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话,半点没有要和自己客气的意思,兰妃顿时也不高兴了。
    说到底,孟昭歌又没死。
    再说,按月柳自己说的,月柳可没想杀她,只是想划她的脸,挫挫锐气罢了。
    谁叫她自己撞上来的!
    兰妃咬着牙笑:“昭歌,母妃都亲自来央求你了,你也明知道月柳是你舅舅的唯一血脉,还非要逼她去大理寺,你这是不把母妃的脸面当回事了?”
    孟昭歌也不怕她,微微一笑:“母妃,您的话言重了,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何谈不把您的脸面当回事。”
    “……”兰妃深深地注视着她,倏地起了身。
    “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可谈的了。”
    随即她的身影转过去,怒气冲冲地要离开。
    孟昭歌却在这时,喊住了她:“母妃别急着走,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兰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什么?”
    她本能的觉着,孟昭歌没什么好事。
    孟昭歌眼底闪烁着精光,慢条斯理地说了两个字:“和离。”
    “什么?!”兰妃脑中骤然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迟疑了下,她才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要和期儿和离?”
    “对,我要和离,安然无恙的离开荆王府。只要娘娘能做到,秦月柳的事情,我绝不追究。”孟昭歌说。
    兰妃重重地喘了口气,很堂皇地看着孟昭歌,但很快,兰妃便高兴起来。
    这女人,竟然主动想和她儿子和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问题!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对于这个交换,兰妃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实际上,兰妃甚至害怕孟昭歌反悔。
    她满口答应下,信心十足的离开了荆王府。
    一回到皇宫,方嬷嬷便提醒兰妃,“如今王爷对王妃,再不似从前了,恐怕王爷不会妥协。”
    兰妃则全然没有担心的意思,说道:“你怕什么,本宫是他亲娘。我就不信,在他心里,孟昭歌比我这个亲娘还重要。”
    方嬷嬷一顿:“您是想……”
    兰妃眼底掠过一抹精明。
    下午,刚准备从皇宫回府的宇文期,便被万安殿的人叫走了。
    进去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母亲会跟他说什么。
    但他没想到的,是兰妃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地说着:“期儿啊,孟昭歌要同你和离,这样才肯放过月柳!不然就要把月柳扔进大理寺折磨而死!”
    宇文期本不耐烦的眉眼,瞬间一滞。
    什么?
    和离?
    “期儿,你是怎么惹到她了?她怎么要跟你和离呢?”那厢,兰妃还在喋喋不休。
    “你可得救救月柳,月柳要是死了,母妃我也不活了!”
    宇文期愣着,那格外醒目的两个字在他脑中来回穿梭。
    他什么都听不下去了,推开兰妃,扭头就走。
    孟昭歌竟然想和他和离,她竟然威胁母妃,用秦月柳的命逼他和离!
    为什么?
    从前,她也和他提过一次和离,但他都没当真,觉得是她气头上。
    可现在……
    宇文期迫不及待去见孟昭歌,问清楚怎么回事。
    可到了梅苑,他吃了闭门羹。
    “都想造反了不成?开门!”他恼怒地喊着。
    里头的下人则道:“回王爷,娘娘不叫开门。娘娘说,您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是要…要兰妃娘娘和表小姐,还是要她。”
    什么叫要哪个?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做选择题了!
    “孟昭歌,你滚出来说清楚!”
    宇文期怒喊一声,正想再踹,他新提拔的行墨楼管事莫晏匆匆赶来。
    “王爷……”莫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宇文期脸色一变,愤愤看了一眼紧闭的梅苑大门,立刻转身回了皇宫。
    ……
    兰妃在皇宫自戕了。
    宇文期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混乱了。
    嫔妃自戕乃大罪!
    若被父皇知道,别说他了,所有和他们母子沾关系的人,全都会被连累!
    他也绝无再争皇位之可能。
    宇文期没想到母妃竟然偏激至此,她为了一个外甥女,已经疯了。
    他浑浑噩噩进了殿中,看见兰妃躺在床上,脆弱的不成样子。
    见他来了,兰妃也不看他,只别过头,“我不想看见他。”
    宇文期默默走到床边,哑声:“母妃,你到底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你若不救月柳,就别来见我。”兰妃颤抖着声音。
    “您是要我和昭歌和离?”
    “是我要吗?是她孟昭歌要!”
    兰妃的气又冲上来了,泪眼朦胧地望着儿子,“孟昭歌不想跟你过了,她那么恨月柳,但为了同你和离,甚至愿意放过月柳!”
    宇文期只觉如遭雷劈。
    他没法子相信,自己遭到了孟昭歌的厌弃。
    “……母妃!”宇文期头疼的拧眉,自己转移了话题,“月柳做错了事,这是她应受的惩罚。”
    可兰妃的情绪更加激动,“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知道,若月柳真被盖上了谋杀罪名,她这辈子就毁了,我无颜面对你死去的舅舅。”
    “与其到时候看着月柳的惨状,我不如现在就去见你舅舅,你就守着孟昭歌过去吧!”
    宇文期几乎垂泪,他眼圈通红:“母妃,你这是在逼我。”
    “不,是孟昭歌在逼你。”兰妃摇了摇头。
    “期儿,你素来聪明,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孟昭歌设下的圈套?”
    “那日是孟昭歌的丫鬟,主动去挑衅的月柳。那簪子,也那么刚好摆在了那边。你表妹性子冲动,她是被孟昭歌引导着犯下了错啊。”
    兰妃说着,有些怒其不争,“唉!一个不爱你,绞尽脑汁要离开你的女人,你非要挽留她,图什么?”
    听完了这些话,宇文期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有些喘不上来气,薄唇紧紧抿着,在方嬷嬷的劝说下,先离开了万安殿。
    一路上,宇文期心乱如麻。
    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孟昭歌,和母亲。
    他喜欢孟昭歌,对这个女人的聪慧好奇,甚至着迷于她的若即若离。
    而母妃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生养他的娘,更是他争夺皇位的基石……
    他很难做出选择,不知不觉回到了王府。
    梅苑中,月色寂静。
    令宇文期意外的,是孟昭歌已经叫人开了门。
    她坐在房中,静静等待宇文期的到来。
    没过多久,那人高马大的身影踏入梅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只剩下了阴森。
    “王爷来了。”她撩了撩茶杯盖,没看他一眼。
    宇文期的目光扫向桌面,桌上正有一纸写好了的和离书。
    “准备的真快啊。”他扯了扯嘴角,失望地看着孟昭歌的面容。
    孟昭歌淡淡道:“早早准备好,对我和王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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