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州自然知道,倘若晏清随不能及时回来,这惩罚是避免不了的了。
    可她思来想去却总觉得不甘,或许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聂九州藐视宗规,暗地里伤人,拒不认错,情节恶劣,倘若我这宗主对此事轻轻揭过,岂不是人人心里稍微有些不满都要效仿于你,修大道之人,又怎能心胸如此狭隘。”
    “这错即便你不认也是要罚的,戒律堂三十鞭,即刻执行。”
    宗主的威严不容挑战,聂九州态度差,二师弟又拿出了证物,再加上存心的偏袒,这惩罚自然也就重了些。
    按照玄天剑宗的宗规,倘若私下伤人,罚抄十遍宗规,戒律堂打十鞭便可。
    情节严重者才会达到三十鞭以上。
    二师弟既没伤筋又没动骨,顶多是面皮上有些不太好看,若说情节自然,也是属轻的,又怎会需要罚三十鞭呢?
    宗规大家都熟悉,又怎么会不知道聂九州的惩罚太重了呢。
    可是没人帮她讲话。
    这也正常,聂九州跟踪里的人都不亲厚,再加上她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欢靠别人的人。
    那晏清随呢?聂九洲的心里忽然冒出声音来。
    “不知宗主可还记得当初我初入宗门时你答应我师傅的话。”
    如果是晏清随的话,那自然是可以用一用了。
    宗主脸上一僵,许久都没有说话。
    晏清随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当时因为聂九州和夜灵溪的事情他们分歧颇多,最后晏清随更是强硬的表明,他的徒弟归他管,不管是赏也好罚也好,终归是他的徒弟,自然是要他应允了才做数的。
    当时他也没想到聂九州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想着不愿多事便答应下来。
    毕竟从来都不是晏清随需要玄天剑宗,而是玄天剑宗需要晏清随。
    如今修真界里兴起之秀很多,但像晏清随这样逆天的天才却一个没有。不仅如此,还相差甚远,玄天剑宗倘若想要保住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号,必定是要有强者坐镇。
    老祖早已经不问世事多年,那么就必须要有小辈来继承他的衣钵。
    晏清随才是被老祖选中的那个人。
    “你是在威胁我吗?”宗主说道。
    虽说他跟聂九州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聂九州此人的性格软硬不吃,更不会愿意妥协。
    既然如此,倘若聂九州反驳,他便可以给她安上一个不敬的罪名,到时候即便他处罚了聂九州,晏清随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想到一个更好用的理由,宗主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静静的看着聂九州,眼神温和而平静。
    聂九州又岂会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想要给她安一个不敬的罪名罢了。
    她才不会上当。
    “宗主是玄天剑宗最尊贵的人,我又岂敢以下犯上,对宗主不敬呢,只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
    “毕竟宗主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也是重诺的,倘若因为一时失察而破了自己的诺言,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
    聂九州不急不缓,不卑不亢。
    她这副态度倒让宗主有些难办。
    “你就算是有师傅又如何,宗主才是玄天剑宗最大的,不听他的难道还要听你师傅的,宗主叫你受罚,你就得受着,别说这么多废话。”
    二师弟看见宗主有些犹豫明显急了,倘若宗主都不罚聂九州,他就更难念九州,没办法了,于是这没头没脑的话便被他脱口而出了。
    他说话不过脑子不代表听这话的人没带脑子,宗主走的是民主路线,被他这么一说倒成了专制独裁。
    再者,宗主之下还有长老,他们分管着宗内大小事物,现如今二师弟把晏清随说的毫无地位,晏清随也是长老,他们也是长老,这话太得罪人了。
    宗主固然权力大,但长老虽不是宗主,可实际上宗主能管他们的地方有限,他们的徒弟又岂是宗主想罚就能罚的吗。
    长老威严何在?
