巧,比如有的家庭作坊造的枪射的未必远,产量也就是一个月十几支,但人家在枪身上画龙画凤,又或者枪机做成蟠桃。火锅雕成孙悟空,一搂扳机就是个猴子偷桃!都不知道是杀人武器还是工艺品,这种怪枪到处都是,也卖得很好。军火商的生意也不好做,为了钱不要命的郑家兄弟保持着当年为了制造局用开水泼李玉亭地凶残,不惜万险进来了天京推销军火。他要是安稳,他能这么冒险嘛?
    秦麻子一边得意洋洋的想着,一边拉着想去找容闳探听疯狗比奇虚实的郑阿宝往东王府走,嘴里却笑道:“我的小爷爷,赚钱不在一时,你能说动东王,比一百个疯狗都牛!”
    “妈的,我应该带几个懂洋枪队的洋人来,太平军就是还冷热兵器混用。让他们对制式武器需求不高!学会洋枪队线式射击我不信他们不需要大供应商!”郑阿宝摘下大礼帽,气咻咻地说道。
    “你不知道天京也属于潜在敌人吗?你妈的宋奸!回去就朝皇帝打你小报告!”秦麻子咬牙切齿的想着。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到了东王府门口,蹲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的钟汉看见他们回来。马上站起来,一边打着**上的土,一边叫道:“两位干嘛去了!东王等着见你们呢!”
    和容闳不同,秦麻子属于一来天京马上就能受到东王接见的重要人物,海宋使节啊,天国的脸面啊。
    “这不,我陪郑先生去研究上朝的武器销售去了。”秦麻子看到钟汉,马上戴正了礼帽,笑容满面地说。在海京他陪钟汉跑断腿,但在这里,倒了过来,负责专门接待他们的钟汉是他们和东王的交通渠道。
    “赶紧地,跟我去见东王,文健那事情办妥了。”钟汉这个汉子也没废话,一把拉着秦麻子就朝府里走,边走边扭头对郑阿宝笑道:“郑先生,您也去客舍歇着吧。”
    “什么?这么快!”秦麻子先是满脸难以置信。随后惊叫起来。
    “东王亲自替你们去办,能不快吗!”钟汉凑到秦麻子耳边小声带着得意说道:“还打了天王呢。”
    “啥!”秦麻子满脸煞白中进了东王府。
    秦麻子这次来是带着一批礼物外带赵阔对天王和东王的效忠信,当然这都没什么,是惯例,关键任务是对东王传递赵阔希望他成为皇帝的愿望,以及一些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却很重要的使命。
    其中就包括带四个女人离开天京,其中就有现在海宋第一大帅窦文建的亲妹妹。
    因为当年赵阔领着他的军队背叛了天京,但这只军队的骨干都是太平天国中的人。太平天国的军人。尤其是老广西老广东,很少自己一个人在军中地。那时候入军都是一入一家人,所有财产给圣库,然后一把火烧了自己祖宅,跟着洪秀全闹革命去了。
    窦文建也是如此,他当年全家都是在太平军中,老爹老妈和一个妹妹,在海宋力夺江西和太平天国重新建立联系后,位高权重的他自然通过使节们了解了自己家庭的情况:老爹老妈全死了,只剩一个妹妹,妹妹许配给了一个低级官员,夫君在外面南征北战,她被选入洪秀全的天王府,充作女官。
    洪秀全热爱皇帝派头,但没有阉割太监的技术,曾经阉割了上百个男孩,但这些人几乎不是伤口感染就是残废,没有成功一个太监,只好用女人作为女官,弥补没有太监的缺憾。
    天王府洪秀全的后院那里严禁男人入内,一群女人服侍天王一个人。
    现在赵阔这支分离出的军队在广东落地开花,他们远在天京的亲人们也有了念想,想着法给远在大宋地亲人送信,窦文建妹妹给哥哥的信里描述了自己的悲惨境遇:她不是天王的妻妾们,是最低级的女官,因为后宫严禁男人入内,大兴土木之类的重活轻活全都是她们在干,在雨里为天王掏土搬石头修建池塘,现在怀孕4个月了还因为一件小事,受了鞭笞,她希望大哥能把她接出天王府,最好和夫君一起团圆。
    看了钟汉带来的信,窦文建就哭了,直接找皇帝去了,赵阔当然要收买人心,当即下令外交部采取措施。把这个女士带回大宋。
    除了窦文建的妹妹,还有其他三个女士,当然都是大宋军中位高权重的将领地亲人,但这批人不好弄,要是老妈子丑女,直接托人在天京找到弄走就行了。这四个人全部在天王府当差,这个地方地差事号称不死不休的,没有超级关系弄出来,根本门也没有。
    这超级关系就是东王。
    天京老大是谁?
