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奔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来此处正是毒草坡,从进入毒草坡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了,那些骆驼吃了毒草,也该发作了,到时候没有自己随身带的药粉,这些骆驼都得拉肚跑稀,俄国人无论如何也带不走骆驼的。
    他们损失这么大,一头骆驼都带不走,哪里会善罢甘休呢,必定会想方设法,这么一耽搁,就连他们的战马也会吃上毒草,如此一来,即使他们想放弃货物撤离此地也是不行了,所以这群俄国人至少会在这附近困上几天。而李元宏等人的马匹却早就套上了笼头,防止吃上毒草,而这一切,只有李元宏和马奔程知道。
    马奔程想到这里,和李元宏叫唤了一下眼神,大声下令道:“他们跑不了,这仇咱们一定能报,大伙先进山。”
    李元宏斩钉截铁道:“听马领房的,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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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夫们在马奔程的带领下,牵上马匹沿着山麓快速退入山中,当他们爬上山梁透过茂密的山林回头望去时,只见下面的草甸之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场面惨烈之极,
    不远处的俄国人已经从混乱中恢复了过来,很快整好队形,大约还有100多人,这些俄国人虽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但在东方,尤其是中国,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激烈的抵抗,更没遭受过如此惨重的伤亡,这一仗真把他们打蒙了。
    本来哥萨克骑兵在蒙古地区的抢劫,一向有个惯例,那就是尽量不留活口,但是现在,他们想追击驼夫们也是力不从心了,只能收拾好同伴的尸首,又将四散的骆驼归拢好,全部栓绳准备撤退了。
    常运达趴在树后,一看到这种情形,焦急的冲着李元宏叫道:“还说什么狗屁报仇,你看看,俄国鬼子就要跑了,干脆,干脆咱们杀回去吧!”
    旁边的祁北望也一拍树杆叫道:“来不及了,咱们杀回去也来不及了,唉,就这样让他们跑了,不甘心啊!”
    怎么毒草发作的这么慢?李元宏心里也有些没底了,一扭头却看见马奔程点上一袋旱烟,靠在树桩上抽起来了。
    常运达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将旱烟杆夺下来叫道:“你还有心思抽烟,快想想辙啊!”
    马奔程一翻手又轻轻巧巧的将旱烟杆夺了回去,凑过头吸了一口道:“这袋烟抽完,你再看山下吧,保管他们跑不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咱们怎么收拾他们。”
    看着马奔程平静的表情,常运达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也不再诈唬了,旁边祁北望说道:“只要他们走不了,咱们晚上趁着夜色摸下去,准保能宰不少!”
    李元宏也坐了下来说道:“估计不成,刚杀完一场,他们又在咱们的地头,夜间的警戒肯定比白日还缜密,咱们讨不到好的!”
    张小四此时却插话道:“俺觉得挺奇怪,听说以前的俄国劫匪人数都只是一百多人,怎么这一次这么多,有三百多人了,而且他们也不是偷袭,好像是碰巧遇见咱们的,会不会。。。。。。”
    常运达摆手打断道:“管他碰巧遇见还是专门追咱们的,反正别让他们活着跑回去就行了!”
    见大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李元宏说道:“只要俄国人跑不快,咱们就一直跟着他们,一旦遇到机会就搞他们一下,反正在中国,咱们占有地利,磨死他们!”
    众人纷纷点头,正在这时,负责望风的王雁归低声叫道:“快来看,咱们的骆驼咋回事了?”
    众人赶紧探头望去,只见远处的草甸上现在热闹了,一群一群骆驼齐齐跪倒在地,任凭俄国人怎么打都不起来,急得俄国人将脸上的蒙布都解开了,一边抡鞭子一边大声喝骂着。
    “咋回事?”常运达吃惊的看着下面,诧异道:“不会是中邪了吧!”
    祁北望也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门,摇头道:“像是中毒了呀,奇怪,难道这草甸上的草有毒?”
