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钟。
    刘梅和徐兴业又出现在友祥山庄。
    他们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停车,没有下车,而是打着空调待在车里。
    此时潘二老板正在雅间里招呼贵客,无暇顾及徐兴业。
    “老公,确实有好多人在这里吃饭啊,我们沿途看了其他几处山庄,因为天气热,根本没有什么生意。”
    堂哥徐兴洪已经找到一个对潘二老板很熟悉的人,已经打听到了,潘大老板和潘二老板以前就是羊贩子。
    他们那些年合伙做生意挣了些钱,潘二老板还有些人脉,在前几年开了这家友祥山庄。
    潘二老板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就是为人处事比较耿直,服务质量啊,菜品味道啊,口碑啥的都还算不错,逐渐积累了一些固定客源,山庄生意整体不温不火,一年大概能挣三百多万。
    并且徐兴洪已经打听到友祥山庄的羊肉有壮阳效果。
    壮阳嘛,对男人来讲就跟女人爱美是一样一样的。
    那些雄风难起的人在这方面可是相当舍得花钱的。
    这种效果徐兴业是相信的,因为他就是吃羊肉吃得太多才被姚涵玉给勾搭成功的。
    寻常煮熟的羊肉顶多能卖到一百二三十块钱一斤。
    可是友祥山庄卖的是多少?
    一斤售价是220块钱。
    并且羊杂羊血什么的卖得也比较贵。
    至于最抢手的羊蛋羊腰子更是贵得离谱。
    一般要贵客来山庄才吃得到。
    可是纵然羊肉系列卖得很贵,也有很多人喜欢吃,只因为吃完以后真能重振雄风。
    但是山庄里除了羊肉卖得贵,其他菜还是很亲民的。毕竟来吃饭的人总不能只吃羊肉吧,其他菜也要上些,不然腰包可受不了。
    这可是多重收益。
    “那你想怎么做?”刘梅问到。
    “你估计现在这种状态他们一天能挣多少钱?”
    “不知道,应该有六七万吧。”
    “嘿嘿,一天六七万,这还是天气热的原因,要是到冬天,可能生意还会更好。如此说来,按照这种情况,一年挣千万岂不是很轻松?”
    “不会吧,山庄生意好顶多是一阵一阵的,哪有生意一直好的。”
    “嘿嘿,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就好好诈一诈潘二老板。”
    徐兴业说完以后就拨通潘二老板的电话。
    “喂,潘老哥。”
    “徐老弟啊,你下午去哪里了?”
    “我去其他山庄逛了逛,那些认识你的老板可都挺羡慕你的。”
    “徐老弟说笑了,我这山庄的生意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全靠老顾客撑着,我就挣点稀饭钱罢了。”
    “明天又可以出羊了,大概有六七头,既然潘老哥这里生意不好,那我就卖给其他人了。”
    “别别别,徐老弟,不,你是我兄弟,你是我亲兄弟行了吧,羊子继续给我送来,价钱好说。你要借的钱一直给你备着的,等你随时来拿。”
    “不装了?”
    “徐老弟你这就说笑了……”
    “我就在你山庄里,里面大厅和雅间都坐满了人,潘老哥你要是再跟我玩虚的我可就开车走了。”
    “徐老弟你在哪?我出来了。”
    徐兴业对刘梅说到:“按下喇叭。”
    潘二老板顺着鸣笛声找到刘梅的车。
    他和徐兴业打过招呼以后就坐到后座上。
    “徐老弟,弟妹,你们这是……来了就进去坐嘛,好酒好肉招待着,何必在这里窝着。”
    “生意太好了,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潘二老板只能尴尬一笑,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再想狡辩也说不出口啊。
    “潘老哥,小弟看你这生意如此火爆。有些眼红啊,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要是我自己开一家山庄效果会怎么样?”
    “徐老弟你这就开玩笑了,开山庄真心很累的,各种杂事情是做不完的做不完,各种人际关系理不清,你看我这几天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也是哈,生意这么好不累点就说不过去了。”
    “是是是……”
    “有钱大家一起赚,合作嘛,互利共赢才是王道。潘老哥你吃肉吃到饱,没理由我就只能喝口汤,这有点不公平吧。”
    “徐老弟,既然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你说个实数,只要算账下来有口汤喝,我就认了。”
    “一百。”
    潘二老板听到这个数顿时脸色就垮下来了。
    “这样,徐老弟,你来当这个老板,我替你放羊,只要你肯出一百块钱一斤,挣多少全是你的。”
    “那你心里预期是多少?”徐兴业问到。
    “最多35块,再多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呀!”