    绝不是洪秀全,而是东王。
    而秦麻子一说,东王闭起眼想了一分钟,说:“朕知道了,可以。”
    东王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洪秀全不过是神地儿子,而杨秀清却能随时随地的上帝上身。这时候就是洪秀全他爹啊!
    儿子敢和你爹对着干啊!
    秦麻子听到东王说行,也放心了,出使几天看没事。就拉着郑阿宝出去玩去了,没想到今天事情成了,赶紧兴冲冲的跟着钟汉进了东王府。不过一进东王府前院却是一愣,东王府是天京第二大地府第,虽然不如天王府号称九重天(从前门开始有九层宫殿群),但也宽大无比到可以纵马驰骋,而现在这个巨大的前院里却跪满了人,每个人都穿着黄衣包着红色头巾,一眼看去。好像这个院子被长着红花黄叶的植被覆盖了,简直如同一片红黄相间的海洋。
    东王的声音遥遥的从前面台阶传来:“赖汉英你畏敌不前吗?我命令你出城灭清妖,奈何你推三阻四,此刻仍留在城里!”
    马上在坐在台阶上黄盖下地东王脚下好像有一只蟑螂在爬,那是赖汉英跪在地上膝行上了台阶,风里传来他大哭着的声音:“。东王啊。实在是我部前些日子大战损耗太大,目前补给未能周全,不是我畏战啊。。呜呜。。”
    好像被自己头的哭泣感染了,这片巨大的红花黄叶里涌动起一片抽泣的声音。这批南征北战的广东老兵很多都跟着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站在回廊里的秦麻子目瞪口呆问钟汉,那赖汉英也是太平天国老哥们,更是天王的妹夫,此刻却这样在东王脚下痛哭流涕,不至于啊。
    “老赖不肯出城,怕死呗。”钟汉看着远处那个勋贵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不用着急,训话马上就完,这批人太不像话了。”
    秦麻子看着东王也没在说话。而是一挥手。马上有侍卫上来摁住赖汉英,脱了裤子露出**。在他地三千手下面前啪啪的一顿板子狂揍,接着东王黄盖一动,转进了前厅,这三千人才泪流满面的站了起来,活动跪麻木了地膝盖。
    和被部下抱出东王府的赖汉英擦肩而过,海宋使节秦连生入见东王。
    然而与说揍洪秀全妹夫就揍的天国严苛第一人不同,东王见秦连生的时候很随意,脸上还带着笑容,他说道:“朕为了你们的事通宵未眠,没想到上达天听,上帝垂怜你们,一见哥哥,还没说话,上帝就降临在我身上,说了你们的请求,然后二次降临,现在四个女官已经被接出天王府,在我的客房里,你可以去探视。”
    “感谢伟大的上帝!感谢伟大的东王陛下!东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秦麻子二话没说,先喀吧一声跪在东王面前,一边狂磕头,一边大叫。
    看着各国使节里,最懂事礼数最周全地海宋使节的身体好像磕头虫一样上下起伏,杨秀清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事实上,今天见天王,上帝确实降临了,但出了点纰漏。
    昨天听海宋使节给了一个名单,请东王帮忙放人,东王看了看,估量了一下这么做的利益,很快打定主意,替海宋给洪秀全要人!
