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宏转过身来,面向城堡外的数万牧民,因为侧楼与牧民们的距离只有两百多米,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牧民们的面容都很清晰。
    李元宏正要说话,却见东堡门外的人群中,最前面一排站着的是图卜尔、瓦嘎鲁、艾莫尔、蒙达哈,胡麦生等人,后面站着十几个蒙古人,衣着打扮鲜艳奢华,一看就是各个旗的旗主,再后面一排是马奔程、高孟局、常运达、祁北望等人,而东边一面大旗下面,竟然站着庄师爷和一个老喇嘛。
    庄师爷最先看见李元宏,激动的大声叫道:“元宏。。。。。。你个兔崽子,怎么又搞这么大动静啊,你想吓死我啊,你个兔崽子。。。。。。”
    李元宏一看见庄师爷,鼻子就发酸,虽然庄师爷连喊带骂的不堪入耳,可进到他耳里却比唱戏还好听,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这时,其他人也看见了李元宏,顿时一阵骚乱,老图卜尔最先抢出几步,大声喊道:“李掌柜,您。。。。。。受苦了。。。。。。”说着话,单手抚胸,慢慢躬身行礼。
    可不是嘛,李元宏此时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发辫散乱,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左肩上缠着绷带,就连脸上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好像戏台上的花旦。
    老图卜尔这一行礼,瓦嘎鲁、艾莫尔、蒙达哈,以及后面站着十几个蒙古旗主纷纷快步上前,面向李元宏抚胸行礼,而胡麦生、马奔程、高孟局、常运达、祁北望等人也走出人群,双手抱拳躬身行礼,仰望着李元宏的几双眼中都含着泪水,尤其是常运达,干脆放声嚎哭起来。
    与此同时,城堡前的数万牧民,像风吹湖面似的,由近到远,一片一片俯下身去,面向钟楼行礼,稠密的人群从近到远塌陷下去,如同灌木丛忽然被齐齐割倒一样,又好像大地猛然塌陷下去一般。
    城堡内外在这一时刻安静下来,数万牧民木雕泥塑一般保持着躬身的形态,就连马匹、骆驼、牧羊狗也彷佛被这种气氛感染,不发出一点声音,城堡周围数里之内,一切都彷佛静止了,只有西北风吹动着旗帜发出“烈烈”之声,只有燃烧的草篓发出的“啪啪”之声,只有天空中盘旋的大雕发出的“啾啾”的声响。
    这一场面,让堡墙上所有的俄国人惊诧的合不拢嘴,一个个抱着火枪不知所措,不过也难怪,谁见过数万在同一时间,整齐划一的做出同一个动作啊!
    而穆拉维约夫总督也吃惊莫名,他知道蒙古人最重礼仪,这样的礼节只有晚辈对长辈、低贱者对尊贵者、旗民对旗主才会做出,而这个假冒的中国厨师年龄不过二十左右,又是个汉人,而下面那么多旗主老者竟然都在向他行礼,这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穆拉维约夫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对李元宏说道:“中国人,你无需再证明什么,你可以和我谈条件了!”说完左手一指侧楼,做了请的手势。
    李元宏也被这场面撼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听见穆拉维约夫叽里咕噜说话才反应过来,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向下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大伙暂时忍耐片刻,我已经答应穆拉维约夫总督,只要他愿意与咱们订立盟约,咱们就与俄国人互不侵犯,各收刀兵,永无干戈!”
    下面一阵骚动,一般的牧民就奇怪了,现在拿下城堡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干嘛还要与俄国人订立盟约呢?要知道蒙古人对盟约看的很重,一旦订立绝无反悔之理,而蒙古人常年与俄国人接触,知道有一些俄国人很不地道,做生意偷奸耍滑,根本不能相信。
    老图卜尔走上几步说道:“李掌柜,千万不能相信那个总督,您忘了他曾写下的誓词了吗?他能不遵守誓词,同样也不会遵守盟约的啊!”