    一听到“中毒”二字,张小四就愣住了,刚才自己也怀疑这草有毒,还当众加热后喂给自己骆驼吃呢,当时不是好好的嘛,还害的自己被驼夫们嘲笑一番,怎么这一会儿功夫,草又有毒了?
    再看向马奔程,他的一袋烟刚好抽完,磕了磕烟锅也凑了过来,看了半响道:“好,俄国人还不知道咋回事,你们看,他们的马也在吃草,呵呵,这下他们难过了!”
    果不其然,那些俄国人根本不知道这是毒草坡,只是一个劲的驱赶骆驼,而他们的战马却在一边吃草。
    张小四兴奋的一指马奔程叫道:“马领房,你真把驼队带到毒。。。。。。”
    话还没说完,张小四的嘴巴就被马奔程捂住了,眼睛一瞟身后不远处的大活佛等人,低声说道:“知道就行了,别多话!“
    张小四敬佩的看着马奔程,一个劲的点头,其实别说是他了,就连马奔程和李元宏都想不到,当时只为了拖延驼队行程的一步险招,竟然碰巧的被用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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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国人忙活的一个多时辰,骆驼就跟中邪似的,怎么也弄不走,更让他们恐惧的是,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开始趴窝了,还一个劲的拉稀,这下俄国人真着慌了,骑兵失去了战马连步兵都不如,何况这是在茫茫的大草原,又深陷蒙古腹地,没有马匹就跟没了双腿一样。
    不过俄国人也不傻,他们看出来这块草甸有问题了,不管什么原因,早些离开这里总是没错的,于是俄国人将马匹上的必需品全部卸了下来,也不要骆驼背上的大批货物了,徒步开始向北面行进。
    李元宏走到章嘉大活佛跟前说道:“大活佛,这次又让您受委屈了,我们还要继续追击俄国人,这样吧,咱们还有二十几匹马,你们骑上十二匹,一直向南走,相信几日之内就会有大盛魁的人接应你们的!”
    章嘉大活佛也是倒霉,每次遇见李元宏都是这么多事,这次更离谱,竟然亲自参与了一次与俄国人的战斗,不过,这一次遭遇却让他的观点彻底改变了。
    本来他对俄国人没有什么厌恶感,甚至还有一些好感,作为藏地和蒙地的活佛,他天生对汉人有戒心,尤其对汉族的商人。
    这些汉人商号覆盖了整个蒙地,几乎凡是有牧民的地方,都有汉族商人的足迹。近些年来,这样的趋势更加令人担忧,蒙地各旗蒙的生活用品,吃食、甚至连税赋都被大盛魁这样的大商号掌握在手里,这对于他这个大活佛来说是一种威胁,而且大盛魁等商号的财富,也让他多少有些妒忌。
    但是这一次,他身为蒙地地位最高的大活佛,竟然被俄国人的袭击了,若不是大盛魁的驼夫们拼死保护,他恐怕真就被打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切都是他自出生以来最大的屈辱和难堪,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他也彻底明白了,说到底那些汉族人只是要钱,而这些俄国人可是要命啊!
    所以章嘉大活佛决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俄国人在草原上横行无忌,必须召集牧民,将俄国人彻底赶出蒙地。
    想到这里,章嘉大活佛看着李元宏,说道:“我不去京城,我要回库伦。”
    “库伦?”李元宏吃惊道:“您还回库伦做什么?”
    章嘉大活佛望着远处的俄国人,口气严厉道:“我要传谕大漠南北的蒙地,凡是马背上的蒙古人,都拿起他们马刀,将这些俄国强盗赶出去!”
    一句话把李元宏说呆了,他费尽心机,搞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等大活佛的这句话嘛,可大活佛忽然说了出来,李元宏反倒不敢相信了,这成功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李元宏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了一咧嘴,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颤声道:“大活佛,您真的要号召所有牧民,抵制俄国强盗?”
    “他们怎么对待我,我就怎么对待他们!”
    李元宏激动的浑身发抖,抱拳向大活佛深深一揖道:“我代大盛魁,代全体晋商,向大活佛告谢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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