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这伤势,也就是费了点血,将养不到十日,就听说没什么大碍了。
    当然,以他怕死的性格来说,如果不是年关将至,两国都派了重量级人物来玉国做客,他指定还要继续在他寝宫里休养的。
    这十日内,玉王过得也不太安生。
    起因——
    收到了应该快被刺杀掉的辰王的来信。
    说是在解决边关的叛贼,让他提防可疑的万一冒充辰国士兵来犯玉国的人,一旦发现,直接杀了,无须向他辰国交代。
    末了却道:王后不能少一根汗毛,他来不及赴约,还望玉王再多照顾王后一阵子,等他平定乱事,会亲自来接辰王后回去。
    玉王当时看到这信,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两眼微微一黑后,却立马叫人去请秦歆来见。
    顾斐也很聪明,知道信件怎么都到不了秦歆手上,便都传给玉王。
    让玉王转达他的意思。
    秦歆听说顾斐来信,眼皮子一跳,故作慌张地原地踱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是说你有计划的吗?现在他没事,他还要来玉国!万一他……”
    看秦歆此时这热锅蚂蚁的表现,玉王“咯噔”的心稍稍松了松。
    想来她没在信中做什么提示和手脚。
    只是——
    “辰王被立山城内乱牵绊住了,并未赴约。万幸万幸啊,你也没启程,他肯定不知道这当中刺杀的一环。”
    玉王皱着眉头,一边喝着补药,一边在这费劲分析。
    “你可得沉住气,若他真来了,必要装作若无其事,好好哄着他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歆,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没让王后磋磨秦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样一来,辰王真来了,也察觉不到什么。
    只不过……
    许昌明那里就有点棘手了。
    玉王眸子微眯,手中的信件忽然就有些烫手。
    “那,他有说别的吗?”
    秦歆露出胆怯的模样,看得玉王不禁心下也跟着紧张——
    辰王真恐怖如斯?她不是很豪横吗?都怕成了这样子……
    好险,好险。他还好走的是谁强跟着谁的路子,如今顾斐躲过辉国的刺杀行动,还解决了边关动乱。
    如此可见,辰王气数未尽,他依旧是一方霸主。
    连番的内乱动荡刺杀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现在看来,比还没登基的许昌明还是势头更明朗些。
    心下转了八百个弯,处处都觉得行得通的玉王,立马舒坦地靠坐好了。
    “哦,就是说你画的鬼画符太丑了,让你好好练练,别给他丢人。”
    想了下,留给秦歆的好像也就这句责备。
    玉王便带了点幸灾乐祸口吻,转达了。
    秦歆:“……”
    顾斐是懂维护人设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声。
    “我不喜笔墨丹青……”
    瞧她这抵触的样子,玉王就知道小两口感情不好了,但辰王……多半还是喜欢这张脸。
    毕竟胜在年轻娇美。
    “忍忍吧。谁让他是霸主。”
    秦歆演了会,便开始盘算她的计划了。
    “那辉国太子冒然住在咱们王宫中,也快十日了,不设宴款待的话,会不会留下话柄?”
    说着,她又叹气,拉出顾斐挡视线。
    “毕竟辰王那狗……来时,父王一定会加大排场款待,届时要是厚此薄彼,总归是得罪人的。虽说此二人目前不可同日而语,但父王想玉国走得长远、安稳,还是需要做足面子的。”
    这话,简直说到了玉王的心坎上。
    他甚至,看秦歆都顺眼起来了。
    不愧是他的种,流着他的血,就是像他。
    他沉吟一声:“那依你看——”
    等的就是这机会的秦歆,立马道。
    “不如儿臣帮着操办吧,也好显露玉国的重视——辰王后与玉王后一同操持这场宴会,辉国太子岂会不满意?父王受了伤,别劳神劳力了,还是好生养伤比较好。”
    免得出来墙头草两头倒,临时倒戈耽误她。
    秦歆垂眸时,什么善解人意的体贴都化作了嫌弃。
    玉王却百感交集——
    “你这孩子,果然父女哪有隔夜仇,误会解开,便知道体恤父王了。”
    他很是满意,便也乐于将差事往外推。
    “就按你说的吧。需要什么,尽管提。”
    “那玉王后那边……”
    秦歆面露无奈,无声提醒玉王“你老婆是个碍事的”。
    玉王便想起王后坏事的种种,皱眉冷淡道——
    “你俩都是王后,她只不过是你的长辈,没有尊卑之分。你就按你的来,这样,将孤身边的小哲子派给你,他知道怎么说。”
    秦歆满意了,唇角的笑都真切了起来。
    “那沈小将军若得空,不如也将他派给儿臣?”
    听到“沈戟”名号,玉王却没有答应。
    他沉默了会,才平静道。
    “沈戟,孤自有安排。”
    秦歆笑意一隐,故作不知。
    “也是,沈小将军护卫宫廷,也是抽不开身的。”
    玉王这会儿对秦歆是满意的,所以也就多说了一句。
    “不,辰王说立山城有叛兵,只怕会波及我玉国,孤要沈戟带人镇守。”
    辰王都说了,见到进犯的格杀勿论,足见这次叛乱不小。
    甚至,玉王心下忐忑,会不会和许昌明有关?
    但转念又摇头。
    那小儿如今只是太子,最多弄点暗地里的刺杀,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煽动一城叛乱?
    什么?
    这个时候,将沈戟派出去?
    秦歆咬了咬唇,眼珠子转了一圈。
    “那王宫……”
    “沈戟的父亲不日就会回京,他在,望都安。无妨。”
    “……”好你个老登,真是将人父子物尽其用了。
    如此——
    “沈家真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哎,您是赏罚分明的君王,如此,不如给沈小将军一个恩典,也让他更用心地保卫边关。”
    见玉王打定了主意,秦歆只能另寻角度将订婚之事提上。
    高帽子一戴,玉王便不着四六了。
    他想了下,也是,沈家父子如今仍堪重用,总得有点表示,才显得他这君王知人善用不是?
    “你有何高见?”
    秦歆唯恐这事还有变故,便趁热打铁地直抒胸臆——
    “这还不简单?五姐姐年岁也不小了,翻过年快双十了,不如沈小将军出发前,便将二人婚期定下,既能拉拢人心,也能为父王冲冲喜。”
    玉王还要考虑,秦歆又道。
    “万一王后还想在五姐姐的婚事上做些手脚……哎,比如代替我,那就伤了儿臣才暖回来的心了。”
    至此,玉王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她几时对别人的事这般上心了?合着是怕辰王来后,王后想将好掌控的秦姣送给辰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玉王不想此时得罪秦歆,便从善如流地点头。
    “你说得对,你这个姐姐年岁也大了,该将婚事定下了,孤对沈家一向器重,公主都许配给他家,沈家父子定会明白孤的重视。”
    “只是订婚,倒也简单,孤这便命礼部去办。”
    秦歆盯着玉王写好赐婚圣旨,她还不肯走,双手接过,说是代为宣读沾沾喜气……
    玉王噎了噎,心想你这又怕辰王又善妒的嘴脸,可真是稀罕的。
    但也随秦歆去了。
    带着圣旨的秦歆,面上总算流露出一点欢喜,步子轻盈,马不停蹄便去找秦姣——
    五姐姐,你的婚事,我给你办妥了!
    拐角处,许昌明缓缓往玉王寝宫走,瞧见步若流星,身轻如燕的女子那欢快自在的身影,眸光微一闪。
    “去查下,辰国那边是不是出纰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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