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只觉得心慌缭乱。
    他怎么会伤到耳朵。
    怪不得这两日都不打电话回家了,也不多说什么话,他为什么不早早告诉她知道,还得范岩诚来说。
    先前她不安猜测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猛然一下子真的知道他出了事,她更加慌乱了。
    胡瑶忧心忡忡,攥紧的手心从打电话时起就没有松开过。
    她怔愣了没多久,电话又响起来了。
    是蒋汉。
    他熟悉的嗓音传进耳里,和平常无异。
    “范岩诚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别听他胡说八道,老子好着呢,明天就回去跟你睡觉!”他语气悠然。
    胡瑶抿了抿唇,握紧了话筒:“他没胡说什么,你现在怎么……”
    她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他现在听不见,话顿住。
    电话另一头的蒋汉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拧紧了眉去把范岩诚扯过来。
    去而复返的范岩诚只好拿起纸笔,给他们小夫妻俩充当翻译员。
    听不到她轻柔温和能直勾进心底里的声音,听不到周遭任何一点声响,蒋汉也是烦躁着急,但更怕她担心,他一直忍着那躁意,耐心缓声同她说话。
    电话一挂,他黑着脸立马打了范岩诚一顿。
    “诶诶诶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当个斯文人!”范岩诚狼狈闪躲,认错很快:“那不是意外嘛,那条路那么窄,天那么黑,咱们的车对撞上,意外来的!”
    蒋汉完全听不见他在叭叭什么,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打他,直接先给他两脚。
    “诶哥,大家都是兄弟!你看我这头不也撞出一个大鼓包来么。”范岩诚赔笑,一时也都忘了蒋汉现在听不见,啰嗦絮叨,看他没想要停手的样子,最后才反应过来。
    “我们做人可是要讲道理的!你早上打我,中午打我,晚上也打我,连续打了三天了!”他叫嚷反抗,开始理亏,现在变得理直气壮了:“要不是我头硬,我比你还伤得重呢,说不准都成傻子了,又不全是我的错!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大舅子了!”
    蒋汉冷着脸,抬腿给他两脚踹飞。
    ……
    在家的蒋小朝还不知道蒋汉出了什么事,跟宋笙花放牛回来,看见胡瑶忧心低迷的模样,他喊了她两声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应他。
    “妈妈~”他哒哒哒跑去她跟前,歪着脑袋去看她低垂的脸色,眨了眨眼睛,软声:“你怎么啦?”
    “弟弟做坏事了嘛?”他猜测,说完就皱着眉毛看向一旁啃磨牙棒的蒋复恒。
    “不是。”胡瑶轻轻摇头,抬眸看他:“朝朝……爸爸受伤了。”
    她没瞒着他,蒋汉明天就从沪市回来了,蒋小朝迟早会知道。
    “爸爸受伤啦!”蒋小朝惊讶:“他,他的手手也被鸡咬了?”
    “他走路摔坑坑里?”
    “爬树摔倒了。”
    “被石头砸到啦?”
    还没等胡瑶说出具体的事,他自己就猜测了好几种可能。
    “……爸爸伤到了耳朵,暂时听不见了。”胡瑶没让他继续猜下去。
    “爸爸听不见了!”蒋小朝皱眉,惊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耳朵,维持这个小动作好几分钟发呆。
    这个消息对于蒋小朝来说,还是很震惊的,也很担忧蒋汉,小脸一直皱着。
    直到听胡瑶说蒋汉只是暂时听不见,以后还会听见的话后,才松了一口气:“爸爸不会一直当聋子的噢。”
    “爸爸说我好多话讲,让我给他耳朵放假,他的耳朵现在要睡觉觉了,要休息。”他软声嘀咕,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
    蒋汉出了这事,他跟范岩诚都安慰胡瑶说只是暂时听不见,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胡瑶想想还是忧心,这两天没什么好心情,做什么事总分心。
    宋笙花小心安慰她,又细心积极地做好家里所有的小活,同时她还挖了一些对耳聋耳鸣好的中草药回来晾晒,多做一些事总是好的。
    蒋汉从沪市回来,路程要一天一夜,他到家这天,胡瑶已经将心情收拾好了,早上去镇上买他喜欢吃的菜。
    “这鱼挺不错的,来一条吧。”集市新来卖鱼的老大爷吆喝,声音洪亮:“天不亮我就去钓的,可新鲜了,拿回家红烧,炖汤的都好!”
    他笑呵呵招呼胡瑶。
    老大爷早一阵子就在这卖鱼了,胡瑶经常光顾他,蒋小朝最喜欢吃鱼泡,他老人家会特意留几个鱼泡连鱼一起卖给胡瑶。
    “给我来两条吧。”胡瑶温声,买了鱼后,又去他旁边之前卖茄子的大爷那买点菜,走时习惯性跟他们打一声招呼,喊过还蹲在地上看鱼的蒋小朝。
    “朝朝,我们回家了。”
    “噢。”蒋小朝应声,跟卖鱼的老大爷摆摆小手,准备跑回胡瑶身旁。
    廖老爷子诶了一声,一脸慈祥地把蒋小朝喊回来,笑呵呵把刚才他一直盯着看的红色鲤鱼送给他,把手洗干净稀罕地捧着他小脸摸了又摸。
    “昨天你给了爷爷饼吃,这条鱼就送给你吧。”
    “可是你要卖钱钱的呀。”蒋小朝看他,自从他开始卖鸡蛋后,就不会随随便便要别人的东西了。
    他确实很喜欢这条红色的鲤鱼,想了想,他低下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口袋,揪出五毛钱来递给他,拎着鱼一蹦一跳地向胡瑶跑去,小背影欢快又活泼。
    “妈妈,我把这条鱼鱼也买啦~也给爸爸吃。”他跟胡瑶说。
    “好。”胡瑶笑着点头。
    母子俩的身影越走越远,画面和谐又温馨。
    廖老爷子看着手心里皱巴的五毛钱,眼里笑意更深,这小子,让教的可真不错。
    他跟老婆子就喜欢这样的孩子,这才应该是他们廖家人该有的样子!
    那姜老婆子还想抢他曾孙!抢他孙女?
    没想到他们廖家到了廖晴这一代,品性最好的孩子是在外多年的胡瑶,还是他跟老婆子最不喜欢的袁湘灵生的。
    她那样的女人,居然也能生出胡瑶这样纯善的好孩子,真是奇怪。
    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跟老婆子不也一样生出了廖钦临兄弟俩!那两个看着就害心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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