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纳木切巴扎的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院。
    其实,我在醒来的第二天便已经可以下床行动,到了第三天,更是觉得不论是精神状况还是身体状况都是无比良好,甚至比我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棒。
    但是,由于沈棠之的谨慎,我被她硬生生拦着不让出院,期间我每天都要进行无数项检查,而沈棠之也作为医生之一,全程参与——或者直接说,这就是由她主导的。
    之所以沈棠之可以拥有这样的权限,是因为她直接向这家全名为“杜丽夫人仁爱医院”的私立医院捐赠了一百万现金,由此获得了这家医院2%的股权,成为了股东之一。
    有那么一个时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为了沈棠之的研究对象,她白扔了这么大一笔钱,不会是专门为了趁机研究我吧?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棠之竟然毫不掩饰的作出了肯定的回答:“当然,为什么不呢?这么好的机会。”
    她将我的血液涂片放好,埋头于显微镜上,嘴里还不忘纠正我:“另外,我这不叫‘扔钱’,这叫做投资。这家医院是纳木切巴扎条件最好的医院,根据过去十年的医院收支年报显示,我投入的一百万,每年至少可以为我带来8%的增值,这已经比在国内买大多数基金的盈利要来的得更稳健……何况这是实业。埃斯,帮我将昨天的细胞切片拿来——”
    海德应声从旁边的工具台上找到了一小片玻璃涂片,朝我耸耸肩。
    还有脸对我耸肩?
    海德这个帮凶,整天屁颠颠地跟在沈棠之后面,对我进行各项检测。
    当然,研究的结论是惊人的,按照沈棠之的原话: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接近了专业运动员的体能水准,而最为惊人的是我的细胞活性,达到普通人平均水平的五倍!
    这是什么概念呢?
    细胞活性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宽泛的定义,细化之后大致可以分为细胞活力、细胞增殖、细胞迁移、胞吞作用等四大项,分别对应了新陈代谢活性、损伤修复能力、器官适应力、免疫功能等。
    也就是说,我现在这副身体,伤口愈合速度和免疫力都达到了常人的五倍,而且对外界环境的适应力更强(比如高原缺氧、承受大气压等),体能恢复速度也非常快。
    “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可能是那些全世界顶尖的运动员的水平,而在细胞活性方面……已经有点超过人类应该拥有的理论强度。”
    在我出院前一天晚上,沈棠之来到我的病房,请出了无关人等之后,她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刀照常神经大条地咧嘴一笑,使劲拍了我后背一下:“我去,你这小子这是要变成超人的节奏啊!喂,你能不能问问你那只章鱼宠物,它还有没有同类想要附身的,可以介绍给老子,让我也变个超人玩玩……”
    我举手让老刀安静,然后问沈棠之:“你是不是接下来就是一句‘但是’?”
    “没错。”沈棠之微笑,“但是,因为你的新陈代谢水平等于正常人五倍,你每天需要摄入的能量也相应提高——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越来越容易觉得饿?”
    我点点头。
    “实际上,我给你的设定的食谱,已经能满足两个成年男人在高强度工作状态下的能量需求。”
    “所以……”
    “你以后一定要随时在身上备着巧克力、压缩饼干等高能量的食物,同时尽量避免进行高强度的身体运动——假如你在短时间内消耗能量太多,而且得不到及时补充,你有可能会很快感觉头晕心慌疲惫甚至陷入晕厥——低血糖症的病人所拥有的症状,会在你身上全部出现。”
    “这后遗症也太烦人了吧?”我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老刀在一边想了想,问道:“沈科长,你所谓的‘高强度的身体运动’,包不包括床上运动?”
    沈棠之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老刀哈哈大笑,对我道:“别问你那章鱼宠物了,这富贵病老子得不起……你以后在那啥的时候,难道要一边啪啪啪一边往嘴里狂塞巧克力?我靠,想想那情景,太感人了!哈哈哈!”
    我伸手往门外一指:“你这个家伙给我走,好吗?”