    所以今天他东王的大轿杀气腾腾的杀奔天王府了,洪秀全可以在脂粉堆里研究打油诗,可以自由的删掉圣经里犹大把他儿媳妇上了的好戏,但东王来了,他必须要赶紧去见,就像儿子去见老爹一样,但他实在不想去见,这矛盾让他更是手忙脚乱。
    果然,东王坐在和他并肩的台子上,先笑了笑。恭维天王地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白,脖子喀吧一下歪倒椅背上了。
    “日你妈!我知道你就要玩这一套!”洪秀全斜眼看着旁边老兄弟中风状,气炸了肺。
    果然在一片女官敲锣和跪倒的行为中,有人大喊:“上帝下凡咯!上帝下凡咯!”
    洪秀全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下到台下,把老兄弟留到高台上,自己跪在了众人前,他刚跪好,上帝就降临在杨秀清身上。
    这次上帝还是咆哮。
    你洪秀全太***不像话!
    你洪秀全对女官太残暴了!动不动非打即骂!
    你知道不知道这影响很不好啊?
    这***是你一个仁慈儿子应该做地事情吗!
    现在我是你爹,老子告诉你,马上让所有儿子和丈夫在军队里的女官和他们团聚!
    咳咳,现在我再说四个女官的名字,马上把她们送到劝慰师(杨秀清的神圣称号:生灵的意思)府里去!
    降临完毕。杨秀清摔回到椅子里,呻吟了一声,悠悠睁开了双目。依然大吃一惊:“啊,天王,您怎么又跪到下面去了?难道上帝来过?赶紧上来!赶紧上来!”
    “我!”洪秀全肚里大骂,无力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台子上自己龙椅上坐下。
    “啊,大哥,也许是最近我们剿灭江南江北大营的清妖,上帝喜欢,所以最近降临地次数特别多。”杨秀清故作惊慌的说。但眼里满是冷笑。
    “是啊,他老人家最近很闲。”洪秀全叹了口气。
    但这时,发生了纰漏。
    上帝的圣谕,杨秀清负责记录的女官大部分记录下来了,但最后四个上帝要的四个女官名字没记下来。
    这也很容易理解:女人名字在那个时代都是某某氏,很多都一样,加上昨晚杨秀清忘了给这个女官看看海宋的名单了,导致了这女官没听清释放哪个女官。
    听着下属汗流满面的报告,杨秀清瞠目结舌:你没听清?妈地。白跟我混这么多年了!
    然后他偷瞧了一下洪秀全,心道:“家里海宋使节还等着,那就委屈你老哥了。”
    这次,连个转圜话都没有,马上又两眼翻白。
    “上帝又降临了!上帝又降临了!”锣声再次哐哐的响起。
    “你***玩我啊!”洪秀全大跳起来,他冲到台下,再次跪倒,生怕晚一步,就会一拳打在这爹地脸上----这太无耻了。有话一次说完。把人当猴子耍吗?
    这把上帝慢慢的把四个女官的名字说了一遍,东王府女官记得那叫一个舒服啊。但白眼里,杨秀清斜眼一看地上跪着的洪秀全正气得浑身发抖,手都捏成了拳头。
    “看来这把上帝不能随便回去,否则,你不认为是我耍你啊?我也没想耍你,谁知道那家伙没记清楚啊!”杨秀清冷笑一声,嘴里叫道:“来人啊,把我这个不肖的儿子打20大板!”
    结果洪秀全因为苛待女官,被上帝打了二十大板。
    “东王您太圣明了!我们陛下就说了,如果您是万岁,很快咸丰就要被您从魔都揪出来砍头了!”
    听着海宋使节的马屁,杨秀清很满意。
    事实上,这段时间,这位晋升万岁的东王走路都发飘,他达到了他人生的又一个顶峰。
    定都天京后,面临清妖江南、江北大营两个满清集团军的围堵,以及上游湘军地猛攻,太平天国的事业进入了围剿与反围剿的平台期。
    这个时候,这个连字都认识不多的伟大东王,凭借卓越的战略意识,通过攻击满清必救的大城,调离江南大营敌军,然后突然回头反噬,一举击溃对方,这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是受到太平军各个悍将的拥护和执行,而是抱怨和愤怒。有人甚至说再打军队就要哗变了!