    刘梅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不参与两人的谈判交锋。
    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徐兴业在这方面还是要比潘二老板差很多。
    但这并不是缺点,毕竟人无完人嘛。
    一个放羊的和一个见多识广的餐饮业老板斗心眼,能不输得很惨就算赢了。
    “35块钱也太低了,今天已经有人出到70块钱一斤了。”
    “70块?究竟是哪路神仙敢出价70块?徐老弟你把他名字说给我,只要他真敢出到70块钱我就不要这个羊肉了,让他来做这个生意,看看几时关门。”
    刘梅想笑,但是她不能笑,这时候要是笑了只能让自家老公更被动。
    潘二老板明显是老江湖了。
    徐兴业的手段被他一句话就给点黄了。
    因为还真没有人敢出价70块钱一斤。
    真当广大消费者是冤大头啊?
    就算羊肉能壮阳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
    至于后续徐兴业和潘二老板的交锋就没必要详述了。
    从徐兴业两句话把100块降到70块就已经注定他不是潘二老板的对手。
    最终经过潘二老板的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徐兴业只能拿出打死不松口,哪怕再脸红也要坚守底裤的准则,终于把羊肉价格定在40块钱一斤。
    这可是40块钱一斤!
    寻常饲养的毛羊子能卖到20块钱一斤就是烧高香了。
    价格整整高出一倍。
    若是按照羊贩子的出价,这个价格已经高出来将近两倍了。
    徐兴业当时已经很满足了。
    潘二老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说得徐兴业像是把他老婆女儿通通给睡了,占了潘二老板天大的便宜。
    等到双方把羊子价格最终定在40块钱以后。
    “徐老弟,这个价格就这样焊死了哈,君子无悔,三年之内谁要是再改谁就是没卵子的绿毛龟。”
    “说好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改的。”徐兴业拍着胸膛说到。
    “好!徐老弟耿直!弟妹在这里就作个见证。”
    刘梅强忍着笑点点头。
    这时还没等徐兴业提借钱的事情。
    潘二老板就主动提出来了。
    “徐老弟,你等我一下,我先去上面提钱,还有重新打印借款合同。”
    “行吧,我们就在车里等你。”
    等到潘二老板走以后,刘梅彻底绷不住了,笑得用双手使劲拍打方向盘。
    “有这么好笑吗?”徐兴业疑惑。
    “哈哈哈……等我笑完了……哈哈哈……”
    等到刘梅笑得消停以后。
    徐兴业终于知道自己又被潘二老板套路了。
    “老徐,以后我们还是安安心心发展农业,讨价还价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咳咳……好像我全程都是被他带着节奏走的。要不是我坚定信念一直不松口40块钱,恐怕价格真就变成35块钱了。”
    “没事的,老公,只要你觉得赚了,我们就是真的赚了,不管赚多赚少。弱水三千,我们只取一瓢。”
    “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亏大发了。”徐兴业顿时一副苦瓜脸。
    “没事,想想胖东来超市是怎么做的。格局,一定要打开格局,只要把格局打开,就没有必要纠结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刘梅循序善诱说到。
    徐兴业瘪着嘴也没听进去多少。
    但是他隐约觉得刘梅说的是对的。
    刘梅说的是徐兴业还没有接触到的某种层面。
    想要转变徐兴业根深蒂固的小农思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等了一阵子。
    潘二老板提着箱子和文件夹出现在车后座上。
    “徐老弟,这箱子里是整钱,有100万,全都借给你了。然后你再看看合同,没有什么异议就签了吧。”
    徐兴业把合同拿到手,刘梅也凑过来一起看。
    这回刘梅没有必要把合同条款照下来发给律师朋友了。
    这笔钱就跟送给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潘二老板的借款合同有一个中心主题。
    在以后三年里徐兴业卖给潘二老板的羊必须按照40块钱一斤来。
    徐兴业一次性可得100万。
    但是,以后每斤羊要少收10块钱,只能给30块钱一斤,直到凑齐10万斤毛羊子才恢复到40块钱一斤。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吗?
    后面还有一些违约处罚条款和解释性条款。
    并且违约条款对徐兴业来说也相当轻松,顶多就是归还本金而已。
    这跟白送没有任何区别。
    徐兴业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签字。
    合同一式两四份,双方各保存两份。
    完事之后,潘二老板热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并说潘大老板已经醒了,还想和徐兴业好好喝一场。
    于是徐兴业连番告罪,让刘梅开车跑路了。
    回城里的路上。
    徐兴业总感觉自己亏大发了。
    看似赚了,但是又好像赚少了。
    并且他又不知道赚少了多少,心里跟有刺挠似的。
    感觉比亏钱了还不得劲。
    刘梅看出了他的心思。
    “老徐。”
    “嗯?”
    “是不是谈妥价钱以后看到潘二老板送给你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是啊,最后他送钱给我感觉就是在嘲讽我。”
    刘梅把车停到路边。
    “可是我觉得我老公已经非常棒了,做生意比我当年更有格局,懂得取舍,懂得让利。”
    “我有吗?难道不是因为我不懂得谈判技巧被潘二老板牵着鼻子走?”
    “回去陪我熬夜看电视。”刘梅提议道。
    “看啥?”
    “看狗大富找兔子买二踢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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