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连人都死在她房里了,这位紫黛姑娘却称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听得这般说法,别说堂下再次一遍哗然,原本打定主意旁观的我,也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又瞄看到一脸吃鳖模样的慕云飞,不由在心底为他拘了一把同情泪。
    光听慕云飞的问话,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他欲为这位姑娘脱罪的意图,
    该说这位紫黛姑娘很老实很天真,还是被那突来的人命案吓傻了,压根就没听懂慕云飞那番暗示性很强的问询。
    实在是可惜了,襄王有心,神女无梦。难得慕大师爷动了怜香惜玉的心肠,人家姑娘却没有领情。
    虽然很不合时宜,可不知为何,我心底却忍不住乐呵。
    “大人,大人,小妇人虽没亲见紫黛杀人,但有人可以作证的。”
    在因紫黛那般回话,让人错愕的难得空闲时间里,眼见得情势不妙的赛金花,犹豫再三,终是壮胆脱口嚷道。
    有人证?听得这话,我不由眼前一亮,下意识脱口抱怨道:“有人证,你怎么不早说?”
    这老鸨,明明有人证,先前怎么不说出来,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大人,那人也没见到李掌柜遇害,但他是第一个发现李掌柜身亡故的人。”
    赛金花如果回道。
    命案现场第一目击证人?暗自在心中合计一番,这命案现场已被人为破坏,看来,这第一目击证人,便显得重要得多。只是,不知那个赛金花口中的目击证人,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瞄了一眼同样皱眉,却暂时没打算开口的慕云飞,惊堂木一拍,我已拿定主意。
    “那人是谁?可在堂上。”
    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只是缺少发现真相的眼睛罢了。
    这人既然是命案第一目击者,那么,希望多多少少能从他口得知些有用的信息吧。我虽是问话,但眼光已落到赛金花身旁的另一人身上。
    上堂之时,三人同来,赛金花那一番哭天抢地,已然抢了大把风头,而紫黛身为嫌犯,那张闭月羞花的容貌,更是夺了场上大把注意力。
    剩下的那个身材干瘦,进来后便跪在一角,缩手缩脚的男子,便显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倒是此刻,在赛金花指认后,我也把注意到这人的存在。
    那男子整个人似被霜打过的茄子般,贼眉鼠眼,五官本不出奇,可组合拼凑在一起,便越发显得其人猥琐,若说紫黛是九天仙子的般的存在,那么,这人,便似个绿头苍蝇般,让人见之生厌。
    此刻听到见我的问话,那猥琐男子伶伶打个寒颤,哆嗦着再磕了个响头,结结巴巴的开口:“小人……,小人,刘冰泉,见过青天大老爷。”
    我开口问道。
    “刘冰泉,据赛金花说,是你第一个发现李掌柜遇害,可是实情?”
    “是,是的,大人。是小人第一个发现的。”那男子似乎忆起什么可怕的事一般,脸上血色已退,却是一口应承下来。
    “那好,且把你所看到的,从实一一讲来,若是被发现你有半句谎话,哼……”
    说这话的,却是慕师爷。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得,这本该我说的词,又被他抢过去,还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当然,有时侯,这未说出口的威胁,倒比说清楚时,更具威力些不假。
    可这位师爷难道对我真没什么信心,以为人家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吗?
    “是是是,大人明鉴。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再次重重磕了个响头,那猥琐男子倒也没在意是谁在威胁他,急急开口分辨后。却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反而想了一想,似乎在整理思路般,心神略定后,才慢慢开口道:
    “大人明鉴,小人本是怡红楼的大茶壶——那个,大茶壶就是咱们楼子里的行话,外人称小的叫龟公的。一般除了看家护院,也干些引见之类的活计的。”
    或是因为全部精神都陷入讲述中去,那汉子反倒没会多少吓害的情绪,说话也顺溜了起来
    “因为李掌柜先就给过订钱,说是今晚有人要来梳拢紫黛姑娘的,所以,小人便被赛妈妈派到门口等侯,却不料,昨儿个,却是李掌柜自己亲自来的。”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很明白,那个紫黛,十之八九原来是李掌柜给我预备的了。至少在此刻,这姓冰的家伙,倒还没有说谎。
    小人记得,当时李掌柜到咱们怡红楼来时,已是天色很晚,估摸着,亥时已过,不知在哪已用过饭了,一身酒气。还是小人亲自把他引到紫黛房间里的,然后,小人便把房门自屋外给锁起来了。”
    说到这儿,刘冰泉挠挠头,面露尴尬之色,略停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道:
    “这姑娘家第一次被梳拢,大多是不情不愿的。所以,按咱们楼里的规矩,一般在娘姑梳扰前,咱们院里都会事先给人灌下合欢散之类的迷药。以图省事。