    很容易理解,这些悍将和优秀士兵凭借信仰从天京出发,踩着尸山血海打下了对方必救之城,军队已经十分疲惫了,这时候还要返身再战?
    人不是铁做的,信仰地力量也有限。疲惫的军队和士气根本无缘。
    但杨秀清顶住了军队的巨大压力,以及对自己判断地巨大自我怀疑,那些时候,他每晚都睡不着觉,拖着病体,及拉着拖鞋踱步到天亮。
    然而结果证明了他的判断!
    对战局的判断,对清兵情况了解之极的判断,对自己军队的判断;
    他可以称之为伟大的战略家!
    此时,江南江北两个集满清国力建造地集团军已经瓦解。而北方捻军横行,甚至切断满清路上南北地联系,满清朝廷财力枯竭到底。再也无法马上重建围攻天京的集团军了。
    此刻太平天国如同一只挣脱锁链地巨鹰,等待它的,只有那无尽的苍穹,无尽的天空,以及辉煌无比的荣耀。
    消灭满清?统一全国?这一刻,你能怎么想像太平天国的成就都可以成真。
    杨秀清站在人生地顶峰,看着不远处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更高峰,但不是得意和满意,而是深深的不满。他蹲下身子,系紧鞋带。
    是水涨船高地。
    此时的东王并不是总经理心态了,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董事长,这是当之无愧的,全太平天国信任他。
    第一次上帝上身的时候,东王并非是想取代洪秀全,而是情况危急,清兵团团围住了这批有信仰的农民,队伍里奸细和叛徒层出不穷。而对圣经不熟的他,仓皇间总不能说自己是上帝的小舅子吧,一个:“朕乃上帝”挽救了这只队伍,也建立了杨秀清此刻的地位。
    但“朕乃上帝”是武器,不是真理,武器没有善恶之分。
    不仅要挽救自己的梦想,也要挽救自己;
    同萧朝贵那乡巴佬竞争、建立全军信心,都需要这个武器,而且有点疯病或者说社交恐惧症地洪秀全撑不起这只信仰之旅。慢慢的杨秀清确实成了太平军的上帝。他就是董事长。
    名义上的老大是先驱者和开创者,但现在除了美女。谁都不见,在深闺里怎能击溃敌军?
    上帝没有给派来13万人的天使军团!
    只派来了杨秀清!
    杨秀清在天京大捷后,开始频繁进入天王府,他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他应得的。
    上帝屡屡显现,当然说得都是杨秀清认为正确的事情;
    上帝斥责洪秀全暴戾,虐待女官事小,但关心到军心;
    上帝斥责洪秀全奢侈,柜子里的皇帝职业装都排成排了,他还在继续让馆织造新龙袍,一件奢侈地龙袍值多少门火炮?
    上帝斥责洪秀全任人唯亲,他那些亲戚连战场都没上过,却想当王爷?让流血的东王部将们怎么想?
    上帝甚至鄙视洪秀全四岁的太子,说他暴虐,三岁看大嘛,在雨里发疯乱跑的人只能是个暴君;
    上帝让洪秀全不要攻击儒家,对于没有西洋体系入内的太平天国,儒家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统治拐杖;
    上帝很公平,上帝让洪秀全把杨秀清从九千岁提拔到万岁,并让杨秀清的儿子继承这个称号----万岁!世袭罔替!
    但就像任何侠客都会遇到**大盗一样,杨秀清也遇到了一批奸人。
    作为一个聪明的目不识丁的老农民,这批奸人自然就是地主阶级:以韦昌辉和秦日纲为首的奸人;
    几个王,一开始就互相不对眼,洪秀全是个疯子,杨秀清和萧朝贵是赤贫,韦昌辉和石达开是识字地富豪地主,唯一可能弥合地洪秀全fan冯云山还早死,当然他死了也不是坏事,他一样动不动上身。
    上不了台面的萧朝贵被干掉后,杨秀清一人独斗洪秀全、韦昌辉、秦日纲,而且压制得对方抬不起头来,这是多大地能力?