    沈棠之托了托眼镜:“我同意。”
    老刀立刻举手投降,然后沈棠之继续道:“鉴于你身体状况依然很不稳定,我不能确定,你的状况是否还会继续……”
    她可能想用“恶化”这个词,想了想,换了一个词:“……产生其他变化。所以,你要定期来找我,由我和埃斯对你进行检查,以掌握你的身体状况变化。”
    “另外,我们四个人都要对吉光的身体情况保密,决不能将这些情况泄露出去,以避免出现某些意料之外的麻烦。这也是我注资这家医院的一部分原因——在国内做这些事情,太容易泄密,而我们警务局的法医实验室里能做的检测比较有限。当然,这家医院里所有和吉光有关的检查资料,我都已经处理掉了……那么,明天,我们就回锦官城吧。”
    第二天,我们四人乘坐飞机回到了锦官城。
    一下飞机,就出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沈棠之又收到了k的短信!
    短信虽然是发到了沈棠之的手机上,但k的口吻,却分明是在对我对话:
    【congratulate(恭喜)!
    你朝着我们的伟大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我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你究竟得到了《玄君七章秘典》的那一卷?!
    不过没有关系,我很快就会知道的。
    好好和你的朋友们享受这项重要成就吧,因为这值得庆祝。
    ——你的同志和挚友:k】
    一看完,我和沈棠之几乎同时道:“k怎么知道我们得到了什么?!”
    而老刀则道:“这家伙怎么气的?”
    单凭这么一条短信,我们自然讨论不出什么特别的结论,只是我们断定了k一定有着某种很特别的途径,可以得到我们行动的大致内容,但不知道为何,k好像无法得知具体的细节。
    另外,我们四人之中,决计不会有叛徒存在,这一点我是坚信无疑。
    k的短信也给了我们另外一个重要信息,那便是,被我的血玉吸收的那本古籍,竟然是《玄君七章秘典》的其中一卷!
    还记得血玉之中曾经显现出一段神秘文字:
    【幽冥地宫,死生之门。
    四方于缺,祖神昭兹。
    黄泉之钥,虺纹血籍。
    受天之祜,玄君七章。】
    原来所谓的“玄君七章”,全名是《玄君七章秘典》而我得到的《地龙祭召箓》,原来是《玄君七章秘典》的其中一卷。
    难道说,这样玄奥神秘的古籍,在这世上还存在其他六卷?
    那么,k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这《玄君七章秘典》?
    这些问题暂时都不可能有答案,而在我们回到锦官城之后,我们也没有再收到任何有关k的信息,就好像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
    一切都恢复了日常该有的样子。
    老刀和我继续有一个没一个地接些案子,大多是些寻猫找狗的小事,其中也有几件命案,但都是人为,并没有灵异之处。
    沈棠之和海德则继续在城南警务局上班,每天待在实验室,和那些尸体打交道。
    这段时间,锦官城市还算平静,并没什么大案发生,程城难得清闲,倒也时不时做东请我们喝酒。
    李逸这家伙为了还债,还是每天都到我的杂货店报到——当然了,按时那是不可能的,经常是下午两三点才来,如果看看没事,就跟我打个招呼,然后带着面筋和沙包去浪了。
    如果不是我挂在胸口的血玉,还有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蛇瞳血戒,我甚至都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正去过一趟喜马拉雅山区,经历过那么奇诡的一段冒险。
    值得说明的是,回到锦官城之后,不管是血玉还是蛇瞳血戒,都似乎失灵了,不管我采用什么方法,都没法令它们产生反应。
    当然,那枚蛇瞳血戒还是死死扣在我中指上——戒托上的蛇瞳宝石,从血红色变成了灰色,但还是怎么都取不下来,简直像是直接长在我的血肉之中。
    而且我尝试使用心灵感应呼唤那只章鱼水怪,但我的呼唤如泥牛入海,渺无回音,似乎那家伙陷入了沉睡状态。
    这段时间,我也思考了很多。
    为什么我施展【从族附身咒】之后会陷入昏迷?