    可也有些客人不爱梳拢那些人事不醒的姑娘家,”话到此处,那刘冰泉的神情越发猥琐,而我只觉身后阵阵寒气,偷偷往后一瞄,一向淡定的慕支飞,面色铁青,却已沉得跟包公有一拼了。
    而那位紫黛姑娘,则已身体颤抖得如秋风中的残叶。
    而刘冰泉的讲述仍在继续:
    “说来,这李掌柜也算咱们这的熟客,以前也梳拢过好几位姑娘家,他也正是有这爱好,说姑娘爱开苞,就得要欲迎还拒,越挣扎他觉越有滋味,所以,他来梳拢姑娘时,小的们便只有把门给锁起来,防止姑娘跑出来就好。
    反正事先,屋子里一切尖锐的,可以伤人的东西咱们都被收起来了。这男女之间的力气有差别,只要姑娘跑不出屋子,无法却寻死觅活的,咱们便随他们折腾了去。
    所以,当晚,小的虽听到楼上有些个异样的动静,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今儿个直到日上三竿,仍不见李掌柜起身叫开门,小的试探着在门外叫了好几声,只面也没有人应声,
    小的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从赛妈妈那儿取来钥匙,开锁,一推开屋,便看到一屋凌乱之中,李掌柜的脸色发青,倒在地上,身边,嘴角身旁,全是黑色血迹。小人当时吓得个魂飞魄散,手脚发软,随后就出一声惨叫,惊动了全楼。听到外面人声,小人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往李掌柜鼻子处一探,他人已是气息全无,手腿冰冷。
    然后,小的才注意到,紫黛姑娘,当时仍是衣衫不整,倦缩在一旁的。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定夺!”
    讲完这一切后,那刘冰泉便再次伏身于地上,不再言语。
    “那么说来,你也没亲见那紫黛杀人?”慕云飞再次开口,声音里却多了抹逼人的寒意。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他所纠结的重点,仍是在无人亲见这上。
    “是,小人并没有亲见,可是大人。当时,那屋里除了断气的李掌柜和紫黛娘,也再无他人。而且为了防止姑娘出逃,紫黛房间的窗户都是拿木条钉住的,当夜房门紧闭,开门钥匙是小人自赛妈妈那儿取来的。这杀人凶手,除了紫黛,还能有谁 ?”
    刘冰泉振振有词的顶了一句。
    “慕师爷,稍安匆燥。”虽是一再忍,终是忍不住,向慕云飞一声大吼。这拉偏架也不能太着痕迹是不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说被美色所迷的男人,心智会降低,看看慕云飞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话中, 那么明显的破绽都没看出来,反而一味纠结于枝未细节上去。果然是,关心则乱。
    “刘冰泉,本县听你说过,紫黛所居的屋子里,已收起一切尖锐物体。而且,男女之间,气力有差别。这可都是你的原话?”
    “是的,大人!”这本是刘冰泉自己说过的话,他自然得承认。
    “那么,试问,一个体力有限的柔弱女子,在手中并无尖锐凶器,如何敌得过一个壮年男子?这是疑点一。
    第二,如你所述,李掌柜口中身边都有黑血,这明明是中毒迹象。虽然仵作仍在验尸,未作回报,不知所中何毒,但,想来,一个即将要被梳拢的清倌人,相必怡红楼里对其行动一定会严加看管,她又从何得来毒药?”
    话到此处,我有些有明悟这赛金花为何宁愿把这似摇钱树般的姑娘交出来,以图早日结案。
    毕竟,果如他们所说,这紫黛姑娘房中门窗紧闭,无人能进。可那是对旁人而言,这赛金花手中掌有开门钥匙,而刘冰泉则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
    说起来,这两人的嫌疑,倒也不轻。所以,才会如此对这案子如此热心吧。
    我这里是越说越心惊,要知道,这紫黛,原本可是李掌柜为我淮备的,若说我非是女儿身,而是男子,又一时色心起,那么,今日伏尸青楼的人,会不会,就变成我了。
    “紫黛姑娘。”
    这四个字才出口,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让紫黛这位,刚经历那样惨痛经历的女子,去回忆昨夜,那个对她而言,无限屈辱时刻的夜晚,,这无异于在往人伤口上撒盐。让同样身为女子的我,怎么忍心开口。
    然而,有些话,却不能不问的。“紫黛姑娘,昨晚,”
    犹豫再三,再出口的话,已变成“紫黛姑娘,你不用开口,点头摇头就行,你说告诉我,李掌柜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对于我而言,也是无奈的折中之举。
    “我……我不知道。”
    没点头,没摇头,这位紫黛姑娘,不知是老实,还是怎么,这样的回答,能生生把活人给气死。
    “那么,昨晚,……”
    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字明明在舌间打转,却重逾千均,无法出口。
    我这儿正纠结着,那个叫紫黛的姑娘却第一次不被点名而抬头,绝美的面上,泪痕满面,却没有迷茫之色。嘴唇仍颤抖着,神情却透出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坚定:“大人,民女……民女要告状。她,……赛金花,逼良为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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