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收完了衣服几次欲言又止,陆修容放下手边的果子,主动问道:“孟娘子,怎么了?”
    “夫人呐,你这两天吃的也太多了点。”孟娘子像是才找到话头,坐在她旁边就开始倒豆子般念叨,“单说今日,中午你吃了一整碟扣肉,一碗酸汤,还有一盘辣鱼。从坐在这里开始,你又吃完了一碗乳酥,现下又吃果子。”
    听她盘算,陆修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之前早些时候吃不下,后来又心里记挂着周淳润,没有多少胃口。这两日他回来了,好些吃食还是他准备,她便也就敞开了去吃。
    伸手戳戳腰间的肉,陆修容窘然的意识到孟娘子说的一点不错。
    “凭夫人的家世,吃这些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若孩子营养太盛长得过大,生产时会遭罪。”孟娘子全然是过来人的口吻,苦口婆心。
    陆修容立刻让她把桌子上那一堆都收了,老老实实点头称是。
    欣慰笑着,孟娘子把剩下的活计都收拾妥当了,与她道完别要走。刚到了门前,迎面撞上回来的周淳润。
    相互颔首算作见礼,周淳润待她出去后合上门,取出怀中的东西便步伐轻快的朝里走去。
    陆修容像往常一般迎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再慢慢往小院子里踱步。
    “今日托人送来了蜀郡的椒粉,想吃什么,我做来你尝尝。”单手扣住她,周淳润笑问。
    陆修容一本正经的摇头拒绝,“不行,孟娘子刚给我说过,不能吃的太多,否则生产会不便。”
    “我记得大夫有说过,产妇食欲大些是正常的,不过量就好。不然每日,我再多陪你走走。”
    他神态自然的说话,陆修容惊讶的收住脚。
    “你还问过这些?”
    周淳润理所当然的点头,“妇人生产,是个危险至极的事情。我自当多了解些,所以问了大夫许多。”
    也因此才更知晓她有多不易。
    他去灶房忙,陆修容就搬着椅子坐在外面看他。
    冲洗着手中的食材,周淳润同她聊天,“小的时候我爹与娘亲,是祖父母安排认识的。父亲的脾气要直白些,整日里舞刀弄剑,又看不得娘亲舞文弄墨。”
    “后来呢?”陆修容手垫着下巴,闻着灶台间飘出来的香味。
    “后来的细节我爹不肯让娘说,只知道娘也不惯着他,晾了他许久。是爹先忍不住,将娘的心哄回来,凭的就是做菜的好手艺。”
    听着好笑,陆修容睨他,“所以,你这是祖传的手艺?”
    周淳润将现蒸好的米糕拿出来一块,给她解馋,“我当时就在想,若以后长大了,才不会像我爹那样笨,先得罪了人再哄。”
    顿了一瞬,周淳润低下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对我严格,实则都是爱护孩童的。若是见了你,他们一定很喜欢。”
    心口软软,陆修容仰头望着他,忽的从窗户里伸手进去摸他的脸。“我突然想起来,我应当也是见过你父亲的。”
    周淳润瞬间讶然的看向她。
    “是真的,我记得那时丞相府的宴会,我被从火场里救出来,先是苏时鹤向我父亲求情,然后就有不少看不过眼的宾客帮腔,其中有一位威风凌凌的将军,模样和你很像,一定是他。”
    摸摸他的眼角,陆修容轻笑着,咽下心疼,“周淳润,等我们回京城了,我们一起去看你爹娘。”
    “好。”
    吃完饭,天色还亮着,周淳润果真如她所言带她出去散步。
    这里的秋天很明媚,一切颜色好像都是鲜亮的。两人边聊边走,陆修容却总是好像有些心事,欲言又止了几次。
    直到返程,她终是忍不住小声问:“苏时鹤,还没有找到踪迹吗?”
    “目前是如此。”牵着她的手,周淳润面色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如此一遭,恐怕死局已是必然,挣扎也无非寻一个苟活的命而已。
    十三岁的那年,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开始交集,那时或许谁也没想到会成今日这副模样。
    低头想着,牵着她的人却忽然停下。
    陆修容见他眼神有喜,直望着前面,奇怪的看过去,也笑起来。“太子殿下。”
    “啧啧。”李畅一身常服,站在他们家门前,嘴角抽动的看着他们有一个劲咋舌。
    眼神情不自禁又落向了陆修容的肚子,李畅抱着胳膊,“邻人们同我说的时候,我都不相信,我们李小将军可以啊。”
    说着,他上前来不客气的拍了一把周淳润的胳膊。
    周淳润自是也笑着回敬他一拳,“殿下怎么过来了?”
    “自是因为父皇心疼你啊,说是你带兵平乱已是不易,让后面的残局都归我收拾,你们快些回京去报平安。”李畅一脸的不平。
    这小子从小就是,讨得周围所有长辈喜欢,大家好像总是多偏疼他一些,也怪不得李叔当年那样严格的管他。
    语毕,李畅又看向陆修容,挑眉,“我若是你,必定要先把他揍一顿的。无论如何,抛下怀孕的妻子不管就是有负。”
    “那就拜托殿下,替我打回这冤屈了。”陆修容也跟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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