    因为我的身体才脆弱了。
    那些远古的怪物,必然拥有数量级极为可怕的精力与体力,而我以人类之躯,施展上古的咒文,必然会承受不住。
    也就是说,那只该死的章鱼怪,最后还是坑了我一把!
    要不是我刚吞了骊珠,又有虺纹提供了部分力量,我可能在施展咒文的瞬间,全身的精力就会被汲取一空,成为一具干尸!
    当然,施咒成功之后,得到章鱼水怪附身的我,各项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急剧提升,这也算是一点点好处。
    刚想到这里,我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我一脸苦笑,赶紧从杂货店的柜台里拿了一把“德福”巧克力——没错就是一把,然后一片一片往嘴里塞。
    唉,老子自己开这家杂货店本来就不赚钱,现在整天要吃那么多食物,光是巧克力,吃起来都是以“盒”为单位计算的,这特喵的不是要将老子吃穷的节奏?!
    真烦恼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嗡嗡”狂震——是沈棠之的电话。
    “沈科长,这不是昨天刚去你那里被你研究过吗?不会又叫我过去吧?我虽然恢复力很强,但您老是用那么粗的针筒,一针筒一针筒往外抽血,跟不要钱似的——我吃东西可是要钱的啊……要不然,你考虑下是不是给我点‘被研究经费’什么的?”
    “嗯,说完了?”电话那头的人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我加重语气:“我是认真的。”
    “缺钱?”
    “我从没有对‘贫穷’这个词了解得如此深刻而具体——知道自己把自己吃穷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吗?我现在快要将我杂货店里的零食、泡面什么都全吃完了……关键是,我现在快没钱进货了。”
    “我手里有个委托……”
    “多少钱?不!随便吧,给钱就干!快给我介绍!”
    “下午三点,慈航路199号,雾岛心理咨询所。”
    “ok!”
    我爽快地答应下来,委托人是是谁,委托内容是什么,管他娘的呢,我爱工作,从没有这么爱工作过……
    但想着想着,为什么眼睛有点酸楚呢?
    我不禁想起了一句歌词:“我以为我会报复(暴富),但是我没有……”
    真的啊,当时要是我争点气,给老刀留那么一点天青玉露就好了,这宝物怎么也得和钻石一个价格吧?论克拉卖!想想就爽。
    但是……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
    我坐在这间名为“雾岛心理咨询所”的会客室内,打量着周围。
    完全没想到,在大名鼎鼎的“娱乐一条街”慈航路上,除了美食、酒吧、娱乐会所之外,竟然还藏着这么一间“心理咨询所”,简直如鹤立鸡群,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所以我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这里。
    这间心理咨询所倒是完全没有我印象中“医院”的古板,也没有那难闻的消毒药水味道,而是令人诧异地飘着一股极淡的女士香水味道。
    整体装饰风格是那种北欧的性冷淡风,灰色和亚麻色的墙壁和天花板,线条利落的桌椅,偶尔在墙角摆着有着纤细颈项的落地花瓶,里面插着干花、甚至直接就是光秃秃的树枝……
    我对心理学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样的环境,虽然不像是一家“诊所”或“医院”,缺少了一点仪式感去带给病人心理暗示,但很大程度上也能消除病人的紧张情绪,容易令人心安。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这里的心理咨询师肯定素质很高,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有信心,不然,过分玩格调的话,那是会玩脱的。
    但我之前已经问过前台,那位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小姐说,这家心理咨询所只有一名心理咨询师,那就是老板。
    【雾岛熏
    雾岛心理咨询所
    首席兼唯一心理治疗师兼社长
    电话-xxxxxxxxxxxxx】
    我翻动着手里的这张名片,心里暗忖道:这该不会是是个日本人吧?只有日本那那边才喜欢用什么“社长”。
    而且,“雾岛熏”这个名字,是个女人的名字吧?
    还有,“首席兼唯一心理治疗师兼社长”……
    呵,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正想着,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了:“笃笃!”
    有一个柔和纤细的女声在外面道:“不好意思,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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