    李元宏知道现在没法解释,干脆说道:“图卜尔大叔,咱们中国人从来出师有名,等我先教训他一番,你们再收拾他好了。”
    图卜尔被他这胡说八道搞的一头雾水,正要说话,一边的庄师爷却拉了拉衣角低声说道:“一切等元宏谈完了再说,反正俄国人又跑不了!”
    “可是李掌柜的性命在他们手里啊!”图卜尔不无担心的向上望了望。
    庄师爷望了一眼李元宏身边的王雁归,呵呵笑道:“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在不是元宏的性命在俄国人手里,而是那个鸟总督的性命在元宏手里!”
    图卜尔听到这话,更是纳闷了,不过从包围米哈萨篷朱城起,牧民们的一切军事行动一直都在这个庄老头的部署下完成的,并取得了奇迹般的成功,事实证明,这个其貌不扬的,甚至有些龌龊的庄老头,在关键时刻总有些奇谋怪策,听他的应该没错。
    李元宏见图卜尔不吭声了,转身钻入了侧楼。
    李元宏和王雁归都是空着手,只有德勒克提着一把弯刀,被门口的卫士拦下,德勒克正要争辩,李元宏却摆手笑道:“一把弯刀嘛,给他们吧!”德勒克只好解下丢到一边。
    侧楼里面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对面坐的是穆拉维约夫总督,旁边一个充当翻译的军官,身后站着四个持枪握刀的哥萨克士兵,一个个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望着三人。
    李元宏知道这时候拼的就是胆气,定了定心,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总督大人,盟约如何订立,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哪知穆拉维约夫哈哈大笑一声,说了几句,旁边军官翻译成蒙古语,德勒克再把它翻译成汉语时,咬牙切齿道:“他说,现在不是订立盟约,而是谈条件,谈放咱们活着出去的条件!这个无耻的混帐!”
    刚才牧民们行礼的时候,李元宏就注意到穆拉维约夫的冷笑了,早就想到这个俄国刽子手根本不会轻易就范,哈哈一笑道:“总督大人,您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要说我的性命在您手里话,你还可以这么说,可事实是,您的性命在我的手,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吧!”
    穆拉维约夫听完翻译,脸色一冷,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的贴身侍卫立即端起火枪瞄准了李元宏,不过与此同时,那名侍卫忽然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蹲了下去,手腕上赫然插着一把飞镖。
    王雁归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匕首说道:“总督大人,若是下次再有枪口对准我家掌柜,那这枚匕首就插在您的喉咙上了!”
    俄国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准的飞镖绝技哪,一个个惊的面如土色,而当日晚宴的时候,虽然王雁归也曾使用过飞镖,可除了喝醉酒的穆拉维约夫以外,所有俄国官兵不是被杀就是被烧死了,所以刚才门口卫士检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会有如此小的刀子藏在这个矮个子中国人身上。
    门口的卫士听见里面的惨叫声,连忙推门进来,见到这场面就是一愣,却见穆拉维约夫煞白着脸坐在那里,向卫士连连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因为一旦卫士的枪口对准面前这个假冒中国厨师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可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卫士赶紧出去了,李元宏呵呵一笑,探身道:“现在可以谈盟约了吧?”
    穆拉维约夫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想了片刻说道:“盟约是两国之间订立的,以前贵国与我国订立盟约,都是派出钦差大臣,我是俄罗斯帝国的东西伯利亚总督,自然有资格,但阁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恐怕没有资格和我订约吧!”
    李元宏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枚官印和一个油包,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向前一推说道:“总督大人,您看看这是什么?”
    穆拉维约夫诧异的接过官印和油包,他不认识中国字,当然也看不出来这个官印上刻的什么,但他经常与中国人打交道,也知道这是中国官员最宝贵的东西,代表着权利和身份,心中疑惑,连忙又将油包打开,一看里面一摞子的信封上盖的统统是兵部关防的印信,不由大惊道:“阁下是中国官员?为什么会有国防部的印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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