    石达开也是亲洪秀全的。但对于杨秀清而言,这更像一个竞争对手,就像韩信与刘邦的关系一样。
    韦昌辉太恶心了。
    杨秀清上帝附身,让洪秀全节俭,停止增加柜子里的职业装了----你***一个宅男,你天天添衣服见谁啊?
    但韦昌辉却去说:“我的王啊。造吧,多件衣服又不差钱!”
    这裸地拆杨秀清企业墙角的行为逼得杨秀清再次上帝附体,差点弄死韦昌辉,当然那次上帝表现的太过火了,杨秀清事后不得不又扮演凡人去像洪秀全解释:“哥哥,我想上帝的意思是让我们简朴一点,龙袍什么时候造不行啊?”
    不过杨秀清弄死地主阶级的心却是更加坚定,韦昌辉这个地主根本被他看不起,被他玩的像孙子一样。
    这次天京大胜。杨秀清下了决心一定要解决掉自己总经理朝董事长过渡地问题:他一票抵得上董事会一万票,只要把地主阶级赶走就行。
    这不,韦昌辉、秦日纲、韩信石达开全被他派出城外打仗了。城里就剩他和洪秀全一对一了,投票谁怕谁?
    拿菜刀的怕宅男啊?
    杨秀清的打算是这些地主回来,发现他已经正儿八经的成了太平天国的万岁了,洪秀全就***研究圣经当小明王去好了。
    这不,海宋新使节巴巴的带来了赵阔的叮嘱:您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身边不能离开大量士兵,我愿意您成为王。
    “赵子微啊,呵呵,这个闷騒地毒蛇啊。”听到这谏言。杨秀清一乐:赵阔给他的印象就是毒蛇,在太平军里的时候,一声不吭,要干嘛干嘛,屁话不说,好像个吃货,但一旦离了太平军得势后,马上反叛!
    这种人够狠,但却不放在杨秀清眼里。
    他综合各种情报。已经判断出这个闷騒地家伙根本就胸无大志,第一他斗不过洋人,洋人说他要和满清和平,他马上签约,杨秀清倒不认为赵阔想和满清和平,而是他软弱;第二,容易满足,洋人让他去打安南,马上扔了造反大业。颠颠的跑去打安南了;
    虽然赵阔练得兵很厉害。不容小视,但这个皇帝有点傻。你统一天下打服安南不更好吗?反正那些小国小邦从来没有敢打过天朝。
    如果是消灭满清统一全国后才打,那是皇冠上插珠花,锦上添花,四夷臣服嘛;但你***还造反呢,去打安南什么意思?完全是穿着裤衩头裸奔上插珠花啊,你傻逼啊!
    对赵阔的性格,杨秀清已经拟定了对海宋的战略:合作共同对付满清,等他拿下北方占领中华大部的时候,马上反戈一击,吞并海宋;就像朱元璋改变战略,不先统一南方,而是先灭元再灭傻张献诚,一样手到擒来。
    正因为这个战略,杨秀清对海宋使节越来越好,他要麻痹赵阔,给他以为太平天国真承认他一样。
    赵阔连续派使节来巴结他,也完全可以理解:一个不理解帝王之术的废物,看到太平天国厉害就想通过称臣获得割据的权力。
    孙权奉曹操为王,能阻止曹操攻打他吗?李煜奉赵匡胤为主,能避免自己作诗:“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吗?李世民、朱元璋哪个没容忍过割据实力?那是因为时机不到,时机一到,马上煮熟了你!
    看到赵阔如此傻逼,杨秀清对他很欣慰,对使节也越发的好了起来,他对海宋使节秦麻子笑道:“归语尔王:现在还不要称朕为万岁,等过两天天王诏书下了再说。”
    几天后地黎明时分,住在东王府附近的使节馆的秦麻子和郑阿宝,被街上一阵阵的锣声惊醒,秦麻子知道这不是天王下诏就是东王下诏了,还负有探子使命的他自然不能像郑阿宝一样继续呼呼大睡,他穿着小衣爬起来,凑到窗口,看着还黑漆漆的街道,想听听这诏书说什么,只听这诏书罕见的简洁,只有一句话:
    “东王诏谕:放亮烧朕城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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