    这番话一出大殿一片哗然,宗主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现在只觉得头疼的很,心里把那不争气的一家子又骂了个遍。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年轻时造的孽,倘若不是自己被那美貌女子迷惑了心神,又怎会犯下如此大做的,生出了这么个混不吝的东西来。
    聂九州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二师弟明显也不在乎他,只想让宗主狠狠的罚聂九州,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惹自己,最好见了他绕道走,夹着尾巴做人才好。
    可惜他这如意算盘终究是落了空。
    宗主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撤销对聂九州的惩罚。
    虽说聂九州在宗里的名声也不太好听,可是倘若真把这个罪名安在聂九州身上,凡是有脑子的思索一番,便知道这是诬陷。
    聂九州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二师弟打的鼻青脸肿,便没有了晚上再去套他麻袋的必要,毕竟如果二师弟真出了事,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虽说她的名声不太好听,可是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了,要伤人从来也是明面上来。
    其二,倘若真打了聂九州三十鞭,那么宗规和聂九州的惩罚明显就不对等。
    这二师弟到底有没有伤到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再加上若是晏清随回来了,看到自己徒儿被罚成这样,一定是会暗地里找到证据,再把它放在明面上来的,至于宗主的脸面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思来想去,宗主还是觉得此事就此作罢。
    “为师的确答应过你师傅,那么此事就等找到新的证据再议。”宗主忽然改了口风,其他的人一头雾水,但也不好追问,唯一不满的便只有二师弟,但他也在宗主警告的眼神里退缩了回去,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聂九洲没想到这二师弟居然被人暗地里打了一顿。
    最可恶的是,这打人的居然还想祸水东引,聂九州回到回雁峰,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应该就此饶过。
    “行了,你专心修炼,这些事交给我处理。”晏清随忽然来到回雁峰。
    聂九州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看样子他应该已经去过大殿了,他身上有股大殿旁才有的特殊桂花香味。
    “这些小事不足挂齿,想的太多,有碍道心。”他说话时表情严肃,清冷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聂九州,似乎在谴责她这段时间玩物丧志。
    聂九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臊的慌。
    即便她想反驳晏清随的话也无从下口,毕竟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这段时日她的确疏于修炼,修为止步不前。
    最近修真界动荡不安,人间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或许浩劫马上就要降临,与这些比起来,聂九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确是不应该再分她的神。
    如今聂九州停留在元婴后期已经太长时间,尽管只离化神期一步之遥,却也迟迟摸不到那道门槛。
    急是没有用的。
    似乎看出了她的焦急,晏清随泡了一壶茶端到她面前。
    “你不必多想,此去蓬莱,自有机缘。”
    蓬莱仙岛是修仙之人的圣地,人人都想去,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这是聂九州的一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对了,前些时日你让我从中州前往小崇山秘境就把这段路当成历练,这中间可不太平。”
    宗门大会离现在不过也就三月有余,可聂九州却在幻境里过了好几年。虽说历练的那些事情也逐渐变得遥远,但她还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那些邪修,还有那些被利用的女子,再加上海城的那些事情,聂九州一一到来,详细的讲给晏清随听。
    她每讲一件事,晏清随的眸子就冷一分,眉头更是皱成了一个川字。
    “此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办。”晏清随说道。
    “眼下你同我一起去蓬莱仙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聂九州自然知道,再加上她现在的实力也无法应对这些事情,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事情便只能交给别人了。
    ……
    “你给我站住。”楚灵珠已经跟着齐长疆走了很长一段路了,不论她怎么说齐长疆就是不理她。
    她以前又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气急败坏之下她召出了莫邪剑,拿剑指着齐长疆的后背。
    莫邪剑做出了如此动作,干将剑自然有所感,齐长疆这才停下了脚步。
    “何事?”他冷冷的看着楚灵珠,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在这一刻楚灵珠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般的疼。
    疼痛蔓延开来,就连四肢也开始感觉到疼痛,手指更是弯曲不能伸直。
    她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只是感觉,倘若她再不做些什么,或许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她的人就要离她而去了。
    她想的没错。
    楚灵珠这段时日的表现的确让去齐长疆的心冷的不能再冷,可不管怎么样,他们几十年的情分还是在的,倘若楚灵珠知错就改,或许齐长疆真的会原谅她。
    “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在生我的气,你就不能直说吗?”楚灵珠泪眼婆娑,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不停的掉眼泪。
    她这副模样明显就是示弱了,齐长疆看着她长叹一口气,心还是软了几分。
    他总是这样,无论小师妹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她一流眼泪,自己就没办法了。
    “是你在生我的气。”齐长疆的语气虽说不上温和,但比之前还是要好了许多。
    可就是如此,他却又重新想到在小重山秘境中,楚灵珠是如何待他的。
    刚有些软的心又重新硬了几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小师妹那样对他。
    就像他对小师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仆人罢了,别说朋友了,或许她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他。
    楚灵珠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有些着急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自己说着说着就又生气了呢?
    其实她自然是知道小重山秘境自己说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的,可是她那不也是因为大师兄和聂九州走的实在是太近了吗?她心里不舒服,说的话自然也就难听了。
    再说那狮虎兽,大师兄明明就知道她为何如此恨狮虎兽,可却还是没同意和她一起去杀死那只狮虎兽,她自然也是气的。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这些平日里齐长疆根本不会在意的点,怎么到了小重山秘境就不行了呢?
    “你到底在气些什么?你不跟我说我如何改?”即便齐长疆的态度说不上好,可楚灵珠却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了。
    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很要好,其齐长疆对她百般包容,即便楚灵珠生他的气了,可他总会想着法子来哄她,他们吵架基本上都没超过一天就能和好的。
    可如今这一次都快十天了,大师兄还是一副完全没有要来理她的样子。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就好像要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一般。
    “你不用改,是我错了,大道艰难,刻苦修炼才是正道,以后若没什么事,就不必来寻我了。”即便楚灵珠这样说 齐长疆还是没打算将此事揭过,他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这番话倒也算不上说谎。
    楚灵珠怎么想都无法相信,事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初那个最宠她的大师兄居然说要她以后不要再来寻他,那这和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楚灵珠很大声的拒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手去扯齐长疆的袖子。
    可齐长疆这回看上去心意已决 他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将楚灵珠的手拿开,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即便楚灵珠在身后哭成泪人,他也没回头。
    这件事情聂九州还是从黄钱钱那听到的,黄钱钱明显是憋坏了,不收她的钱也要讲给她听。
    齐长疆和楚灵珠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聂九州没工夫浪费在他们的事情上,冷冷的看了黄钱钱两眼,顺手给她安排了修炼任务。
    最后,黄钱钱苦着脸回去了,估计以后再也不敢来找聂九州说八卦了。
    再说齐长疆和聂九州。
    因为齐长疆没经过聂九州同意便使用了二师弟编出来的谎言,聂九州也已经好一阵没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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